田玉芝覺得兒說得也有道理,去年他們醫院一個大夫的兒，那姑娘是剛返回城的知青,非常好學，即便是下鄉也沒忘記堅持學習，去年的高考分數很高,超出了錄取線四十多分,因為覺得考得不錯，就報考了北京大學，沒想到未被錄取。

的第二志愿也報得很高，是清華大學，結果第二志愿也未被錄取。

最后被調劑到了鹿城工業大學。

這個學校當然也不錯，但按照的績，本來可以至上鹿城大學的。

沉了一下說道,“這報志愿的確需要謹慎，高了錄取不上,低了又吃虧了,要不這樣吧，我下午去一趟你郭叔叔家里，讓他幫忙查一下，今年全市錄取分數超過七十分的有多，再把相應的學校列出來，從中挑選一些比較合適的，好不好？”

這的確是最佳方案了，肖姍點了點頭。

田玉芝辦事效率很高,中午吃過飯就去了，下午四點就興沖沖的回來了。

進屋后甚至顧不上喝杯水，一坐下來就說道，“姍姍，你的運氣不錯，今年咱們鹿城一共有十五萬人參加了高考，但是，考過錄取線的只有兩萬多人，超過七十多分的更了，只有區區兩百人，咱們第一志愿，就報考清華！”

肖姍和趙明山說好要一起報考鹿城大學，是在高考第三天的中午，那個時候考試還沒結束，只是覺自己考得不錯，沒想到會考了這麼高的分數。

當然也想上好大學，就笑著問道，“媽，如果我報考清華大學，被錄取的幾率有多大？”

田玉芝笑了笑，說道，“你郭叔叔雖然有經驗，但這種沒有發生的事，很難預估出來，不過，查完你的分數全市排名之后，他反復強調了一點，第一志愿一定要報考北大清華，北大重文理，清華重理工，考慮到你是學理科的，那就一定要報清華，第二志愿可以報一個有把握的學校，這樣即便第一志愿沒能錄取，還有第二志愿！”

肖姍覺得很有道理，爽快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媽，我聽你的，第一志愿就報清華！”

田玉芝端起一杯水一口氣喝了半杯，從挎包里拿出一張紙，說道，“姍姍，這是清華的招生計劃表，上面有很多專業，這個媽媽就不給你建議了，你自己先看一看，對什麼專業比較有興趣，咱們再探討一下！”

肖姍點了點頭，說好。

報志愿的確是個技活兒，趙明山之前跟肖姍說過，想要報考鹿城大學，主要是從三個方面考慮的，第一鹿城大學算是北方數一數二的好大學了，第二如果在本市上大學，他還可以兼顧工作，雖然不能天天去廠里上班了，但利用課余和周末的時間，他相信自己就能完科里的銷售任務，這樣可以額外增加一份收。第三點，父母年齡大了，尤其是父親不算好，他在本地，對家里多還是能照顧一些。

但現在，他又改變了之前的這種想法。

那天他去學校打聽分數，恰好到了之前的班主任馬老師，得知他的分數之后，建議他志愿報高一些，第一志愿一定要報清華北大。

馬老師已經六十多歲了，印象中是個很嚴厲的老頭兒，但那天很激也很高興。

別人都不知道，其實，趙明山去過北大，也去過清華。

那個時候他還上初中，學校舉行轟轟烈烈的大串聯活，他作為班干部也參加了，一開始本沒想到坐上火車就到了北京。

那個時候的北京城有點，但在他的眼里到都是新奇，除了跟著大批學生去上街□□，他自己還跑出了兩趟，一次去了北大，一次去了清華。

他第一次知道這兩個學校，是從原來的鄰居，現在的國棉廠廠子李在田那里知道的，那時候的李廠長，還在廠子的實驗室工作，每天都笑瞇瞇的，十分和氣，尤其很喜歡小孩子，趙明山總有很有問題要問他，每次他都很有耐心的解答。

有一回說到上大學，李再田很憾的說，因為他高中太貪玩兒，學習績不穩定，沒能考上好大學，又嘆道，人這一輩子，若是有機會上一回清華北大，怎麼也值了。

在趙明山眼里無所不能的李叔叔，竟然也有辦不到的事，那個時候他就特比而好奇了。

真正踏北大和清華校園，十四歲的他很敏銳的到，這里的學習氣氛特別濃烈，這里面的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自信聰明，和他以前見過的人都不太一樣。

那個時候他就暗自下了決心，以后要上大學，就考清華北大。

可惜高中畢業后未能如愿，不能沒能上清華北大，連普通的大學都沒上。

吃晚飯的時候，徐蘭樂滋滋的將一碗土豆炒片放到大兒子面前，說道，“明山啊，前一段時間你又忙工作，又忙著學習，我瞧著累得都瘦了，來，多吃點補一補！”

