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這句話問的尤辰星也揚了揚眉。

剛開完了會, 心里還沒有徹底的平靜下來，尤辰星的注意力其實不算全在云宛上，剛和云宛說話，也是一半心神說著話, 一半的心神糾纏在案子上, 思考著。

驟然被問這麼一句, 尤辰星全部注意力終于被云宛吸走了。

云宛……很奇怪。

和平時不一樣。

問話的聲音不一樣，表，也不一樣。

皺著眼眉，一雙晶亮的眸子蓄了些淺薄的水氣，顯得眼眸瀲滟的同時, 配合著表，又好像是很委屈的模樣。

驟然轉換心神重點, 尤辰星一眼過去, 還真沒看懂云宛是個什麼況。

但是云宛把盯著, 話問的突然，問的……好似也很鄭重的樣子。

尤辰星微挑眉尾, “怎麼突然這麼問？”

“有誰說你什麼了？”

“還是你大小姐突然就想聽聽表白和吹捧了？”

思緒轉圜來去，尤辰星只能想到, 或許是周定和夏天對云宛說了些什麼，而他們能引起云宛這種反應的話, 除去離婚就是相親找對象。

云宛, 才二十八，作為一個世家的omega, 如果下一個找的快點……

尤辰星又想到了宋真和說的那番話。

說云宛和沈禮基因不契合。

而之前在云宛的小公寓里, 云宛也提過三區世家的做法, 顯然, 對不孕的癥結也是有所猜測的。

都能知道，沒道理邊的人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如果下一個找得快……也不是沒可能馬上就懷上。

眉目微，這個想法邏輯完自洽，尤辰星都快要把自己說服了。

問完那三句，自覺八九不離十，人回看云宛。

云宛：“……”

云宛：“…………”

云宛氣得來把都背了過去。

前面兩句還好，最后那句什麼話，什麼突然想聽表白和吹捧了！

要是想聽表白和吹捧，也不必非到尤辰星這兒聽，微信上發個emo的朋友圈，說一句空虛寂寞冷，馬上一群人上趕著私聊呢，……才沒有特意要聽什麼！

呼，不對，就不該問吧。

心中小人崩潰敲頭，本來就不是明正大聽到的，還問出來……

云宛皺鼻子，強忍著捂臉的沖，覺很社死。

“你這是什麼反應？周定和夏天不會對你說多過分的話吧？”尤辰星奇怪。

“關他們又什麼事？”云宛跺腳。

“不是他們和你說了什麼？”

“……”

哦，尤辰星……是這樣想的嗎？

意識到人重點完全偏移掉，云宛又直了背脊，輸人不輸陣否認道，“沒有。”

聲音底氣十足，語言卻還帶著些惱怒。

尤辰星抱臂思考了下，點頭，“行，那就沒有吧。”

“真的沒有！”

“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

坐回自己辦公桌，人的回復敷衍意味十足。

“……”

還掰扯不清了。

但一想到自己發問的初衷，云宛又覺得，這樣的誤會，和被看穿聽比起來……也不是不行，也，皆大歡喜的？

云宛緘默一霎，尤辰星不和一起糾結，回到了自己最初的邀約。

“說了那麼多，你還沒回答我，教師節活想一起去嗎？”

云宛：“是你們特殊軍種學院搞的那個？”

上學的時候也算有所耳聞，他們學院每年都要搞一次，但只在學院部，不是特殊軍種專業里的，也參與不進去。

“嗯。”

“那……去吧。”

云宛答應了。

答應的太快，惹的尤辰星有些訝異。

畢竟云宛剛離了婚，要快速的和哪個alpha走得近了，閑言碎語也多。

特殊軍種里的世家子弟和平民分化的高等級AO各占一半，只要跟同行，必定不會是什麼保的事，圈子里很快會知道。

許是尤辰星注視云宛的時間長了些，云宛又想到了剛才的惱。

又或許是尤辰星單純訝異的時間久了點。

總之等再想說些什麼，云宛已經一溜煙跑出去接水了，剩下關于教師節的話，又被卡在了尤辰星嚨里。

了鼻子，想著反正晚上還要一起用餐，尤辰星決定過一會兒再提。

不過沒想到的是，現在覺得的“過一會兒”，真到再想起這茬，已經是一天的尾聲了。

*

“案子，是又難辦起來了嗎？”

