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他的作，姚前眼前一黑。

不超度他……

是要讓他魂飛魄散、死個干凈嗎？

姚前哽咽一聲，跌坐在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里還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麼。

近一米八的大男鬼在眼前嚎啕大哭，頗有殺傷力。

司懷沉默了，超度要跑，不超度要哭。

這到底是想超度還是不想超度？

男鬼心海底針。

姚前哭了好一會兒，兩只眼珠子都哭落在地。

他覺自己仿佛又回到那天瀕死的時候，往事一幕幕像走馬燈似的閃過。

姚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泣著說：“我、我真的不想死，我、我的書還沒有看完呢……”

司懷：“……”

什麼死不死的，不是早就死了麼……

讀書讀傻了麼？

司懷看著他那兩個黑的眼眶，又重復了一遍：“我不超度你。”

聞言，姚前哭得更大聲了。

司懷：“……”

他不再搭理姚前，任由對方哭著。

掏出手機，上網搜索道教往生咒。

司懷小時候聽過師兄念一次，當時他還在收拾東西，只記得第一段話，后面沒聽清楚。

往生咒不是什麼稀罕咒，網上到都是。

司懷掃了眼屏幕，記住容，懶洋洋地對姚前說：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姚前的哭聲戛然而止，灰白的魂魄泛起淡淡的芒。

他知道往生咒，之前聽見道士念了兩段，立馬就跑了。

今天是逃不掉了。

姚前吸了吸鼻子，索著把眼珠子塞回去，自我安：

超度總比魂飛魄散好。

他閉上眼睛，只覺得越來越輕。

“敕救汝魂，離苦海。”

念完最后八個字，司懷收起手機。

半晌，姚前睜開眼睛，愣了愣：“我、我怎麼還在這兒？”

司懷疑：“你想去哪兒？”

姚前：“你、你不是在超度我麼？”

司懷：“……我不是說不超度你麼。”

什麼鬼啊，眼睛不好使，聽力也不好使。

姚前呆滯了一會兒，想起司懷剛才念得往生咒格外的短。

第二句也和別的道士念得不同。

“剛剛那個不是往生咒嗎？”

司懷實話實說：“我改編了一下。”

改編？

姚前懵了會兒，突然意識到的變化。

學校對他的束縛消失了。

所以這才是不超度他的意思麼？！

“大師！”

“你、你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司懷：“……別想占我便宜。”

姚前連連點頭，立馬改口：“恩人！大哥！老大……”

知道他能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司懷打斷道：“要錢。”

姚前呆了呆：“我、我沒錢。”

司懷皺眉：“你不是要錢麼？”

“我姚前，y ao yáo。”

“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就要錢了！”

姚前從地上爬起來，正對著司懷，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懷眨眨眼，單手支著下，好奇地問道：“被引魂符召喚是什麼？”

姚前不懂符箓，但記得401寢室是了幾張符。

他回憶片刻，詳細地說出自己當時的。

“就覺突然有風帶著自己往401，除了401的方向，往其他任何方向走都像是在逆風。”

“然后就好奇地過去看了看。”

司懷點點頭，看來陸家周圍是真的沒有鬼。

他站起來，對姚前說：“以后別嚇唬人。”

“行了，你走吧。”

姚前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問：“我該去哪兒？”

司懷起眼皮，奇怪地看他：“你不想出去逛逛？”

“不想去看看老師？”

“當然想，”姚前點點頭，小聲問，“我可以嗎？”

“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司懷腳步頓了頓，輕聲道：“楊老師不是也想你麼。”

姚前站在原地，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懷垂下眸子，踹了踹地上的小石子。

他一邊踹著石頭，一邊原路返回，像小時候一樣，只是這次只剩下他一個人。

走到天臺門口，小石子骨碌碌地滾到一雙鞋邊。

司懷抬頭，陸修之站在門外，背倚著樓梯扶手，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沒有超度。”

司懷嗯了一聲，對他說：“要錢不想超度。”

陸修之眸微抬，靜靜地看著他：“他是鬼。”

“鬼怎麼了？”

司懷一臉茫然：“我總不能強搶冥男吧……”

他想了想，認真地解釋道：“要錢不是壞鬼。”

“我們道觀是很鬼化的。”

司懷的瞳仁比普通人的大一些，烏漆墨黑，深映著點點的燈，認真著一個人的時候，容易讓對方產生一種滿眼都是自己的錯覺。

陸修之微微恍神，偏頭挪開視線。

“走吧。”

兩人回到401，空無一人，墻上著符紙輕輕晃著。

司懷推開洗手間門，也沒有人。

正要打電話，隔壁寢室的門啪的打開，咋咋呼呼涌過來四個人。

“司大師！你們可算是來了。”

“隔壁寢室待得我都涼颼颼的。”

“怎麼樣？姚前怎麼怎麼樣了？”

