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輔醒來已是在夜間，正看到兄長李世祁也躺在一邊，張口想要說話，卻覺得口中干，難以開口，一旁打著瞌睡的軍士被他驚醒，趕忙拿了水給他喝，李世輔才算是好一點，握著那軍士的手說道：“姚統制呢？新安縣丟了嗎？”

那軍士沒有回答，倒是他后一名虞侯沉悶的說道：“新安已失，姚統制……殉國了……”

李世輔聽到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雖說和姚慶相的時間不長，但是李世輔已經深深認可了這位將軍，他沒有多勇猛，也沒有多遠謀，但他有一腔熱，有一片忠心，李世輔常常希為姚慶那樣的人，說不上多厲害，卻能夠頂天立地。

就在李世輔傷痛心之時，躺在一旁的李世祁醒來，見到兄弟在此，也顧不得傷口疼痛，立刻將他抱住，聲淚俱下道：“我還以為再也不能相見了！”

“我們遇到李都頭時，他還剩下一口氣吊著，多虧了孫虞侯才得以活命啊！”一旁的軍士對李世輔說道，那孫虞侯卻直說應該的。

…………

宋軍那邊是傷，那麼金營就是一片歡快了，此次攻城，金人損失不過一百來人，至于那些漢兒軍，死多都還有，因此完婁室也在行軍過程中難得的下令可以飲酒，不過有的人卻不這麼認為……

“完婁室明明可以一鼓作氣攻下新安，偏偏要我們的弟兄反復攻城，完全就是不把咱們當人看！”陳泓在自家大營中敞開了罵道。

陳恂則是一臉無奈，自嘲似的說道：“人？誰看得起降兵？降兵還算人嗎？”

陳泓見狀，急忙湊過去在陳恂耳邊悄聲說道：“大哥，依我看，不如反了算了！那完婁室不是要打嗎？我看城高墻厚，肯定又是拿咱們弟兄的命去填，我看不如到時候來個反戈一擊！”說完，陳泓惡狠狠地做出抹脖子的作。

陳恂沒有說話，站起在帳來回踱步，嘆息一聲道：“此事不妥，此戰我軍傷亡四百多人，現在加上降卒也才不到五千人，那孫昭遠也不過五六千人，合兵一才一萬人，哪里是金人的對手？千秋鎮一戰，范致虛八萬人都敗給了完婁室，何況現在？”說完便揮手讓陳泓退下，自己是真的累了。

漢軍大營同樣十分熱鬧，賭博的，摔跤的，比劍的，更有甚者竟然擄來民，盡管陳泓屢次下令嚴擾民，但是幾乎沒人聽從，陳恂也從不管這些事，就導致軍紀愈發渙散。

陳泓現在也不想管了，回到自己的營帳中，任憑翻江倒海。

…………

建炎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偃師縣。

偃師區南北高中間低，分為山地、丘陵、坡地、平原四種類型。南部萬安山，山勢由東向西降低。

偃師地名由周武王伐紂，在此地筑城，“息偃戎師”而得名，歷史上先后有夏、商、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等七個朝代在此建都。

李世輔等人城第二天，金軍便包圍偃師縣，許麟看到城外旌旗獵獵，人頭攢以及各類型攻城械，心中升起了一無力，偃師縣兵，守城械也僅有滾木礌石等常規武，本無力承金人攻擊。

酉時，金營來使勸降。

“將軍若降，當以高厚祿以待，將軍詳思之，這一城百姓的命俱在將軍之手”那軍使朝許麟一躬，向許麟說道。

許麟沒有回答，只是拔出刀將桌案一角砍下，言語冷淡的說道：“偃師縣敢有言降者，猶如此案！”

那軍使自然是十分惱怒，上前一步怒喝道：“若大金天兵降臨，汝便是后悔也沒用了！”

“哦？那便讓金人來，看看是我的鋼刀快還是完婁室的脖子！”許麟站起，言語之中頗有不屑之意。

金人軍使冷哼一聲，略一拱手便轉離開，許麟卻住了他，問道：“汝也是漢人，何故助紂為？”

軍使轉過頭冷笑著反問道：“朝廷棄燕云之地二百年，可曾想過今日？”許麟啞然。

既然招降不順利，完婁室自然是命令攻城，讓婁宿攻北門，陳恂攻西門，完活攻東門，親率大軍攻南門，四面圍攻，力求一戰而下，大戰一即發。

“李世祁領軍兩百防備北門，孫彥棠領軍兩百防備東門，李世輔領軍兩百防備西門，我率四百人防守南門。”另一邊的許麟也在布置防務，但是兵力相差實在是太大，任何布置其實都是徒勞的。

“兄弟們，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灑盡熱，保家衛國！”許麟破例拿出一壇酒倒給房間眾人，舉起酒碗道。

“灑盡熱，保家衛國！”眾人滿臉肅然，將酒一飲而盡，隨即各自下去布置。

…………

夜間，南門城墻垛口

“爹，你說，咱們能贏嗎？”一名看起來還很青的年問著眼前中年人。

“不知道……但是，遲早會贏的！”中年扭過頭看了眼黑暗的城墻下，言語堅定的說道。

年“嗯”了一聲，繼續靠在父親懷中，在這里，他永遠都不會害怕任何東西。

就在父子倆相擁而眠時，突然城外一陣喊殺聲將城墻上許多人拉出睡夢。

有軍士急忙起查看，但迎接他的是漫天箭雨，一時間，城墻之上慘不斷，過了大約半炷香，箭雨才算是停下。

“爹，你沒事吧？”年看箭雨一停，急忙抱住自己父親，關切的問道。

父親微笑著說沒事，但是他的后背明顯有一支箭簇，由于失過多，他臉有些煞白，好在是夜晚，周圍火把的并不明亮，因此年并未看出異樣，只是抱住父親笑起來。

戰場上沒給他們太多溫時刻，很快，金人在完婁室指揮下開始攻城，宋軍士兵很多都患有夜盲癥，而金人每天大魚大，在夜間明顯比宋軍更有優勢。

宋軍將士本看不清城下況，只能胡箭，年剛站起出一箭又立馬蹲下，忽然看到地上有幾滴，再看父親的臉，已經毫無，他急忙看向父親后背，鮮已經浸衫，他一臉驚恐，手足無措，撕下自己裳的一條布慌忙的包扎父親的傷口。

父親握住年的手氣息奄奄地說道：“宋人……絕非無之輩……一定……能贏的……一定！”父親邊說，手越攥越，隨即又下去，這次，換做是他躺在年懷中了。

年失聲痛哭，看著時刻保護自己的父親就這樣死在眼前，心中除了傷痛便只有對金人的憤恨，旋即站起，張弓搭箭瘋狂朝城下去，夜幕之中，他也不知道殺了幾人，只覺得手臂酸，僅有一意念支撐著他繼續箭，他的手開始滲，速度慢慢減下來。

忽然，夜中飛來一支箭矢，正中年眼中，他倒下了，鮮流的滿地都是。

不知何時開始下雪，金人的進攻也停止了，白雪皚皚覆蓋了一切，、尸、旗幟、長槍、短刀以及那對父子。

這段城墻之上，又增添了幾縷亡魂，軍士無暇自哀，迅速整理械準備應對接下來的苦戰。

“這一仗，會贏嗎？”

“一定會的！”

“我說的是，大宋和金人這一仗。”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