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媽媽告訴過你丟垃圾要小心

前注：本章歌詞引用自《好運來》

【深夜，生宿舍】

安娜貝爾輕手輕腳推開寢室的門。

安娜貝爾輕手輕腳把手里的紙堆與書籍放在桌上。

安娜貝爾輕手輕腳地掏出法杖，點亮……

“小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啊啊噢噢咦咦？！”

同寢的助理：“……”

手按在床簾掛鉤上的，默默抬起，改用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驚魂未定的家小姐雙發地扶著書桌，“呼哧呼哧”捂著心臟了好一陣，又了法杖，拔高嗓音，優地多“嗷”了幾句。

嗷完后安娜貝爾咳嗽一聲，鎮定地在椅子上坐下，雙手合十：“哦，是你啊，我剛才在吊嗓子呢。”

助理：“……是嗎。”

的目落在對方雖然用力合十但仍微微抖的手手上。

“咳，嗯，有什麼事嗎？”

除了微微抖的指尖外，儀態依舊完的大小姐在面對屬下時的口氣相對和一點——當然，也只是相對。

“沒什麼，只是您今天回來太晚……”

“啊。是和前幾天一樣的原因，母親那邊請我去參加一些私人的小聚會，所以不便通知你。”

這樣啊。

助理理解地點點頭，剛才也是例行問問而已，一向遵守規矩禮儀的小姐自然不會深夜在外面鬼混。

當然，和每位斯威特員所設想的一樣，助理心目中能力卓越天資優秀的小姐，也不可能待在圖書館里為學業熬過一個又一個通宵嘛。

爬下自己的床鋪，走上前為小姐拆除校服長袍上繁復的飾品，解下那枚鑲嵌著下弦月與月季花的沉重家徽——斯威特家族的徽章做工致且用料夸張，與其值同等高超的，是它的重量。

而作為嫡系的大小姐，安娜貝爾從來是把它端端正正扣在領結上，讓它把自己用來呼吸的部位箍一段麗雪白的雕像。

助理替解開披肩的暗扣后，安娜貝爾總算松了口氣，并悄悄活了一下肩膀。

“明天是周六，您有什麼安排嗎？”

助理轉鋪開卸下的披肩，讓它停在被熨燙的等待區：“今天下午，族長原本傳信想來找您。”

還能有什麼安排，繼續讓我多翻幾本資料順著想好的論文框架徹底肝出來的安排。

安娜貝爾心里很不耐煩，但面上還是保持了一點恰到好的驚喜。

“是嗎？父親有什麼安排，我會準備的。”

“明天利昂家族與瓊斯家族的兩位嫡系小姐約您逛街。”

——而高貴的大小姐果然不會擁有全天泡在圖書館里的空余。

周末永遠都是這樣，與不同家族的人會面，在隆重晚宴里周旋，參加法材料拍賣會，旁聽聽不懂的講座——甚至花費一整個下午待在某個皇宮般的臺上，喝著下午茶給某些人作秀。

……雖然對這些例行活都談不上喜歡，但還是獨自喝下午茶最好，因為能夠全程不說話，只在心里默背行星草藥表。

此時，安娜貝爾點點頭，習以為常地把自己的圖書館時間再次劃到下午七點與深夜十二點：“利昂家族與瓊斯家族的地位……父親的意思是？”

“希您仔細觀察，給出一些意見。好這兩個新銳家族沒有錯。”

“……是嗎，我明白了。明天準備鄭重點的頭飾，你也一起陪同。”

“好的，小姐。”

“待會兒再麻煩你去調點啫喱膏，最好能去除黑眼圈……我是說，咳，在宴會里喝了些酒，萬一明天有浮腫就……”

“好的，小姐。”

助理熨好披肩，又折回來拆小姐細細編好的發辮。

先拆開那圈環繞住發苞的三辮，一縷縷把紅發捋順，又解下那固定用的香檳帶。

——不知為何，每次小姐晚歸時發帶的位置都會變，助理猜是在宴會上喝太多酒弄散了發辮，重新扎過后又不好意思告訴。

今天這發帶也是草草固定……

助理拉了一下帶末梢，等著它飄到自己手里。

可只等到了自家小姐的慘：“嘶——怎麼了？！”

