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宮中早已備上了許多冰塊去暑，可盡管如此，在后世吹慣了空調的趙構，還是很不爽，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現在的碳排放量不高，還不至于熱到鐵板上煎蛋的程度。

南京應天府城外

“駕，駕駕~”一隊人馬疾馳而來，幾名侍衛護著中間的馬車，看起來好像是什麼大人。

剛進城，這隊人馬就攤上事兒了。

“人！人！為草民做主啊！”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丈匍匐在地上，攔在這隊人車馬前，好在城之后速度降下來，否則他這樣突然沖出來絕對被撞死。

“大膽刁民，還不快快閃開！”為首的侍衛一聲喝罵，就要揮出手中長鞭。

“慢著！”馬車中傳出一陣沉穩的聲調，接著簾子被掀開，一名面容清瘦的男子站了出來，白的服飾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覺。

然后那男子走到跪在地上的老者面前，其余侍衛見狀趕翻下馬，為首那個又厲聲道：“還不參見趙相公！”

來人正是被急召回行在的趙鼎，雖然現在無無職，但是眾人都知道，他此行必然是回來擔任相公的，中書省左相不還空著嘛！就算不是左相，也至能得到皇帝的青睞，日后飛黃騰達還不是輕輕松松，于是一路上侍衛對他都十分恭敬，一口一個相公。

那老丈聽到眼前這人是當朝相公，自然急忙磕頭：“求求相公為草民做主啊！”這個時節的地上已經有些滾燙，可老人毫沒有猶豫。

“老丈快快請起。”趙鼎吩咐侍衛將老人扶起，又問道：“若有冤自去衙門申訴，為何在大街上攔人？”

那老丈哭著回答：“前幾日朱相公外出巡查，草民上衙門申訴，差役老爺告訴草民，上不在無法審理，可小人實在是等不起了啊！”

“哦？那老丈有何冤，吾自當為汝分說。”趙鼎將老人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那老人戰戰巍巍的，想坐又不敢坐，還是趙鼎連連相勸才把半個屁擱在石凳上。

待兩人坐定后，老丈才說道：“敢相公知道，小老兒姓張名攸，也考取過秀才功名，無奈家道中落，只得做了其他營生，家中有幾畝薄田，日子倒還安穩，但就在半月前，應天府城外的李員外……”

張攸講了約一刻鐘算是把趙鼎弄明白了，事還是比較簡單，城外有家地主李江禮，家產厚，田連阡陌，但為人刻薄刁鉆，周圍不農家都被他兼并以至于家破人亡，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唯一棘手的是，他與當朝同知樞院事，哦不，現在應該是知樞院事，也就是樞使汪伯彥是表親，這或許也是衙門不愿接手的原因。

這張攸也是田地被侵占，兒被待至死，兒子也被打殘廢，卻無申冤，說到此時張攸聲淚俱下，令趙鼎不免有些傷。

“老丈放心，吾定為你做主。”趙鼎又讓侍從取出一張名帖，對張攸說道：“十日之后，拿著此名帖到已館尋我。”張攸雙手在服上了，抖著接過名帖，就要跪下，趙鼎急忙扶住：“老丈切莫多禮，來人，送老丈回家，若有人再敢迫，便報出我的名字！”侍從自然諾諾稱是。

待把張攸送走后，趙鼎車馬繼續向行宮駛去。

汪伯彥？便拿你開刀！

…………

“臣趙鼎參見家。”趙構日盼夜盼的趙鼎可算是來了，趙鼎不似宗澤、李綱氣方剛，心直口快，能力雖強卻容易壁，趙鼎卻是能和同僚打一片，聲也很不錯。

“免禮平，朕翹首以盼先生許久啊！”趙構滿臉笑意，更添幾分熱忱。

趙鼎起后，趙構繼續說道：“昔日金人陷太原，朝廷議割三鎮地，卿曰：‘祖宗之地不可以與人，何庸議？’實乃良言，不知眼前境況，先生何以教我？”

趙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路途中所見所告訴趙構：“臣自汴京來，一路所見不過四個字‘十室九空’，如今天下不止金人，更有兵、匪患，其中以兵最甚，民間有云‘匪過如梳，兵過如蓖，過如剃’，便是臣今日城便有所見。”隨后又將張攸的事講給趙構。

趙構聞言后不由眉頭鎖，趙鼎說的比其他人更真實，基本上反應了大宋現在的境況，是最近民生的，最基本的，也是最棘手的，如果這一點不解決，談什麼中興？

“朕苦思多日，未有良策，李相公雖屢有諫言卻未得朕心，不知先生可有何建議？”趙構端坐主位，看著眼前這個已過不之年的男人。

趙鼎略微思索之后躬答道：“臣以為當務之急，非北伐而是南巡。”

趙構略微有些驚訝，他不相信這是趙鼎能夠說出來的，因為這妥妥的就是主和派言論。

趙鼎迎上趙構疑的目，繼續說道：“昔日金人北去，威脅中原不得再立趙氏為帝，今陛下踐祚，金人勢必惱怒，臣斷定不出三四月，金人必定卷土重來，敢問家，三四月可能練一支可戰之兵？”

趙構聞言沉默了，他知道歷史上確實有金人“搜山檢海捉趙構”行，自己也因此流亡海上，差點葬魚腹，但那是發生在建炎三年，如今不過建炎元年七月，練一支強兵綽綽有余，只不過，萬一金人提前了，自己豈不是又得狼狽南逃？

趙鼎見趙構沉默，也矗立在原地默不作聲，良久，趙構才說道：“中原之地，尺寸不可棄，今日一舉足，來日非尸山骨海不再復得，卿家昔日說祖宗之地不可與他人，怎生今日倒勸朕南巡了？”趙構一臉微笑看著趙鼎。

趙鼎沒想到趙構會拒絕的這麼果斷，一時有些啞然。

如果靖康年是這位為帝，或許形勢大不相同吧……

“只是如今……”

“朕知道卿家所想，但靖康之難就在眼前，天下百姓思定，若朕再度南巡，豈不是棄中原百姓于不顧耶？卿切莫再言。”趙鼎還要再說就被趙構打斷，一番話下來，趙鼎對這位新家有了新的認識。

“卿家遠道而來，也不曾歇息，便暫時休養，戶部員外郎暫缺任，兩三日后卿家但去吧。”趙構揮揮手，趙鼎自然拱手而退，行至殿門口，趙構復言道：“張攸一事，由朕做主，不日便遣人去討回土地，卿家歇息吧。”

趙鼎聞言愣了一下又轉一拜方才離去，他知道，這位天子在保汪伯彥。

還需再打磨打磨啊！趙構對這次奏對不是很稱心，這個趙鼎與歷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上邦宰執還有些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