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這邊提前備戰高考的時候，隔壁吳桂芳吳嫂子家的雙胞胎閨大丫二丫高中畢業卻要下鄉,

吳桂芳家四個孩子，老大宋天磊前幾年征兵伍到現在也沒回來過，如今大丫二丫要下鄉，邊就剩下宋金寶一個陪著，難免有些惆悵， 在供銷社上班的時候，也很難再每天一臉笑容的對著別人。

劉云上供銷社買兩袋鹽的功夫，就見吳桂芳已經在柜臺后邊唉聲嘆氣好幾次了。

"嫂子， 別愁眉苦臉了，大丫二丫下鄉地方又不遠，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唉，他們長這麼大頭一次離開我邊，我也想不心來著，可他們兩個姑娘家.….孩子第二天就要離開了，吳桂芳是一提起就要抹眼淚。

大丫二丫下鄉的地方遠是不遠，可那也是在陌生的農村， 倆丫頭好不容易才從老家出來過了幾年好日子，結果這書一念完，就又要下鄉。

"嫂子愁那麼多也沒用，大丫（二丫明天就要走了， 你還不如多給他們備點東西帶上， 我給他們的習題冊， 你記得讓們有空多看看啊，最好讓他們把高中課本都帶上，去哪兒都不能忘了學習。"

大丫（二丫這一走， 劉云也不知道送啥，就干脆送了本自己從廢品收購站淘來的習題冊，還有一盒餅干。

吳桂芳點點頭，對劉云代的事向來都很聽話，哪怕覺得閨下鄉干農活，不一定有功夫搞學習，但還是按照劉云教的再三叮囑了閨。

"對了，朱團長家兒子，朱剛也吵著鬧著要下鄉呢，聽說昨天自己去報名了，還跟我家大丫二丫在一個地方，晚幾天出發。"

"剛子也下鄉?他不是不夠年齡嗎?"劉云驚訝。

吳桂芳一說到八卦就找回點神頭，"剛子上學晚，就差一倆月，也不知道他咋跟人說的，反正名兒是報上了，給朱團長氣得，昨天差點在外邊又手，好在有周老師攔著。"

吳桂芳心里覺得吧，這朱剛子鬧著要下鄉，十有八九是因為他爸朱團長和周老師對象的事兒。

朱剛子親娘去世得早，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們爺倆自己過，這家里冷不丁要多一個主人，旁人看了都覺得好，就是不知道朱剛子咋想，島上人都知道剛子脾氣差，也不敢當著他面兒打聽啥。

前不久朱團長和周老師才定下，兩人馬上都要結婚了，這剛子卻鬧著要下鄉，其中緣由，是個人都會多想。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主意。"劉云不好說朱團長家的事兒，去年自家仨孩子帶周老師去朱團長家里家訪，誰能想到最后能牽出一段姻緣。

朱團長和周老師兩人自由，這倒也沒啥，關鍵是剛子，這冷不丁老師變自己后娘，而且周秋荷雖然離過婚，但也才三十多歲，保不齊以后剛子還會有弟弟妹妹。

不后娘不好當，給人當繼子也不容易啊!

"媽媽!"

劉云這才在供銷社跟吳桂芳嘮了會兒嗑，家里放學回家沒看到媽媽的三胞胎，書包一丟就跑來找人。

"怎麼了?"劉云還以為他們有啥事兒，看三兄弟跟百米沖刺似的，你追我趕的撞過來，"跑慢點，待會兒門牙磕掉別哭。"

小寶一聽趕捂，然后就慢了兩個哥哥一步。

大寶、二寶跑到劉云跟前一人抱一條，二寶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媽媽，大寶考試不及格!我跟哥哥都及格了!"

"不許說!"小寶追上來氣得捂二寶。

大寶把二寶小寶都拉開，自己抱著媽媽，臉上滿是得意∶"媽媽，老師還表揚我進步了!"