眼淚汪汪地扭過頭來，手手不停抖：“別扯！別扯我頭發！怎麼了？怎麼了？我真的是去宴會喝酒了！”

助理……助理嚇了一跳，急忙撥開的紅發去瞧被帶系住的部分，然后就看到了一枚中國結。

小小的，吉祥結。

小小的，用帶編出的，吉祥結。

助理：“……”

不知為何，的腦子里突然開始自播放某國經典歌曲：“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來帶來了喜和~”

“小姐，您……”

您喝醉酒之后草草扎頭發還能用帶扎出中國結嗎？

睡醒后頭發發現被重新扎起，便以為自己是在磕力藥水意識模糊時找到發帶的安娜貝爾：“怎麼了，怎麼了？我的頭發怎麼了？禿了嗎？”

明明郵購的力藥水是最高級的！說好沒有禿頂的副作用啊？

助理：“……沒什麼，咳，我不小心扯到了。這就幫您解下來。”

這枚袖珍中國結完整得就連都自愧不如，悄悄剪下來作為“醉酒小姐實錄”的紀念吧。

【與此同時，男寢】

布朗寧同學拎著給室友外帶的食堂燒烤，一進門就高調宣布：“今天我贏了那個斯威特一局。”

剛吃完一盤的捷克仰頭接過燒烤，并瞅了瞅自己室友的表。

“這次是你主招惹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并倦怠地移開目（這種走進宿舍就謎之興地宣布自己打贏斯威特的況發生了不知多遍），扯下了一塊烤焦的，塞進自己里。

捷克同學不想應付，平時的布朗寧是他還算靠譜的好兄弟，但剛剛贏過斯威特一次的布朗寧就是打了的稚園兒。

謎之興的布朗寧同學：“我沒有主招惹！”

“哦。”

謎之興的布朗寧同學：“我趁不備給打了個中國結！”

“……哦。”

謎之興的布朗寧同學：“而且是極其袖珍的小中國結！沒人能從外觀發現，只有撥開頭發才能看到！”

捷克冷冷地吐掉硌牙的骨頭：“沒人能從外觀發現，那豈不是不能在回程路上渾然不知地被圍觀群眾嘲笑了。”

森·被點醒·布朗寧：“……”

他謎之興的狀態停頓了一下，但幾秒鐘就恢復過來，拉過椅子坐好，娓娓道來：

“我是個打結高手，我只想用斯威特之流練習我的中國結技。知道淪為練習后，一定會空前憤怒，從而令我的不顯山不水的打結技對達更高級的侮辱。”

捷克：不要用正經的表說出如此生草的嚴肅解釋。

……關鍵是這人看上去自己都相信了這個生草解釋。

他慈道：“（傻）孩砸，你開心就好。”

森……森皺皺眉，開始檢討自己：“算了，我下次會給打一個顯眼點的結……你覺得兔子耳朵結怎麼樣？”

不怎麼樣，反正兔子是你最喜歡的，你高興就好。

森從室友看智障般的目中到了鼓勵——不過每次他在與斯威特的拉鋸戰中功勝利后看什麼玩意兒都像被鼓勵——心頗好地拿過一串烤蘑菇叼在里，他推開書桌上的傳單，出自己的數位板。

我與甜食不共戴天大大咬著烤蘑菇，拿過筆，仿佛紅牛在手天下他有：“我現在畫思泉涌。”

一個頂著布的兔子耳朵到跑、跑來跑去因為出汗把糖漬黏在布上導致兔子耳朵變臟、從而“嗚嗚嗚”哭小的糖果形象栩栩如生，躍然板上。

捷克：……傻的快樂就是如此單純嗎。

森連載的日常漫畫就是各種各樣的食擬人發生的趣事，其中一塊被裹在金紅相間的漂亮小糖紙里、長著小短手小短腳的方糖出鏡率最高，總會遭各種各樣的窘境，力掙扎時出“嗚嗚嗚”的可憐表。

追捧這位大大的讀者們很吃這一套，將其稱為“嗚嗚嗚明明就很可憐媽媽的心都化了但繼續欺負它吧多多斯哈斯哈”表（。）

隨手一畫的大大不是很懂他們的評論，他每次更新都在很認真地欺負它，并每次都忍不住在數位板上反復描方糖頭頂的“sweet”，發表時又可惜地將其掉改糖果的背景，覺得嘲諷度降低了一層。