…………

司懷沖出去后，陸修之也跟了出去，寢室只剩下閔冬杰等四人。

他們不清楚墻上的引魂符還能不能引到鬼，也不敢撕，嚇得先跑去隔壁寢室躲著，聽見司懷和陸修之的靜，這才敢過來。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司懷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索一個都沒理。

過了會兒，激的心冷卻下來，四人都閉了。

閔冬杰湊過去，猶猶豫豫地問：“司、司哥，姚前學長他……”

司懷：“走了。”

閔冬杰輕嘆一口氣：“希他能投個好胎。”

“我們會給他多燒點紙錢，還有書……”

說到錢，司懷慢吞吞地反應過來。

要錢只是離束縛，死的好好的，也沒有被驅走。

以他格，多半會經常在學校附近晃悠。

嚴格來說，他其實沒有完閔冬杰這筆單子。

所以……一半的錢飛走了。

司懷心如刀割。

嘮嘮叨叨說完，閔冬杰看了眼時間，小聲問：“司哥，另外那只厲鬼要怎麼辦啊？”

“話說真的是死鬼麼？”

司懷扭頭看陸修之。

陸修之抿了抿：“鬼分多種，鬼，食鬼、食氣鬼……”

司懷聽得頭都大了，鬼的分類也太多了。

閔冬杰對有哪些鬼沒興趣，連忙問：“咱們學校的是？”

陸修之抬眸，反問：“他吃過什麼？”

“膨化零食、水果、藥……”

閔冬杰一下子想不起來別的，拿出平板電腦，點開論壇：“論壇里有好幾個帖子，丟什麼的都有。”

商大學有個自制的App，供學生搶課報名繳費等等，此外還設有匿名論壇區。

其中一個版塊名為校園夜話。

以往都是學生們發發牢，這段時間則被各種靈異帖子占據首頁。

閔冬杰點開的是最熱門的一個帖子。

標題：【靈異？繼隔壁樓主丟藥后，我冰淇淋味兒的沐浴也沒了。】

容：

樓主睡覺輕，晚上聽見小靜很容易醒過來。昨晚睡著睡著，聽見有咕嚕咕嚕的吞咽聲，還以為是誰背著我吃東西，就起來了。

打開門口的小燈，突然發現室友們都在床上，而聲音來自廁所！

嚇得我tm都出來了，然后廁所響起東西掉落的聲音，接著就沒靜了。我拽著醒過來的室友一起進廁所，沐浴的瓶子摔在地上，5L的家庭裝！就這麼空了！

1L：好假啊……

2L：如果隔壁是真的，這個我也信了。

3L：只有我一個人的重點在大男生用冰淇淋味的沐浴嗎？

4L：嗚嗚嗚樓主你別再嚇人了。

……

10L：我們寢室的橙味皂也沒了。

11L：巧了樓上，我丟了一袋橙子。

12L：我買的生土豆都不翼而飛了。

……

50L：臥槽，如果是昨晚十二點的話，我親眼看到一只小手拔走我種在臺上的蔥。

51L：媽耶，我昨天一點多從學校回來，看到11號樓樓梯口蹲著個小男孩。

52L：我、我好好像也看到一個影子，腳不著地的那種。

…………

司懷低著頭，若有所思。

如果是小男孩的話……

陸修之淡淡地瀏覽完帖子，眉梢都沒有一下。

見司懷似乎有話要說，閔冬杰問道：“司哥，你知道這是什麼鬼嗎？”

司懷隨口說：“嗯，是個小饞鬼。”

閔冬杰深信不疑：“我們下一步要做什麼？”

司懷：“洗洗睡吧。”

閔冬杰臉大變：“小饞鬼這麼強嗎？”

司懷：“……我的意思時間不早了，你們可以洗洗睡了。”

“我們會去理這件事。”

“哦哦。”

閔冬杰松了口氣，他們不用參與也好，省的擔驚怕。

“司哥，你銀行卡號給我吧，等會兒先給你轉賬。”

司懷長嘆一口氣，忍痛拒絕：“不用。”

閔冬杰愣住了：“這、這怎麼能行。”

司懷解釋：“小饞鬼和我有點淵源，沒有你們我也會出手的。”

“記得在給個五星好評就行了。”

說完，司懷連忙拉著陸修之離開。

再不走他肯定會經不住金錢的。

兩人走出宿舍樓，瞥見路人詫異的目，司懷才意識到自己還拉著陸修之的胳膊。

陸修之只穿著一件襯衫，司懷可以清晰地到對方胳膊的，扎實、線條流暢，還冰冰涼涼的。

總而言之，手非常好。

司懷悄悄看了眼陸修之，見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開口道：“你還記得上次在你家門口遇到的青皮小鬼嗎？”

“被我理了發那個。”

陸修之嗯了一聲。

司懷暗吸氣，面上一本正經地說：“另外一只厲鬼應該是他，我白天遇到了。”

他輕嘆道：“不知道他了多久……”

“把孩子都給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