"是嘛，大寶真棒。"

劉云了大兒子臉，二寶小寶也不落下，變著花兒的給三兄弟一通夸。

小學一年級的考試，劉云知道三兄弟的分數后，面上是夸獎鼓勵，心里卻愁啊，大寶二寶雖然及格了，可那點分數真沒眼看，小寶更不用說了，離及格線都差了一大截。

雖然說不能用分數衡量孩子，但是在起跑線就差這麼一大截，三兄弟平時在家抖機靈慣了，一上學就子野，這麼點分數，明顯上課沒好好聽老師講。

不過比上次進步，就還是要鼓勵的，劉云買了幾顆泡泡糖獎勵哥仁，干脆忽悠著給干活，讓幫忙把吳桂芳送的一袋子十豆給抱回去。

"還是你家這三個熱鬧。"

吳桂芳在柜臺后邊看得是一臉羨慕，不像家里孩子都大了，一個個都要當兵的當兵，下鄉的下鄉，就連宋金寶現在長小大人，也不像小時候那麼好哭撒了。

"嫂子，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送大丫二丫。"劉云被三兄弟嘰嘰喳喳鬧著，也聽不清吳桂芳說啥，只想趕回家清凈。

小寶和二寶兩人合力抬著一袋子土豆慢悠悠走前邊，大寶則抱著兩瓶醬油。

"你們姑回來沒?" 劉云兩手空空，慢悠悠跟在后邊。

"嗯"大寶點頭，"姑說晚上我們吃西紅柿蛋面。"

西紅柿蛋是劉云炒好了才出來打醬油的，陸婉君先回去就直接開始下面條，等母子四人回家的時候，桌上熱騰騰的面條剛好。

劉博文麻溜收了作業本幫著拿碗筷。

"作業這麼快又寫完了?"

劉博文聳了聳肩，表輕松的回答他姐∶"太簡單啦，十幾分鐘就做完了。

劉云∶"那你吃完飯出去玩嗎?"

劉博文搖頭，"今天不出去，我們剛考完試，金寶不及格回家要訂正卷子，明天老師檢查呢。"

劉博文今年開始上初一，個頭躥得很快，眉眼五都生得俊俏，學習績又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數學，從來沒有哪次不是滿分的，早就從當初被人喊拖油瓶，變現在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了。

劉云聽他說不出去，趕道∶"那你要是沒事，教教大寶他們幾個功課吧，幫他們也訂正下卷子，他們比較聽你的話。"

劉博文角了，他姐又開始忽悠人，小時候就騙自己跟還聽不懂話的三胞胎在那兒自言自語了幾個月，現在又用這招。

他都上初中了，又不傻。

"姐，你自己干嘛不教啊?"

劉博文倒不是不樂意，就是不明白。

"我吃完飯還有活兒呢，還想看會兒書啥的。"劉云這段時間都在看書學習，借口張就來，甚至還開出人條件∶"你這個寒假幫我好好教他們功課，讓他們下學期能進步更多一點，姐獎勵你一雙回力球鞋。"

"沒問題!姐，我一定好好教!"

為了一雙新球鞋，劉博文信心滿滿的答應給三胞胎輔導功課。

劉云見目的達，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那咱們可說好了，你陸姨當見證人，答應了的事，不準反悔，更不能半途而廢。"

"放心吧姐!"劉博文拍著脯保證。

于是吃完飯，三胞胎就被小舅鼻抓回房間做功課。

陸長征回來的時候，見兒子房間鬧哄哄，就推開門一看，三兄弟跟做賊似的，立馬端正做好，旁邊劉博文有氣無力趴桌上子，正在撓頭，桌上試卷訂了一半兒還不到。

"媳婦兒，你說咱倆都這麼聰明好學，三個兒子咋剛上一年級績就給我墊底?"

陸長征主要是沒想到，他一直覺得自家這三個小子平時小聰明多的，腦瓜子應該不笨，結果考試就給他拿回來個這績。

"他們就是剛上學，新鮮勁兒還沒過，把讀書當玩呢。"劉云翻著課本，自己在稿紙上演算試題。

才一年級，比起好績，劉云更希他們能培養個好的學習態度和方法。

"我看博文都要抓狂了。"陸長征剛看了眼，就有點同小鼻子。

"那你去，給他們當個好榜樣。" 劉云抬起頭慫恿。

"我覺得博文還能再堅持會兒!"陸長征干脆搖頭，連忙轉移話題∶"我去洗澡了，明天還要訓練。"

看著一聽到輔導功課，麻溜就跑的男人，劉云忍不住拿枕頭砸他，"你以為爹那麼好當的啊!"

有劉博文這個學霸舅舅，劉云和陸長征夫妻倆真是能好大一口氣。

至在輔導孩子功課這件事上，劉云不用一下老好幾歲。

至于弟弟傷的小心靈嘛，劉云只好買各種好吃新服以及零花錢增加一倍來補償了。

、.