不過，盡管大大沒有給畫里的任何一個主角起名，但這只出鏡率極高的方糖被讀者取名為“糖果小姐”。

糖果小姐履歷鮮，有過“被作者刻畫得太過可，一位土豪在每一條它出場的漫畫下打賞200金幣”的傳奇戰績。

——順便一提，那位土豪的ID是“巧克力蛋糕毀滅機”，熱恰飯的大大很想和面基并喊金主爸爸（。）

……但他還是忍住了，什麼是工作，什麼是好，森一向界線分明，而且他覺得用那個斯威特的擬來給自己賺錢不好，會讓他無形中輸了那個瘋婆子一截。

捷克同學冷眼旁觀這人唰唰唰畫完幾格（又拿了串他碗里的烤土豆），畫里頂著兔子耳朵的糖果小姐正努力揚起小短手，抓住一條帶力往上爬：

“你不是明天還要去校外發傳單嗎？我記得你接了好幾個指標吧，今早走的時候還說要去校外湊錢采購什麼‘書簽制作材料’。”

森：“……”

傻的快樂啊，啪的，沒了.jpg

他停住筆，想了想那兩位甲方挑剔的表，便回到了平時的智商水平。

……大好的周六又要從早晨五點起床開始，森有點點想嘆氣，但想到金幣互相撞擊時那妙的音響，又恢復了輕快的狀態。

“行，我知道，謝謝提醒啊。”

“沒事。”

“那今天就畫到這……這些也夠了。”

他吃完里的土豆片，抹抹后推開數位板，又重新站起：“捷克，我要去一趟大禮堂蹭刻印儀弄材料……再給你帶點烤蘑菇和烤土豆回來？”

“啊，謝了，你再買兩罐紅牛吧，我請你一罐。”

智商回歸的森揮揮胳膊比了個“OK”的手勢，他推開宿舍門離開，可五分鐘后又推門回來。

他小聲咕噥了一句：“補一格再發表。”

剛才那最后一格的糖果小姐正從帶上摔下來，慌慌張張地張開短手短腳，作出劃水的稽作。

可想了想，還是差了點什麼。

【第二天，澤奧西斯十字街】

今天與見面的兩位貴族小姐要比昨天見得好許多，起碼安娜貝爾用挑剔的眼找不出們儀態的錯誤。

……不過今天也沒心思用挑剔的眼和這兩位鋒，因為昨夜凌晨，那位咕咕許久的大大，終于更新了。

安娜貝爾是今早梳妝時從激的助理里知道的，于是也激地點進去（諒解了助理給上腮紅時差點把涂猴子屁），在“大大終于更新啦”與“一樓竟然不是我”的復雜心理下，大大方方甩了50金幣的打賞。

一格格看過更新后又打賞了50金幣，因為這次更新里大大畫了最喜歡的人——糖果小姐，還講了一個格外可生的小故事。

“我與甜食不共戴天”的畫總是能用簡單的劇擊中讀者的心靈，這次更新的結尾，那只頂著布兔子耳朵爬帶的方糖，爬到一半笨手笨腳摔下來，本以為會慘兮兮地撞破糖角，卻在下一格看見它被捧在一只手里，手的主人在格子外，一邊用食指它的臉，一邊用對話框教訓它“太笨了，下次要好好藏起來”。

而糖果小姐依舊用那種被欺負的委屈表點頭，唯獨布兔子耳朵上黏了一只發卡般的十字形白小繃帶。

昨夜安娜貝爾睡下后是的助理搶到了一樓，秉承著“一樓就算不是大小姐也必須是斯威特家”的傳統，用陌生ID發表了“嗚嗚嗚嗚好寵哦好可哦嗚嗚嗚”的言論。

今早安娜貝爾看更新時發現了那位大大的回復，與他活潑態不同的是，這次回復只有簡單的三個問號，似乎是表達了一些純粹的疑（。）

于是安娜貝爾在面時用自己的ID回復該樓：【大大最后一格畫的太寵啦！大大棒棒棒，大大就是心的代言人！】

三十分鐘后大大在涂口紅時回復，依舊很簡短：

【？？你們開心就好？】

看到大大更新又被大大回復……安娜貝爾此時真的沒心思與三次元鋒，真的。

“斯威特小姐，接下來去餐廳歇歇腳吧？我父親說您很喜歡這條街附近的香煎檸檬鱈魚配松茸，不如……”

