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詢問室出來, 尤辰星臉也沒有多好。

九幾個員工把空間完全讓給了尤辰星，雖說邊上有單向玻璃的觀察室，但念著尤辰星在另一邊, 極有默契的, 三個人誰都沒去“監督”們的對話。

尤辰星關上門，垂著眼睫, 手下意識在墻上撐了下。

三個alpha見此，莫名有些不敢上前。

靜默一霎。

尤辰星調整迅速。

開口還是那副不近人的嗓音，“該說的我都說了, 你們進去吧，按流程辦。”

“哦哦。”

“好。”

“知道了。”

一陣手忙腳, 門外就留下了帶路的那個alpha。

尤辰星想到什麼，站直了代道, “對了, 剛生完孩子，你們下午找個醫生來看, 如果還在吃什麼藥, 或者需要做什麼治療的, 調查期間國安局都提供……”

覺得自己語氣太斬釘截鐵，尤辰星又退了一步，“至于是期間送就醫，還是你們讓醫生過來, 你們拿主意。”

“好的，尤。”

這點他們早就想到了, “我們長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醫生已經約好了, 剛說東西帶齊了, 在過來的路上。”

尤辰星點了點頭。

又一陣安靜，突兀道，“對了，通知家人的話，你們誰去呢？”

*

三點多，云宛坐上了國安局的車，和尤辰星一路去找沈母。

因為要照顧小孩，沈母現在和唐幸住一起，他們已經問詢過唐幸，唐幸同意把被國安局限制自由接調查的這個消息，也是原本該傳達給家屬的通知，告訴沈母。

尤辰星又問過兩句，得到明確的況，目前就沈母和唐幸，外加一個月嫂同住，沈禮不在。

尤辰星心里有其他的事揣著，說要跟通知的人員一起，去見沈母一面。

原本是想讓云宛回家的。

云宛聽到沈禮不住一起，說想跟一起。

但跟一起，也不見沈母，就坐車等尤辰星，如此而已。

尤辰星原本還想勸回家，見云宛堅持，話又咽了下去，點了頭。

不知道唐幸和尤辰星說了什麼，一路上，云宛都在觀察人，尤辰星……格外的沉默。

不知為何，這種沉默帶著說不出的沉重，讓人不好打擾。

尤其再跟九的人員坐在一輛車上，一路上尤辰星沒開口，云宛也跟著當了啞。

唐幸還是住在原本沈禮給租的那套房子里。

半個多小時，車開到樓下。

尤辰星代了云宛兩句，便跟著九的職工上去了。

*

尤辰星所料不差，沈母初初得知消息，頗有些手足無措。

通知完，尤辰星讓九人員下樓去等，和沈母要單獨聊一會兒。

“……這是怎麼了？”

關上門，直到九職工走了，沈母還沒回過神，很是茫然道，“好端端的，怎麼和國安局扯上關系了？”

念叨到此，腳步一頓，想到什麼，不由去看尤辰星，慌張道，“難道……”

“但云教授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

后續唐幸的事，沈禮怎麼和沈母說，乃至云教授云家怎麼和沈家通的，尤辰星一概不知。

不過沈母能這樣問，小小默然，尤辰星反問道，“這件事您已經知了？”

“云教授說的，還是沈禮說的？”

覺到尤辰星神的嚴肅，沈母當即也不瞞，知曉什麼，一五一十的說了。

如尤辰星所料，沈母知道的消息，其實并不全面。

云教授幫沈禮一事的，不知，只知道唐幸通過沈禮，拿住了云家，害的云父去了趟國安局。

但只知道這麼個大概，也夠了。

再細的尤辰星也不準備相告。

“不是那件事，是另一件。”

“現在有了些眉目，，得等調查完畢，才知道了。”

“不過也不能說毫無干系……”

想了想，尤辰星委婉道，“如果沒有生出當初的那些心思，不去想害人，也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沈母心頭一跳。

聽尤辰星這個意思……

“這回，結果是已經確定了？”

尤辰星，“八九不離十。”

“那……”