下了班，尤辰星實在是累的厲害，云宛開車，坐的副駕。

開出半程，等閉目休息的尤辰星再把眼睛睜開時，云宛忐忑問了句。

“怎麼這樣問？”人聲音也比平時啞，聽起來很累。

“下午去茶水間接水的時候，聽見三的職工在討論，說又回原點了的什麼。”頓了頓，云宛有些不自然道，“那什麼，我關心我爸什麼時候回家呢，所以，可以問的吧？”

“可以啊，這段時間調查又沒避著你過。”

尤辰星坦。

云宛問，除去云宛聽到的那段，會議的前半程重點，尤辰星給講了一遍。

講完，云宛終于把目前的況搞懂了。

眉心，尤辰星嘆了口氣，“好久沒遇見過這麼邪的案子了，總覺得，已經很近了，但就是在門口打轉，進不去，不知道里面是個什麼樣的。”

“而且這個案子，現在給我的覺也很矛盾。”

云宛：“比如？”

尤辰星不遮掩，直白道，“比如，安在背后的人，能知各個實驗室項目的進度，云教授的，兩個s級實驗室的，這按理應該是個科研人員，但是細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媽媽的事呢？”

云宛點了點頭。

尤辰星：“我去調過那個案子在國安局的檔案記錄，那個案子當年報人員的份就是科研人員，所以，那起大案發生之后，后續國安局把第一科研院的所有科研人員，翻來覆去的查過好幾遍，前面有沒拎出來的，在后面兩次排查中，也出來了。”

“包括第一科研院，對人才的選拔錄用，經過國安局的這幾次徹查之后，后續也嚴格了不，針對前面的疏忽，制定了新的規則。”

“那次徹查的時間，周期拉長到了罕見的三年。”

正常的徹查，半年就很長了。

三年，可以說是斬草除的地毯式拔出他國報人員了。

“招人的新規則我也看過，按理核心實驗室，應該不會再啟用有風險的人了。”

話頓了頓，眼睫下垂。

“這次小王他組的調查，印證了我的想法，也符合常理。”

“所有科研人員都是干凈的。”

“但是，這一點符合常理的話，又和我們辦案的嗅覺相悖了，如果所有人都沒有問題，總不可能那個報人員是形的吧？”

“存在必定留下痕跡……”

可是，他們像抓不住這痕跡似的。

一定，還有的地方，但是在哪兒呢？

細想起來，尤辰星頭痛。

再深，就要說到這個案子背后的行進最后收網的階段了，尤辰星不想和云宛說這麼沉重的話題。

這是的工作，和可以聊的人聊沒什麼，但是并不想把力轉移到其他人上。

話到此，云宛也明白了癥結，但是云宛不是調查人員，并不能給出什麼好的建議，只有安靜開車。

尤辰星再想過一刻，確定腦子還是白的，擺了擺手。

“害，不聊這些了，聊起來腦子疼，既然都下班了，說點下班的事。”

“今晚上吃什麼來著？”

云宛：“新開的一家日料，口碑很好，我朋友券用不掉，給了我幾張。”

說完側目飛快瞥了尤辰星一眼，“你想說就說，不過我只能聽著，幫不了什麼忙。”

“不想說了，壞心。”

“而且越往細節上想，越是會被細節的特征迷，形錯誤的定式思維。”

“放空放空腦子，說不定下次再思考的時候，就會有方向了。”

尤辰星這兩句是實話，也沒騙云宛，小會結束的時候，就是這麼對竹歲他們說的。

周末大家都換個腦子，等下周一，再繼續啃這塊骨頭。

這幾句云宛也覺得有道理，有些當年上學，解理數學題的覺，每次走到死胡同的時候，老師就讓他們換一種思維方式，或者換一種解題方式，從不同的角度，原本的難題反而有可能解出來。

想了想，云宛不再說案子，和尤辰星聊起來吃的，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車氣氛慢慢放松下來。

