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兄弟回歸正軌，每天準時上兒園以后，劉云除了一天幾次接送外，自由時間越來越多。

而且有時候早上起不來， 干脆就讓孩子親爹，或是他們姑送去。

自己在家沒事，收拾收拾家務，閑下來的的時間給孩子們做點零，或者寫寫字看看報紙， 趁有空還陸長征把他們院子里的自留地給翻了，打算種點花啥的。

來島上都住這麼多年了，他們家自留地一直沒過。

以前因為三胞胎，每天忙得忙得腳不沾地，別說整自留地了，就是荒草都沒功夫拔。

陸長征知道媳婦兒要種花，特勤快的不僅給翻了地，還從島上村民家和后山上到找一些好養活的花幫著移植過來，還有陸婉君也好這些，三個人沒花幾天功夫，就把禿禿的院子變了個樣。

每天看著生機盎然的花草， 人心都好些。

"哎呀， 你家真好看。"

劉云正蹲在地上鏟土，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包著頭巾的老太太， 手里端著一盤子花生，邊帶個小男孩兒，看起來眼他們家三胞胎差不多大。

"大娘，您是?"劉云站起，看這兩人很是陌生， 以為是新蓋家屬院那邊的軍屬呢。

"我是孫國的娘"老太太把花生遞給劉云，笑著道∶"我剛從鄉下過來，打算住兩天，這是我幺孫，國大哥家的，現在過繼給國了，所以帶他出來認認人，我聽說你家三胞胎和我家生一樣大呢，這不巧了嘛，以后一塊兒玩也有個伴不是。"

老太太拉著小孫子，眼睛盯在花圃上瞧，里夸著好看，心里卻不大看得上。

這娶的城里媳婦兒就是事兒多，這麼好的自留地不種菜，竟整那些中看不中用的。

家國那媳婦兒也一個樣，放著自留地荒著長草，也不肯去地里種兩把香蔥，一天天的在家啥不干，竟等著兒子伺候，關鍵還一個蛋不下，給氣得喲!

人陸營長家的，好歹還一口氣生了三個男娃呢!

"我家那三個還在兒園呢，大娘您進來坐，我給您倒水。"劉云站起，了手套，給人端了板凳就去屋子倒水，順手抓了兩顆水果糖給小孩兒。

小孩兒看到水果糖眼睛蹭的一下發亮，看了他一眼，然后接過來裝兜里，也沒說謝謝啥的，就挨在他跟前，手抓盤子里的花生吃。

花生殼隨手往地上一扔，跟倉鼠似的，沒一會兒就把他們帶來的一盤子花生，干掉大半。

劉云看到也不說啥，只朝老太太笑道∶"大娘您過來看孫團長啊，那多住兩天，這大老遠的難得來不是。"

老太太要不是自報家門，劉云都快想不起白婷一家了。

孫營長去年的時候就升到副團，這要換了以前的白婷，肯定不了要到自己面前"顯擺"一圈。

也不知道那個白婷是因為丟了工作還是上次趙蘭蘭的事件把嚇著了，反正從那以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天天在島上也不跟誰來往，更不再到給人洗腦，看見自己也跟不認識一樣。

"我這回啊，可不止要多住兩天!" 孫大娘把落到鞋頭上花生殼一腳踢開，剛準備和劉云扯幾句閑話，就看人一拍膝蓋，匆匆起。

"哎呀，我鍋上還煮著粥呢，怕是要燒干了!" 劉云快步跑回廚房，大勺子攪著鍋里的白粥。

老太太自然而然跟著進去，掃了屋子的擺設，也沒多氣派，再一看鍋里的白粥，兒沒幾粒米。

不是都說陸營長家條件好過嘛，那麼多張吃飯，就喝這點稀粥，能頂啥用?

老太太長脖子又往人屋子里瞧，見幾個房間門都關得嚴嚴實實，也看不到里邊啥樣。

"你家大白天怎麼還把屋子門都關著咧?"老太太倚著灶臺好奇問。

"都沒人不關著干啥?一不注意就給狗溜進去拉屎拉尿懶得收拾啊。"

劉云放下勺子，把煤爐子蓋堵上，隨手從櫥柜拿兩個蛋，塞老太太手里，打發人走∶"大娘，我得去兒園接孩子了，謝謝你的花生啊。"