趙明山笑了笑沒說話。

徐蘭呼哧呼哧喝完大半碗粥，拿起一個饅頭，夾了一筷子咸菜慢慢吃，瞟了一眼大兒子，又說道，“明山，你準備報什麼學校？”

趙明山沉默數秒，說道，“還沒考慮好，不過，上次我去拿分數，馬老師建議我第一志愿報高一點，北大清華選擇其一。”

在一旁專心吃飯的趙明利聽到這兩個校名，心里不由一。

趙明香從小學習好，早就聽人說過，北大清華是最好的大學，立即十分羨慕的說道，“大哥，你要是上清華北大了，那就是天天能看到□□了，真是太好了！”

趙萬東也樂滋滋的說道，“明香，北京不止有□□，還有很多好玩兒的地方呢！”

徐蘭瞪了他一眼，說道，“北京那麼遠，來回一趟都不方面，有什麼好的？要我說，鹿城大學就好，名氣也不小，畢業了都能分到國家機關！”

趙明利看看大哥，再看看母親，說道，“鹿城大學是好的，去年的錄取分數也高的，比錄取線高出四十多分呢，我們老師說，今年的報考人數比去年還多！”

言外之意，今年鹿城大學的錄取分數還會水漲船高。

其實，關于兒子要上什麼樣的大學以及去哪里上大學，之前并沒有考慮過，自己大字不識一個，本給了什麼像樣的主意，而且，最近這一年，明顯覺到自己已經掌控不了大兒子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是的兒子，他考上了大學，以后就擎等著福就行了。

今天休班，去了一趟娘家，給瞎子老娘送做好的單，恰好到了弟弟徐軍，還是他主敢提起來了，不能讓明山去外地上大學，第一照顧不了家，第二如果在學校找到了一個外地的對象，說不定就留在那里了，那豈不是給人家養了好婿？

當時聽了就很心焦。

徐蘭立即點了點頭，說道，“明山，你弟弟說的有道理，說不定今年的錄取分數都高，你報北大清華，萬一錄取不上了咋辦？還不如保險點，就報鹿城大學！”

在沒有和肖姍達一致意見之前，趙明山自己也沒有明確的答案，他笑了笑說道，“媽，明天我休班，我打算去一趟馬老師家里，跟他請教一下報志愿的事兒！”

徐蘭勉強點了點頭，說道，“好，不過，你們馬老師年齡大了，高考這才恢復，他的眼也未必能準，明山你聽媽一句話，不要想的太高了，咱們這樣的人家，經不起摔打，凡事兒都順順當當的就行了！“

趙明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第二天，趙明山難得睡了個懶覺，起床的時候父母已經上班走了，四個弟弟妹妹都在家里寫作業。

狹小的外屋里，一臺嶄新的坐地扇被開到了最高檔。

電風扇是稀罕東西，最便宜的一臺也要一百多塊，本來徐蘭就是熱死也不舍得買的，但最小的趙明海從小弱，耐不住冷也經不起熱，六月份夏一來，已經中暑好幾次了，除了一次是在學校，其余都是在家里。

廠里的房子蓋得低矮狹小，屋子里還放滿了東西，大夏天置其中，的確和呆在蒸籠里也差不多了，在丈夫趙萬東的堅持下，徐蘭才不高興的買了一臺電風扇。

趙明香放下筆，笑著說道，“大哥，你了吧，早飯在鍋里！”

趙明利也趕抬起頭，問道，“大哥，是不是要去馬老師家里，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他主要是想盡快知道，他大哥趙明山能去上北大清華的可能有多大。

趙明山一口回絕，“不行，我還有別的事兒，上次我就說過，你別整天想東想西的，好好做作業，等我回來檢查你們啊！”

趙明利不說話了，趙明香卻喜滋滋的問道，“哥，如果表現好，有獎勵嗎？”

趙明山笑了笑，說道，“有，誰要是回答的好，我給獎勵一雪糕！”

趙明香兩眼放，說道，“大哥，你買帶紅豆沙的好不好？”

