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明有點被徐天真強烈的意志與信心染了，恍惚間，孔德明仿佛在徐天真上看到了日月帝國歷史上大書特書的那位開國皇帝的英姿，令他有些不能自已。但是，孔德明很快就收斂了心神，他正襟危坐，對徐天真說：

“公主殿下的志向與意志，老臣到了。但是，要想實現你的理想，只靠心愿是不行的。坦白說，目前為止，老夫對你的表現算是滿意。據你一路上的行為，可以看出你細心中又不失大膽，有勇有謀，善于觀察，行事和與人打道也十分得。從為人事和格的角度看，你確實會是個好弟子。”

“但是臣和皇上說的話并非虛言，我確實忙于魂導技的攻關，無暇他顧。你要是決心拜我為師，靠這些可不夠，你要用你在魂導上的天賦證明，教導你比我現在進行的研究對魂導的發展更有價值，只有這樣才能打老夫。”

孔德明對徐天真的姿態明顯端正了許多，罕見地以臣自稱來回應了徐天真的意志。雖然還是沒有直接收下徐天真做弟子，但口風明顯化，顯然是被剛剛的話影響了。

徐天真心下暗暗松了口氣，借敬茶引孔德明不悅，再反轉直抒臆的做法算是的小設計。通過一個小反轉后再向孔德明展現自己的想法會比直接表達更有沖擊力，更能染人，現在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徐天真回應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請您出題吧。”

孔德明笑了笑：“我一直認為刻畫核心法陣和所謂魂力等級不過是魂導師研習之路的表面，真正決定一個魂導師能不能走向高階的，反而是人們不太能理解的所謂魂導師的理念。如今，你武魂剛剛覺醒，自然也無從考核你的魂導制作技和魂力等級，我就考考你的理念水準吧。”

“你只需要回答我三個問題：什麼是魂導？什麼是魂導師？以及評價一下我國的魂導發展戰略。”

三個問題都不復雜，但其實話里有話。“什麼是魂導？”考察的是徐天真的魂導認識觀和價值觀；“什麼是魂導師？”實際上是詢問徐天真怎麼理解人和魂導的聯系；“評價日月帝國的魂導戰略。”則是試探作為皇族對現狀的想法。

三個問題直指魂導師的核心，這三個問題都不好回答，徐天真不經陷思考。

“公主殿下不用著急，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思考這三個問題的答案，不需要你用魂導師的專業語言來回答，但務必告訴老夫你的真實想法。”孔德明補充了回答問題的規則。

馬車再一次陷了沉默，孔德明靜靜地閉目養神，徐天真則低頭沉思，只剩下泡好的茶壺中茶葉翻滾的輕微“窸窸窣窣”聲。與馬車的寧靜相反，馬車外的聲音不斷切換著，從街道的喧囂、集市的吆喝、再到郊外的自然聲響，聲音的變化記錄著時間的流轉，一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揭曉答案的時刻已經到來。

“想清楚了嗎？”孔德明問。

徐天真沒有立刻出聲，在心里默默將答案重新梳理了一遍，撥了撥額前的發，整理好儀容后，正坐道：“我已經想好了。”

徐天真緩緩將心中的答案說出：“我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吧，什麼是魂導？在我看來魂導是人類發展進步的鑰匙，是人們生產生活的工，也是魂導師發揮創造力的潔白畫卷。”

孔德明聽后沒有直接評價而是反問道：“你的回答何解？為什麼魂導在你看來，是鑰匙又是工也是畫卷呢？”

徐天真解釋道：“傳統定義上把魂導定義為以核心法陣為中心，包含其他組元件的，依托魂力驅并使用的工設備。”

“我認為這個定義狹隘了，我從三個角度來定義魂導，在人類整的角度上，或者說人類歷史的維度上，魂導改變了人類的生活形態，促進了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正是因為魂導的不斷更新變革，人類的生活品質才不斷提高，人類的能力才不斷加強，所以它是人類發展進步的鑰匙。”

“而對于的、單一的人來說，魂導提高了他的生活效率，延申了他的實踐形式和程度，在人的勞生產和生活中對人起到輔助工的作用，所以是工。”

“最后，在設計魂導的魂導師眼中，魂導是他們實現腦中創意的舞臺，他們可以據需要和能力設計各種各樣的魂導。魂導的設計其實并沒有限制，只要有想法有創意就都可能實現，就像畫家在畫卷上繪畫一樣，所以魂導也是魂導師的畫卷。”

在孔德明看來，徐天真的這個答案不算驚艷，但也足夠優秀。不驚艷是因為徐天真的回答沒有什麼個，并不像他之前的某些天才弟子一樣灑靈。他的一位杰出弟子，現在已經是封號斗羅加九級魂導師的葉雨霖，當年給他的答案是“魂導就是天空。”這種回答帶有極強的個和藝，徐天真則不然，是從傳統的實踐視角回答了這個問題，很平淡。

優秀則是因為徐天真的視野實在是條理清楚，非常全面。從人類歷史、人、魂導師，“大、中、小”三個維度都進行了回答并且都準地定義了魂導的作用。而且每個層次都概括得很確，很合理。