一九七七年十月，已經啃完全套《數理化自學叢書》的劉云，每天讓陸長征從部隊帶最新的報紙，準時準點的聽廣播。

是那一天宣布的高考不記得了，但是準備了這麼久，劉云發現自己心竟然比前世參加高考的時候還要張。

在京城的老爺子這段時間一直在參加各種會議，陸長征前段時間跟老爺子通電話的時候，約聽到點苗頭。

回家跟媳婦兒一說，就以為劉云是聽了自己的話，才這麼張關注。

但是一連半個月過去也沒啥消息，陸長征就有點吃不準。

這天他騎著自行車，車上帶著前天的舊報紙，正往家走呢，路過知青農場的時候，農場的大喇叭突然響起，宣布十二月全國恢復高考的消息。

陸長征停住自行車仔細聽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震耳聾的歡呼聲就如同海浪一般，侵襲而來。

農場的知青們突然從山坡上沖下來，一個個淚流滿面的歡呼著，在雪地泥土里滾了一圈又一圈，有的甚至直接把臉埋進雪地里，抖得厲害。

直到這一刻，陸長征才深刻意識到，恢復高考，對有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腳下一瞪，陸長征騎著自行車快速往家趕。

"云!"

陸長征著急忙慌回家，自行車倒在院里都顧不上扶，一回家卻意外看見他媳婦兒正淡定的在給煤爐子換煤球。

"媳婦兒，你聽到廣播了嗎?恢復高考了!"

陸長征自給不參加高考，又了剛才農場知青們的染，此刻倒是比劉云激多了，一把沖過去把人抱懷里。

劉云一個沒注意，好好的煤球給摔四分五裂，手里火鉗子還差點男人大上。

"哎呀，我聽到了!你快放我下來!"

"媳婦兒，你怎麼不興啊?"

陸長征知道劉云肯定是想參加高考的，而且一定考得上!

"我剛從知青農場那邊過來，你是沒看見，那邊都快瘋了，不信你出去聽，咱們這邊都能聽到農場那塊的歡呼聲呢!"

"我知道，你沒回家我已經興完了。"劉云雖然沒看見，但是知歷史的，自然比陸長征親眼看見還要更能會那些知青們的。

"早知道我就早點回來了!"陸長征后悔，后悔在這種關鍵時候，他不在媳婦兒邊，錯過了這麼重要的瞬間。

"哎呀，行了你，別這麼膩歪。"劉云上嗔怪，但角弧度確是不控制的揚起。

"云!"院子里，陸婉君聲音也很激。

"云，聽到廣播了嗎?恢復高考了!你可以參加高考!"陸婉君請了假提前回來，聽到這個消息，別說知青農場，就是他們醫院好些護士都坐不住。

自從三胞胎上小學開始，這兩年劉云只要一有空手上就沒離開過書本，陸婉君自然清楚，恢復高考的消息一公布，劉云肯定是要參加的。

運氣好考回京城去，陸長征網好明年也要去軍事學校進修幾年，再申請往京城那邊調，他們家人就總算可以真正意義上的團聚了!

"嗯，小姑，我聽見了，我會參加的，明天我就去報名!"

陸婉君止不住笑，"對對對，云你有底子，一定可以考上的!就算考不上也沒關系，明年咱們回京城繼續考!"

陸婉君說的底子，當然是指平時刻苦用功，但劉云到底沒正兒八經念過初高中，陸婉君怕把話說得太死，給孩子力。

反正高考今年都恢復了，總不能明年就不給考了吧。

從消息出來，到正式考試，總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多月里，島上熱度話題基本全圍繞著高考，學校老師都忙瘋了，不要給參加高考的孩子上課，有的自己也要參加高考，一下忙不過來，低年級的孩子干脆直接停課回家，全校人都把重點放到要參加高考的人上。

更難的是，沒有教材。

學校這邊還好一點，拼拼湊湊也能湊一兩套完整的，知青農場那邊就不那麼樂觀了。

而且還要上工干活，每天就那麼一點時間學習，恢復高考的消息一下來，才幾天功夫，就有好幾個白天上工晚上學習，連著熬幾個通宵，最后扛不住被送進醫院的。

就算白天上工，知青們大多也都是心不在焉的背書。

沒辦法，農場的人怕出事，干脆白天也不喊上工了，要請假回家復習的請假回家，回不去就上半天工，下午和晚上自由安排。

劉云前兩天有陸長征陪著，去市里報完名，回來反而沒那麼張。

準備了兩年，知識點該記的都記了，需要背誦的也都每天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雖然不記得七七年恢復高考的第一場考試，都考了些啥，但是記得之前聽老前輩說過，這-年的試題其實并不難，只是參加考試的人長時間沒有學習，很多知識點都忘了而已。

劉云就目前自己準備的來說，考去京城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最后拼的，就只是學校門檻而已。

"姐，快!爸媽來電話了!"