趙明山笑著答應了。

他吃過飯，走出家門坐電車去武警支隊，提前一站下車了。

這個公站點的對面就是一家小小的百貨代銷點兒，他走進去，買了兩支油雪糕，用手帕包好后就開始跑起來。

此時上午十點，肖姍結束了日常訓練，正在文工團練功房練習獨唱曲目《我祖國的藍天》。

也是一溜小跑來到大門口。

天氣太熱，肖姍的小臉蛋紅撲撲的，趙明山趕遞給一支油雪糕。

肖姍接過去卻沒吃，而是仔細看了他一眼。

很清楚，武警支隊附近沒有商店，要想買東西必須要走一站地，趙明山一定是提前下車了，而且買了雪糕是一路跑過來的，此刻他的上白襯衫已經有些汗了，額頭上也全都是汗。

肖姍猶豫了數秒，掏出帕子，踮起腳尖為他汗。

的作很輕，輕到甚至他會覺得有些。

肖姍給他完汗，高興的咬了一大口雪糕，說道，“真好吃，好甜啊！”

趙明山顧不上吃雪糕，而是有些著急的問道，“肖姍，你應該過錄取線了吧，考了多分？

他們雖然在一個考點，一個考場，但出來的績都是分送到各個報考單位，所以不知道彼此的分數。

肖姍俏皮一笑，說道，“當然過了，考了三百八十六分，你呢？”

。

趙明山回答道，“差不多，我考了四百零九分。”

肖姍沒想到他的分數這麼高，由衷的說道，“趙明山，你真厲害！”

能考得分數這麼高，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學習態度很認真，但有一點也很重要，那就是鹿城一中老師的指導。

但趙明山不一樣，他要工作，有時候還不得不出差，學習時間不充足，而且全靠自學，能考這麼高分真的很難得了。

他笑了笑，咬了一口快要化掉的雪糕，說道，“肖姍，我想給你說一下填報志愿的事兒！”

肖姍眨眨眼睛，說道，“好巧啊，我也想跟你說說這事兒！”

趙明山一愣，說道，“你先說！”

肖姍又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說道，“還是你先說吧！”

趙明山遲疑了一下說道，“之前我想讀鹿城大學，是有幾方面的考慮，但最主要的是，沒想到分數能超出錄取線這麼多，我以前的班主任說，可以嘗試一下報考清華或者北大！”

肖姍笑著說道，“真是太巧了，我也想報清華！”

一路上趙明山都在反復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肖姍的分數沒那麼高，或者堅持要報考鹿城大學，他應該怎麼辦。

沒想到事是那麼的簡單。

他很高興的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想好要學什麼專業了嗎？”

肖姍點點頭，說道，“想好了，我要讀汽車工程專業！”

趙明山略意外，笑著問道，“你的理想，是要造汽車？”

肖姍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覺得很有意思，你呢？”

趙明山說道，“我想學經濟學，聽說北大的經濟系，是文理兼收的！”關于這一點，他特意問了馬老師。

討論完第一志愿，兩人一致認為，第二志愿是鹿城大學比較穩妥。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肖姍看了一下腕表，出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每次快要離開的時候，趙明山都覺到心強烈的不舍，他盯著看，覺怎麼也看不夠。

忽然一陣風刮過，吹了肖姍額前的劉海兒。

趙明山想都沒想，出手上前為理了理。

兩個人的距離是那麼的近，甚至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肖姍，那，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肖姍莞爾一笑，帶著點見的，說道，“好，我喜歡吃油雪糕，不過，下次買綠豆沙的可以嗎？”

趙明山點點頭，覺得此刻的樣子可極了，可到很想上前抱一抱。

比起等待分數，等待錄取通知書同樣也很難熬，趙明山幾乎每天下班后，都要拐到國棉廠子弟中學去問一問，有沒有他的信。

八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他從外面辦事兒回來，路過國棉中學，本來沒報什麼希，沒想到卻收到了錄取通知書，看到信封下方的北京大學四個字，激的心簡直無以言表。

此刻他最想見到的人，是肖姍。

想要把這個喜悅第一時間分給。

不過此時肖姍應該不在武警支隊。

上次已經說過了，馬上就要結束三年的義務服兵役了，而且因為參加了高考，并且被錄取了，很有可能時間還會提前一些。

那麼此刻應該在自己的家里。

因為肖姍的關系，趙明山坐電車出去跑銷售，已經注意到了之前從未留意到的軍區大院。

他知道的位置，也知道坐車路線。

趙明山倒了一輛電車趕到時，已經差不多中午了。

軍區大院門口警備森嚴，得知趙明山要去肖家，士兵拿了一張表格，讓他在上面填上姓名等資料。

趙明山拿起筆正要寫，忽然從里面開出來四五輛吉普車，他一眼就看到，看到第二輛的副駕駛上，有一個悉的影。

很顯然，肖姍并沒有看到他，正在跟開車的年輕軍談，那軍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一陣輕笑。

的笑聲不大，但他就是能聽得那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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