孔德明覺得，如果同樣從實踐角度出發，自己也不會有更好的答案，單就第一問，滿分一百的話，他會給徐天真打八十五分，只是八十五分對于他來說，也不算很有吸引力。

孔德明微微頷首，示意徐天真繼續回答下一個問題。

“至于什麼是魂導師，坦白說，我對現在魂導師定義并不認同，這個問題有很強的局限。”徐天真直接質疑問題本。

孔德明是真的沒想到徐天真竟然直接攻擊他出的問題，不過他沒有生氣，反而問道：“為什麼？”

“我知道通過這個問題，您是想考我魂導和人的聯系，不過我認為魂導師并不能很好地概括這個核心涵義，所以我將用我自己的話直接回答您的考點。”徐天真點出題目背后的涵，解釋道。這個解釋功吸引了孔老的興趣，他點頭讓徐天真繼續說。

“在我看來人在與魂導的聯系中主要扮演三個角——設計者、制造者以及使用者。雖然目前三者都被稱為魂導師，但這種作法模糊了這三種角對人不同的要求，并不能確地概括魂導與人的聯系。”

“魂導的設計者需要極強的創造力與想象力，他們是魂導之父。設計者并不需要多麼會使用魂導，但對魂導知識要求最高。他們的任務是據使用者的需求和客觀條件，在自創造力的作用下設計出能夠生產和使用的魂導，我愿將這些人稱為魂導設計師或魂導師。”

“魂導的生產者扮演著將設計者的想法化為現實的角，他們需要高度的專注力和嚴謹的神，還要有良好的紀律。按照掌握魂導知識程度的高低，可以將他們分為魂導工程師和魂導工人。工程師應該主要負責核心法陣制作，工人則負責加工低技要求的其他部件。”

“魂導的使用者是魂導聯系中最基礎的存在，他們是直接作魂導的人。不管有沒有魂力，是魂師還是普通人，只要使用魂導并應用于生產生活之中，他們都是魂導的使用者。其中使用魂導武的高手，可以據技巧和魂力等級為魂導戰士，簡稱魂導士。”

“等等，你說沒有魂力的普通人也算魂導的使用者？魂導離開魂力可是使用不了的。”孔德明突然反問道。

“孔老，您就不用裝了，我知道您的理想之一就是設計出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魂導。雖然我們目前的技暫時還達不到，但我相信這一天終將到來。”

孔德明沒有糾纏這個小細節，又問道：“那我們現在這些魂導師按照你的劃分該怎麼分呢？要知道，我們現在的魂導師可是兼任三個角的。就算低級魂導師可以按你說的重新區分，我們這些九級魂導師又該算魂導師、魂導工程師還是魂導士呢？”

徐天真笑著說：“孔老您著相了，誰規定一個人在是設計者的同時就要放棄其他兩項份呢。”

孔德明聽了也笑了，確實剛剛是他著相了。不過也不怪孔德明突然糊涂，只是徐天真的回答在這個時代的魂導師耳中簡直是晴天霹靂，令人醍醐灌頂。

過前世教育的徐天真自然看不慣目前魂導師界這種手工作坊式的工作方式，勞分工的理念在前世18世紀時就由亞當斯提出了。可是，雖然徐天真不覺得自己的觀點有多麼顛覆，但是對于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土著”來說，這確實是開山立論的壯舉，哪怕強如孔德明也是這麼認為的。

孔德明甚至覺得這個問題自己已經不配評價了，他打算等這次回到明都后就立刻召集供奉堂集研究學習，然后在帝國中實際推廣。

孔德明鄭重地向徐天真行了一禮，這讓徐天真一時手足無措，忙不迭地喊孔德明停下。

“公主不必驚慌，公主高論可以為吾師矣，當此禮。”孔德明真誠地說。

徐天真只覺得頭皮發麻，心想：我是想拜你為師，你這麼說不是搞事嗎？那我還能不能當你學生了。

“孔老不用這樣，天真淺見不值一提，于您有益已是大喜，孔老切莫行禮，了禮數。”

孔德明還想說些什麼，徐天真趕忙繼續回答第三個問題，不和他在此糾纏。

“第三問您問的是怎麼評價我國的魂導戰略，我的評價是小氣，我國魂導師都在不值一提的就中沾沾自喜。”徐天真又一次給出了勁的回答。這個回答頗為失禮，簡直可以說是對整個日月帝國魂導師群的侮辱了。

日月帝國現在的魂導戰略做“英魂導師，致魂導。”名義上是“英致”，實際上就是化和模糊勛貴階級給魂導的普及設置高門檻的白手套。所謂的“英魂導師”并不強調自水平多麼優越，反而看重其出生和師承，徹徹底底的派閥作風。至于“致魂導”，自然是“英魂導師”的作品才“致魂導”。這樣的政策在徐天真看來就是個笑話。

不過按理來說，就算這是徐天真的真實想法，在面對日月帝國魂導師的代表孔德明時，也不應該如此直白。這是徐天真故意為之，這麼做既有表達自己真正態度的意思，也有希直接通過孔德明影響魂導師政策的考量。所以說完后停頓了一會，等著孔德明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