*

云宛選的這家店確實不錯，壽司和刺都做的很好。

離開的時候，已經覺得撐了的云宛又看著招牌的烏冬面，陷了選擇的兩難。

“喜歡就吧，之前你瘦了那麼多，掉的還沒吃回來呢。”

尤辰星的這句話讓向來在吃食上自律的云宛破了戒。

且還覺得人說的很有道理。

對哦，之前幾個月瘦了好多來著，現在還有吃回來的空余。

這碗烏冬面吃到一半，云宛果斷飽了，后一半吃完，撐了。

思緒重點從難纏的工作中撤離，尤辰星素質本來就好，不想案子，用完餐也不覺得疲憊了，回程換了開車。

車本來也是尤辰星的。

到尤辰星小區的時候，云宛實在是有些積食，便提議讓尤辰星就在小區門口把自己放下，云宛從小區走回家，活活，也消消食。

尤辰星覺得有道理。

直接把車停在了自己小區門口，拿了手機耳機，陪云宛走回去。

還振振有詞，“送你到小區，正好我這兩天忙的沒時間晨跑，不活人不舒服，送你回去之后，我跑回家。”

看一眼手表，再度肯定，“等走過去，差不多我也可以運了。”

初秋的路上，兩個人就這樣并肩從一個的小區，往另一個的走。

這段時間一直在降溫，晚上天也黑的更早了。

路上云宛覺風也比夏天涼了些，帶著卷兒刮過，便能帶走一個白天的燥熱。

側目瞥一眼，風恰好拂起邊人的長發，路燈投在臉上上，立的眉眼下被打照出薄薄的影，更是襯得五優越，姿筆。

不像是艷的花。

像是帶著清香，富有韌勁兒的竹。

像是不懼風雨，深深扎不可撼的樹。

云宛到了一種強大，但這并不來自對方外在的什麼，實際上，現在街道上的線昏暗，甚至無法看清人臉部的種種細節。

這種，是基于對對方的了解。

越是了解尤辰星，云宛越覺得，比起的高級別，對方的自我更是強大。

好似能輕松抵，很多云宛不敢想象的風霜雪雨。

是在暴風雨中，不可摧折的一種存在。

“特殊軍種學院的學生，都像你這樣嗎？”云宛驀然開口問道。

尤辰星側頭過來，影在人臉上形優的明暗更迭。

聲音一如既往的穩，“我哪樣？”

“就……覺你好像，不會害怕任何事。”

尤辰星默了一霎，回答很輕，“那只是你的覺。”

話頭一轉，人悄無聲息轉移了重點，“不過特殊軍種里，對學生的培訓，確實比外面更嚴格一些，不素質上，對心理也會進行培訓……”

一個轉折，聊天主要容便從自己上，到了培養自己的學院上。

云宛不清楚特殊軍種學院的種種，在第一軍校，這個學院一直很神。

不怎麼和其他學院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里面因為全是高級別的AO，日后要參與到特殊的任務中，故而教學方式和其他學院也不一樣，一年里，他們在學院接文化教育的時間只有小半年，剩下的大半年，全是不間斷的各種實地訓練、考核。

故而全校的各種活中，很多時候都撞到特殊軍種全外出培訓的空當，久而久之，其他學院便默認，大型活，特殊軍種學院不出席。

反正大概率時間也對不上。

不和其他學院打道，他們學院便自一，外面的不了解，學校各種五花八門的民間排行榜，也不會把特殊軍種的學生算在。

尤辰星說的學院，正說到云宛好奇點上，大學時代積攢的很多問題，也逐一被云宛想了起來，問尤辰星了。

一路上就學院這個話題，聊得愉快的。

等送云宛到家門口，云宛問起教師節活的日期時間，尤辰星這才想起來，在辦公室里，的，關于教師節的那兩句話。

“周日，從下午開始，到晚上。”

說完時間，想了想，尤辰星：“對了。”

四目相對，人平敘道，“在辦公室就想說的，但是那個時候你出去接水了，我一忙工作，后面也忘了。”

“？”

尤辰星：“你真的確定要跟我一起去嗎？”

云宛遲疑，“怎麼，出席的人難道還有什麼要求？”