送來的一盤子花生，沒剩幾粒，倒是給留下一地的花生殼。

"來，這些都給生裝回去慢慢吃吧。"劉云干脆把剩下的又給老太太孫子裝兜里捎帶走。

"那哪行啊，這是給你拿的，我們老家自己種的花生，絕對比你們這邊的好。"老太太裝模作樣上客氣了幾句，不過并沒有阻止劉云的作。

"我家花生還有好多呢，孩子喜歡吃，多吃點。"劉云裝完花生，把盤子一并給人帶走。

廢話不多說，只想趕給人送走。

這種老太太，還是送回去給白婷收拾吧。

直覺告訴劉云，白婷雖然這一年多消停了很多，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不在沉默中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老太太都跟著走到門口了，又停下腳步，朝劉云笑著問∶"陸營長家的，我聽說你不打算再生啦?"

"大娘，咋了?"劉云不答反問。

不知道這剛來的老太太，咋就關心起自己肚子來了。

"那個，我尋思你要是不打算生了，你家三胞胎小時候的裳應該也用不大上了，放柜子里久了容易給蟲蛀，那多糟蹋，要不給我寄回老家去，我老家還有年歲小的外孫，那日子慘的咧，冬天都沒穿過棉，你跟陸營長心腸好，要是愿意，我那還有半袋花生，我回家給你拿來啊。"

老太太笑容滿面的看著劉云，不大的一雙眼睛，全是明與貪婪。

讓劉云不佩服都不行。

"大娘，真是太不巧了，我家三胞胎小時候的裳，早就給我娘家那邊寄過去啦!"

"啊?"孫大娘皺著眉，看劉云的眼神就沒有之前那麼熱切，"你弟不是都大了嗎?你娘家還有人用得上啊?"

"用得上的，我媽娘家那邊日子也不好過，別說穿棉了，就是連白粥一年到頭都難喝上一兩頓。"劉云信口瞎編。

周慧茹娘家人，除了一個流浪國外的鼻量，其他人早沒了。

但家里柜子三兄弟那些舊裳，是不會給這老太太撿便宜去的。

料子都是好料子，里頭棉花也都是好好的，哪怕都拆開，也能重新做兩件好褂子呢。

老太太娘家小外孫日子過得慘不慘不知道，反正不高興給就是了!

"哦，這樣啊。"老太太目的沒達到帶著小孫子失走了。

等送走老太太，劉云到底也沒去兒園接孩子，這兩天都是陸婉君或者陸長征中午回來，順帶去接的，就在家做飯。

拿著大掃帚開始掃院子，看著滿地花生殼，劉云只可憐那麼大的孩子，跟著大人學不到好的，以后長大說不定混啥樣呢。

剛才在攪米粥，那孩子手就往柜子上裝蛋的籃子里，劉云才給人直接送了倆揣兜里。

小時候蛋看見也不管，長大了還得了?

劉云只是可惜，那麼小的孩子，以后怕不是要給養廢掉。

中午陸長征帶著三小子回來，看到媳婦兒正在屋子里收拾，炕上堆的全是舊裳。

"媳婦兒，你干啥呢?"陸長征大長過袋子走過去。

"媽媽!你干啥呢?" 二寶站在門口，學著爸爸口吻說話。

劉云抬起頭，眼里只有兒子，聲音溫∶"媽媽給你們收拾舊裳呢，你們先去洗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今天吃咸鴨蛋配白粥，等舅舅和姑回來，咱們就開飯!"

"媽媽，二寶最喜歡吃咸鴨蛋了!" 陸二寶高高興興去水池邊找哥哥弟弟洗手。

陸長征湊過去，幫著疊炕上一堆仁兒子的舊裳，有點吃味兒，"媳婦兒，我這樣讓我有點傷心啊。"

"咋了又?" 劉云手里作沒停，看了眼莫名其妙的男人。

"自從有了他們仁，你眼里就沒我了。"陸長征向來喜歡這樣，簡直直接，有啥問啥。

吃味兒是真的，不開心也是真的。

結婚這麼久，他可是一點沒變，在心里媳婦兒永遠排第一。

可是他媳婦兒，偏心偏得很明顯。

劉云看著眼跟前都快三十歲的男人，還跟兒子爭寵，隨手撿起小寶的開就砸人腦袋上，"陸營長，你不，過完年你都三十歲了，你兒子才幾歲，你也好意思說這話!"

陸長征把開扔一邊，理直氣∶"我幾十歲也是你男人，咱倆才是要攜手過一輩子的，兒子長大天南海北還不知道要跑哪去呢，那你不應該對我比對他們上心點嘛，以后老了走不道，你看第-時間是我背你，還是你那三個兒子能趕回來背你!"