“那會有什麼罰？”

在國安局和唐幸說的可能判決結果，尤辰星又和沈母說了一遍，沈母聽完沉默了。

沈禮和云宛離婚之后，要說沈母多喜歡唐幸，尤辰星心知不可能。

可不論討厭到哪種程度，應該也不會盼坐牢。

尤辰星猜測，沈母的沉默，大概是一種五味陳雜的復雜。

說多傷心難過，不見得，但是說一點都不覺得傷，唐幸的孩子還在這個屋里，親自守著生下來的，怎麼說唐幸都是孩子的媽，沈母不可能半點都沒有。

“不過我不是為了這個事來找您，我今天來，是想問一下孩子的事。”

“孩子？”沈母茫然抬頭，“孩子怎麼了？”

于是尤辰星對唐幸說的另一段，關于孩子的置，也被復述了一次。

復述完，尤辰星開門見山，“按理應該是給沈禮，但是我看唐幸的樣子，覺和沈禮現在的關系并不好，們……您最近住在這里，又陪了產，們之間到底是個什麼況，我想您應該知道。”

消息一個接一個，沈母消化困難，顯得有些木呆呆的。

不過尤辰星的為人是相信的，尤辰星問，都這種時候了，也沒有藏的道理。

如實道來，尤辰星聽完再度失語。

“沈禮……不至于對這麼冷淡吧？”

尤辰星有些不相信。

沈母苦笑，“離了婚之后，阿禮的格就變得有些沉默，我覺那個事對打擊太大了，加上小幸又利用的信任，把之前云教授幫的事全部都套走了，還……還害得云教授進了趟國安局……”

“面對小幸，其實覺很復雜。”

準確來說，沈母覺得沈禮心深，可能有些恨唐幸了。

孩子的事還好，畢竟是兩個人的錯誤。

但是利用的信任，套了話出去，陷害云教授這個事，沈禮該是不能接，也無法釋懷的。

的孩子了解，縱然沈禮不說，不表現出來，從種種細節，沈母覺得，沈禮該是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平靜。

押著沈禮來陪產，產后也定期來看唐幸，本來想著緣至親，就算是唐幸之前做錯了什麼，生了孩子之后，阿禮該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態度也會下來。

甚至來之前，沈母還擔心過，打著孩子的名號，唐幸借題發揮，會不會還真的讓阿禮就放下過去，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將就了。

事實證明，多慮了。

“我讓來，就來。”

“我不提醒，有時候寧愿忙工作，也想不到這邊一點的。”

沈母嘆氣，“小幸是個聰明孩子，雖然沒說過，但我想，阿禮對的態度，應該心里有數。”

要不然怎麼剛開始那麼殷勤。

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見針的都想多和阿禮說幾句。

到現在，在和不在，唐幸都再沒有之前那種鉚足了勁兒的樣子。

其中變化，說穿了，不還是阿禮態度導致的嗎！

覺到自己努力沒有用，漸漸的，唐幸大概也有些心灰意冷……

是的，唐幸心里有數。

尤辰星肯定。

不然，唐幸也不會問沈禮要是不要孩子，會如何的問題了。

尤辰星問出今天到來的關鍵，“難道，沈禮還會不要孩子嗎？”

沈母只回了四個字，但是這四個字，比其他話更讓尤辰星無奈。

沈母如實道，“我不知道。”

*

回到家，云宛是在晚飯前知道的，彼時阿姨正在廚房忙碌，尤辰星回了家也不怎麼說話，沒有外人了，云宛便問了尤辰星下午的況。

除了涉及案件的部分，能告訴的，尤辰星都盡可能詳盡的說了。

尤其唐幸可能面臨的服刑，和孩子問題。

“所以，你是為著這兩件事不高興嗎？”

云宛試探著發問。

出乎預料的，尤辰星搖了搖頭。

“唐幸會面臨什麼，我從一開始就想好了，我只是……”

皺眉一霎，尤辰星如實道，“我沒想過，沈禮可能會不要孩子。”

云宛：“但是媽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不要，家里……”