劉博文最近停課，為了不打擾他姐學習，三胞胎就是他負責帶，而且他姐這兩天老他在郵局守著，說是爸媽可能來電報，沒想到電報沒等著，直接等來一個電話。

他才說兩句呢，就被爸媽催著來找姐姐接電話。

陸長征正好騎自行車回來撞見，直接前杠一個后座一個，把姐弟倆捎去郵局。

"云，你爸恢復工作了!" 周慧茹夫妻倆握著電話，手都是抖的。

兩人都湊著耳朵聽，眼眶紅紅。

"太好了!爸媽!咱們可以回家了!"劉云雖然早已經在等著這一天，但是聽到話筒里周慧茹夫妻倆哽咽的聲音，心下還是被。

"是啊，終于可以回家了!"周慧茹人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往下掉。

旁邊劉永年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兒還在那邊聽電話，他袖子往臉上一抹，從周慧茹手里接過電話，強忍著眼淚跟閨又說了兩句，得知閨也要參加高考，劉永年驚訝。

"閨，你說真的?你也要參加高考?有把握嗎?"

劉永年驚訝過后，又很快鎮定下來，在電話里聽完閨的想法，他作為老父親，高興得合不攏。

周慧茹在旁邊剛平穩好緒，還沒跟閨說兩句話呢，就看見劉永年把電話掛了。

氣得一掌擰過去，"你掛了干啥，我還沒說呢!閨跟你說啥了?要參加考試嗎?"

劉永年也不覺得吃痛，滿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容朝周慧茹點頭，"是的!咱們閨這兩年一直沒忘記學習，已經報名了，也要參加考試呢!"

周慧茹聽了倒不吃驚，反正現在覺得自己閨做啥都是好的。

"閨要參加考試那肯定有把握，你瞧你說得啥話呢!那麼優秀，參加考試準能考上!"周慧茹對自己親閨，怎麼看都是最優秀的。

劉永年冷不防又挨了妻子訓，他趕道歉，拽著人回農場收拾行李，邊走邊解釋∶"是是是，我知道閨能干，但你知道閨跟我說啥嗎?不僅要參加考試，還有想考的學校，要考華清大學!華清大學啊!"

兒志向遠大，做父親的當然高興，而且從電話里聽兒一點不虛的說出想要考華清大學的時候，他多自豪啊!

周慧茹愣了一瞬，剛才對閨盲目崇拜，這會兒卻又實際起來，不放心的道∶"華清大學，那分數肯定高啊，咱家云行不行?我不是懷疑能力啊，就是畢竟沒正兒八經念過初高中，都靠咱倆在家教，還有自學，要考那麼好的學校，那得多辛苦準備啊，一天又要帶孩子又要看書，熬壞了怎麼辦?"

"所以不是讓我們去島上住倆月嗎?你快點收拾行李，咱們下午就走，你幫忙帶孩子，我給輔導功課，咱家閨聰明，我相信一定可以的!等考完試咱們再回滬市，剛好趕得及報道!"

劉永年已經迫不及待，只恨不得馬上飛到閨邊，給輔導功課，幫助考上理想大學，這也是這麼多年，他作為父親唯一能幫助兒的了。

"唉!馬上，行李我來收，你趕去農場辦公室辦手續!"

聽完丈夫的話，周慧茹比劉永年還著急。

夫妻倆是忙里忙慌收拾行李，跟農場的人匆匆道別就離開了。

一起和劉永年在農場的張校長，上個月人就已經調回去了，還帶走了張寡婦和豆苗。

"云，你要考華清?"陸長征等媳婦兒和老丈人掛完電話以后，他也很吃驚的問。

不是他質疑媳婦兒能力，而是這會兒大家都還在擔憂考不考得上呢，他媳婦兒已經在挑學校了，還是那麼頂尖的學校，這步子一下邁得有點大，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嗯"劉云點頭，也不謙虛∶"我這兩年本來就在自學高中課程，自我覺掌握得也差不多，而且這才剛恢復高考，題目應該不會太難吧?我爸又是大學老師，讓他過來給我輔導一個月，我反正就奔著華清努力，考不上也無所謂，總歸往高分考就是了。"

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了，還有一對一輔導，這要是都考不上理想大學，劉云真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沒有那麼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