能不行的人難道還不能參加了？

意識到云宛話里的潛臺詞，尤辰星垂目極快笑了下，搖頭，“倒沒什麼要求，就是，你是個omega。”

“然后呢？”

對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尤辰星添了句：“我是個alpha……”

暗示到這個地步，尤辰星覺得好懂了，但是……

數十秒后，見云宛還是沒明白，尤辰星放棄了。

直言道，“我每年教師節都會回去，但都是一個人，今年帶人了，雖然面上大家不會說什麼，私下里，你知道，一個alpha帶一個omega參加自己學院的節日，會被大家傳什麼樣的。”

“。”

哦。

云宛后知后覺，自己會被傳尤辰星的友。

想到這點，下意識的眼睫了下。

尤辰星又道，“而且公示剛過去，我也不會和他們介紹你名字，你肯定也不想對外人提，那到時候，最多就介紹個姓，所以……”

“咳，他們肯定覺得你是單，特殊軍種里，在外培訓期間大家又都同吃同住的，互相很悉，小崽子們要是誰傳一句，整個學院都會知道，你……”

尤辰星眼睫也了下，緩緩視線凝向云宛，聲音放輕了不，“這樣你還想去嗎？”

那雙琥珀的眸子里像是藏著鉤子，蠱人強調道，“作為我的伴出席。”

靜默蔓延，云宛莫名覺呼吸發。

尤辰星一瞬不瞬的看著，沒什麼迫，但……但云宛就是覺得，配合著對方的話，自己被看得耳微熱，看得……看得心跳有些紊。

視線纏，到自己的反常，云宛的沉默久了些，讓尤辰星會錯了意。

眼睫下垂，在云宛開口前，尤辰星自認緩解尷尬，先提出了另一種可能，“如果你不想跟我去也沒關系，我也可以……”

話沒有說完，“也可以”三個字口，云宛腦海里劃過一個影。

不過腦子打斷了尤辰星的話，“也可以什麼？可以帶別人？你又想帶余曦？？”

尤辰星一愣，難得沒跟上云宛的思路。

甚至第一時間，把們的話題和余曦都聯系不到一。

這麼點緘默在云宛眼里也變了意味，云宛皺了皺鼻子，有點不高興，極快道，“那你還是帶我吧。”

說不上高興不高興，尤辰星竟然聽出了賭氣的分。

哭笑不得，尤辰星問道，“所以你和比較的前后邏輯在哪里？”

“不是很清楚嗎？”往后拂了一把頭發，云宛大聲道，“我比漂亮！”

這幾句談發生得太快，尤辰星都沒怎麼過腦子，云宛更不可能深思慮。

在云宛“比漂亮”的話后，場面安靜了很是有幾十秒。

尤辰星靜靜把云宛看著，從一頭霧水，慢慢咂出來點云宛這回答里面的深層次意味……

“噗嗤——”

尤辰星沒忍住，回過味來，徑直笑彎了腰。

以為尤辰星的反應是對著自己最后一句話的，云宛被笑的著惱，口吻不善道，“我說的難道不對？”

難道余曦在尤辰星眼中，還跟一樣好看咯？！

“對，對的，你是比漂亮。”

“那你有什麼好笑的？！”越發不高興，眉頭都擰了起來。

尤辰星真-笑的扶門，緩過一口氣，對云宛道，“你應該知道吧，也是調查人員？”

“我知道啊，檢察嘛。”

尤辰星點了點頭，笑的一雙眼睛都發亮，看著云宛，繼續道，“那你應該也知道，國安局的人有時候會往檢察院調吧？”

云宛不著頭腦，越發焦躁道，“然后呢？”

“然后……”

“為什麼我們可以互相調派，你還不明白嗎？”

云宛：“。”

都什麼和什麼，云宛真的被尤辰星說糊涂了。

等待一霎，尤辰星也看出來還沒懂。

樂不可支中，終于決定不再繞彎子，破道，“我不會帶余曦，也不可能帶……”

“我們能互相調派，是因為，我們都是特殊軍種，一個學院畢業的。”

“所以，要是想去，每年會自己參加。”

“就不需要我帶啊！”

云宛：“……”

云宛：“…………”

看著笑的開懷的尤辰星，云宛決定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