劉云收拾差不多了，了腰往炕上一坐，男人手自覺就過來幫著。

一邊著男人按，上卻并沒有留，"陸長征，你記真不好，你比我大六歲呢，咱倆要是走不道，那也是你先走不道好吧。"

"我好著呢!"陸長征語氣堅定。

劉云翻了個，干脆躺炕上讓男人繼續按腰，則手撐著腦袋，語氣輕松，"我也不差啊，而且你算算，等你六十歲的時候，我才五十四，怎麼不比你個糟老頭子強啊!"

"說誰糟老頭子呢，我是你男人!"陸長征被說的悶氣結的，掐著劉云的腰就撓。

劉云腳往人上踹，陸長征就抓著人"收拾"。

兩人鬧了會兒，劉云就沒力氣了，大著氣喊停，揪著男人領子就道∶"好了，剛才逗你玩呢，跟你說正事兒。"

"啥?" 陸長征怕媳婦兒誑他，還抓著人腳脖子不肯松手。

劉云就勾著人脖子坐起，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真的?"陸長征眼睛瞬間一亮。

"我啥時候騙過你。"劉云拍了拍男人臉，催促，"趕的，放我下去，小姑他們馬上回來了，看見多不好。"

陸長征眉眼笑意止不住，抱著媳婦兒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才放人下炕。

穿好鞋，簡單收拾了下弄的裳，劉云指著地上兩大包裹，又朝男人道∶"你下午幫我帶到郵局，寄我媽那邊農場去吧，在家放著也沒用還占地方。"

"你以前不是說留著做紀念嗎?" 陸長征順問了句。

劉云就把今天孫大娘找上門的事給他一說，"孫大娘我是不想給的，不過倒是提醒我了，這些東西放在咱家就是個紀念，送給農場那邊的孩子，更能發揮作用些。"

"嗯，媳婦兒你說得對!"陸長征毫不猶豫點頭。

孫國的老娘，帶著過繼的小孫子來島上，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肯定是來催生的。

白婷和孫國結婚這麼多年，劉云孩子都四歲了，人家那邊肚子一點靜沒有，久而久之，不白婷要遭人說閑話，就連孫國自己，私底下都能收到老戰友的關懷。

"國，我不管你倆怎麼商量的，不生孩子你倆就給我離婚，我回老家重新給你說一個。"孫大娘在島上走一趟，看見那麼多孩子撒丫子在島上躥，這心肝被刺激得都疼。

兒子都三十多了，還沒個一兒半的，給急得都上火。

之前在老家要忙著農活，還要幫襯大兒子一家，走不，這好不容易有空過來一趟，才發現不是夫妻倆不能生，是那個城里兒媳婦兒，不愿意生!

孫國低著頭，坐在屋子里還沒吭聲，旁邊白婷把書本往桌上一摔，忍著怒氣道∶"老太太，我和國是軍婚，不是你想說離就離的，這里可不是你們老家村子，你想怎麼撒潑就怎麼撒潑，你要是再攛掇國和我離婚，咱們就上國領導那說理去!"

"你!"孫大娘氣得臉發青，眼前的白婷潑辣又兇，簡直和當初國剛領人進門時候完全是兩個人。

在白婷那落不到好，老太太又把矛頭指向自己兒子，"國!你看你娶的這個媳婦兒! 不下蛋還占著窩，連句娘也不肯，天底下有這麼給人做兒媳婦的嗎!你也不管!"

"娘!我們的事兒你別管了。"孫國一臉疲倦。

"我是你老娘，我憑啥不管!"老太太看兒子這沒出息的樣，就氣不打一來，再看旁邊白婷，人還好端端坐在那看書呢。

"你給我起來!看看看，天天看這些破書，男人不管，孩子不生，我們孫家是上輩子欠你的啊!你這麼折磨我們國，欺負我個老太婆!"老太太發了狠的去搶白婷手里的書，哪想白婷抓得，沒搶著不說，推間還一屁摔坐在地上。

"娘!" 孫國趕過去扶起老娘，"娘你沒事吧?"

"好你個殺干刀的，還敢手打我老婆子，走走，咱們就去找領導說理去!"老太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指著白婷鼻子開罵，什麼污言穢語，都出來了。

孫國也蹙眉，怒著一張臉看向妻子，"白婷，你干什麼?我娘這麼大了，你讓著點不行?"