尤辰星倏爾反問，“你覺得能混為一談嗎？”

云宛一怔。

“沈禮要不要小孩，媽的決定，能代替為的決定嗎？”

眼見著云宛出茫然神，尤辰星輕出了口氣，進一步解釋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如果沈母要要，完全可以施讓沈禮答應下來，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

——“星星，有一句話，不中聽，但我還是想說一下。”

下午臨走前，沈母的話又響在耳際。

——“不論如何，這孩子是阿禮和小幸的，我喜歡和不喜歡他，都改變不了，他是們的小孩，而不是我和老沈的，這個事實。”

——“我是可以做主。”

——“但我不覺得我了阿禮留下了他，是最好的結果。”

——“歸結底，這是的孩子，如果不想要，……不他……”

——“就算是能養著這個小孩，但我們老兩口畢竟無法代替父母的位置，故而，我也不確定，這個孩子留在沈家，會比在福利院，長得更好。”

尤辰星眼神微冷，“但是沈禮的父母，是沈禮的父母，終究不是小孩的父母。”

“沈禮是他們的責任和義務，這個孩子，原本該是唐幸養的，阿姨說就去幫忙帶這幾個月，后續還是以唐幸為主。”

“唐幸要是不在了，這個小孩，怎麼說都不該他們承擔養育的責任。”

從這個角度出發，尤辰星也沒有道理讓沈母強迫沈禮養孩子，因為沈禮養孩子的前提，得真正是想養，自己養，而不是丟給父母。

否則這是對小孩的，也是對父母的不負責任。

現代人口數低下，各國的福利院都很好。

而且想領養的人也多，且只有條件優渥的家庭，才有可能領養到孩子。

這個小孩是有父母的，被領養走肯定不可能。

但是沈母說得對……

福利院和沈家，尤辰星細想一下，也是不知道，哪里對小孩更好了。

輕哂一聲，尤辰星把沈母關于福利院那句轉述給了云宛。

嘆氣眉心，“說的我也很不確定了。”

“我不是為這兩件事不高興，我只是……”

“只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不論沈禮和唐幸如何，他又不能選擇父母……”

云宛：“我知道。”

聲音很輕，聽到此，尤辰星的糾結表達得很清楚了，作為一個曾經狂熱想要小孩的omega，云宛也能會到尤辰星的這種無奈。

想了想，云宛覺得，如果沈禮平時連多看這個小孩一眼都不愿意，那福利院肯定是更好的選擇。

但想是這麼想，卻沒有宣之于口。

只是沉默中，輕輕抱住了尤辰星。

任由人將下搭靠在自己肩上，分擔的無奈。

這點抑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期間云宛一直想逗尤辰星開心，卻不得其法。

直到晚上。

尤辰星在洗完澡在床上刷手機，半天，浴室門口探出一個腦袋來，把看著。

“？”

云宛：“你還想看那服嗎？”

“？？”

云宛臉紅了，緩慢的，還是從浴室門后挪了出來。

云宛不好意思，加了件紗巾披肩圍著，上半若若現，看不清楚。

但是整個站出來，尾椎骨上的一截兒白尾，格外惹眼。

“是，是兔子。”

尤辰星的眼神太熱切，云宛說話都變得磕了。

尤辰星對云宛招了招手，云宛不是很好意思的走近。

邊走邊想，還好晚上只開了床頭燈，如果把頂燈打開，恐怕……

正這樣想著，啪嗒，頂燈被尤辰星打開了。

云宛：“……”

這一站近，紗巾又不擋什麼，真是……說句纖毫畢現不為過。

尤辰星看了半天，饒有趣味點頭，“看出來了，是兔兔。”

云宛臉要燒起來了。

下一刻，尤辰星手，抓住了云宛的尾了，仰頭突兀問，“你知道兔子怎麼的嗎？”

怎、怎麼的？

云宛大概太恥，腦子壞了，竟然認真作答，下意識道，“吱~？”

尤辰星笑起來，“的不對，要懲罰。”

云宛：“？？？”

云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