"孫國，你沒本事就別在這兒和稀泥!"白婷抱著書本，冷眼看地上母子倆，對哭鬧撒潑的老太太一點不虛，"老太太，你別在我跟前撒潑，說我打你，你腦袋上有包嗎?你去告狀試試，看是影響我，還是影響你兒子前途。誰規定結婚就一定要生孩子，我不想生咋了，你兒子當初娶我，是為了跟我過日子還是為了給你們老孫家傳宗接代的?你自己問他?結婚時候，跟我說一定要生孩子了嗎?"

"白婷!你別說了!"孫國神痛苦。

當初結婚，他是一心想娶白婷，沒聽老娘的話在老家找，可是他們結婚的時候，也沒說不生孩子啊。

孫國都不知道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自己上，結婚生孩子，不是順理章的嗎?

"行，我不說可以。"白婷角譏諷的看著地上老太太，還有在門口的小孩兒，不耐煩道∶"孫國，趕把你老娘送回去，連你大哥家那孩子一塊兒，我一個也不想看到。才幾歲啊，就小小，那盒子里餅干—天一塊，當我傻還是眼瞎。教這樣，還想送來給我當兒子，你想要兒子可以，咱倆去福利院抱一個，反正跟你家沾親帶戚的，我一個都不養，以后養大了算誰的?"

"還有這些什麼"土方子"熬出來的東西，喂豬都不吃的東西，還想往我肚子里塞，是想毒死我，你們家好再找一個是吧!"

白婷順手，就把老太太用藥罐熬的一大鍋黑乎乎東西打翻在地上，把母子倆還有門口小孩兒都嚇-跳。

"白婷!你別太過分了!"孫國紅著眼，掌高抬。

"孫國，怎麼，又想手，你再打一個試試!"白婷順手就抄起旁邊燒火鉗，一點不怵。

和男人相短短兩年，白婷也算是了孫國這個男人，老實，做事沒啥魄力，還猶猶豫豫，特怕影響。

果然，天底下就沒幾個有擔當的好男人。

前世遇不見，這輩子穿過來遇到孫國，也是個猶豫不決的子。

不過人好歹是一副團，白婷不傻，知道77年以前，要是跟孫國離婚，日子肯定不好過。

所以就想著跟男人好好過下去，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也行，起碼等到七七年高考等上了大學后再說。

結果這孫國的老娘帶著老家侄子過來，要過繼給他們，還每天著喝什麼"生子"藥，這就有點忍不下去了。

孫國看著一臉冷漠的妻子，還有地上哭鬧的老娘，他紅著眼，掌無力的緩緩垂下，整個人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

"白婷，我們離婚吧，你之前提的條件我都答應沉默片刻后，他閉了閉眼，聲音著疲倦∶

:

你。"

白婷愣了一瞬，站在原地，有些詫異的看著男人。

"啥條件!兒啊!要啥!咱離婚!不能啥都依著!"孫大娘一聽兒子肯離婚，眼淚鼻涕一抹，就從地上爬起來，追著問。

"娘，你別管了，你先去洗把臉，明天我送你和生去車站，這里我來理。"孫國把老娘扶到另一邊，給倒水臉。

老太太本來還想跟白婷鬧，可是猛地在兒子頭上看到幾白頭發，心一酸，眼淚就無聲往下掉。

兒子才三十幾歲啊，還剛升了副團，明明前途大好，可媳婦兒沒娶對，這幾年看著人一下老好多，邊更是連個一兒半都沒有。

"國，娘不鬧，娘聽你話先回家，只要你跟這個人離婚，娘保證重新給你找個更好看的。"孫老太太不知道白婷提了啥條件，但想著只要兩人能離婚，也不過就是虧個百八十塊錢，兒子現在一個月津那麼多，只要把麻煩用掉，以后日子還長呢，抓娶新媳婦兒，.抱孫子才是最重要的!

"兒啊，那生，娘給你留這啊?"

孫國看了小侄兒一眼，搖頭∶"娘，你把生也帶回去吧，讓大哥大嫂好好教，小小要不得的。"

老太太皺著眉，不滿意，不過心里忍著沒說啥，只恨恨瞪了白婷一眼，恨不得上去抓花那張討人厭的臉!

孫國心疲憊收拾完家里爛攤子，想到白婷之前提的離婚條件，他嘆了口氣，無奈往陸營長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