安娜貝爾：好煩哦。去圖書館一起肝論文順便點食堂的巧克力茶外賣不香嗎。

但大小姐禮節含住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陪在后，之前一直回看更新的助理收起手機，微微彎腰：“謝謝，那麼請讓我領大家去十字街A區吧，兩位小姐。”

哪有斯威特家的小姐親自開口，作茶般領在們前面的道理。

不過大家既然是出來做面子功夫的，也不可能不懂，剛才主提出讓安娜貝爾引路的小姐便笑笑，除了撥頭發的作變魯以外，臉上沒顯出半分不快。

到底是利昂家的嫡系，比那個在學校花錢買論文的旁系聰明多了。

安娜貝爾有點厭煩，和這種底蘊不深但心思太大的新銳家族打道，就是要稍微忍這些小試探——畢竟聽父親的意思是要和利昂達煉金方面的合作，良好的第一印象在合作中尤為重要。

如果是和其他幾個大家族打道，大大方方談好后直接離開，哪需要左一彎右一彎。

微笑開口：“抱歉了，因為我記憶力不太好，要助理幫忙引路才行。剛才一路逛過有些勞累，我先請大家喝點咖啡吧？”

那位嫡系放下了撥頭發的手，而瓊斯家的陪客則急忙附和。

“對呀對呀，您說的，斯威特小姐怎麼會記憶力不好，即便是我們也聽說您在學院里的績是年級第一……”

這兩位小姐都是在家庭教師與家族法師的手下學習魔法，并不屬于學院派的學生。

故此，那位利昂再次撥起了頭發，微微撅起來。

“要我說，魔法可不是坐在學校里就能掌握的東西，聽說澤奧西斯近幾年連貧民窟的阿貓阿狗都能進。”

這話算是家教派對學院派的小偏見，法師界這兩個派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安娜貝爾理應一笑而過，可禮節的表卻凝了凝。

澤奧西斯法師學院近年來唯一一位從貧民窟招收的學生，森·布朗寧。

“您想喝點什麼？”

安娜貝爾直接在街角停步，轉頭對瓊斯小姐微笑：“偶爾嘗嘗這里拐角的小咖啡屋也不錯，我推薦馥芮白哦。”

利昂小姐只看見了白皙的側臉，系在領結上的那枚月季針閃著微，嫉妒地發現那石頭的材質連自己都沒見過。

——不僅僅是針，耳墜上閃著微的鴿石，披肩上一縷縷鑲嵌著咒語的銀線，甚至是那絨質的與頭發相得益彰的口紅——都讓利昂小姐覺，被死死住。

這并不是個溫婉秀的閨秀。

即便對你微笑，你也不會覺得自己和站在同等的高度。

就連剛才那不理睬自己，反而向助理瞥過去的一眼也……

現在的無視，則更明目張膽。

利昂小姐不知道自己剛才某句話了霉頭，只以為這是斯威特進一步的挑釁，便走上前，悄悄過了結結的瓊斯。

“您這種高貴的小姐，一定更青睞黑咖啡吧？能品嘗出咖啡豆的原香。”

這句酸話原本就是怪氣一下，理應沒什麼攻擊力，再怎麼暗自嫉恨利昂也不會去得罪斯威特。

但助理心里“咯噔”一聲，默默看向了自家小姐。

自家小姐則默默收回了剛才瞟向巧克力茶的目。

“是啊。”

連茶都要放三塊糖的嗜甜癌晚期在高貴的微笑里藏著淚：“那麼請給我一杯黑咖啡，謝謝。”

——那不放糖的玩意兒能喝？！能喝？！那不是印報紙的墨水嗎？！不加巧克力不加糖的飲品為什麼要存在這個世界上？！發明咖啡的愚蠢人類！

于是你來我往的買咖啡結束了，剩下怪氣的一位小姐，瑟瑟發抖的一位小姐，與看上去高貴冷艷其實每抿一口手里飲料都在心里尖的一位小姐。

安娜貝爾覺自己的微笑都快被苦裂了，所以為了不裂開，只能拼命保持住上揚的角，并在另兩位開口時用點頭代替開口——怕一開口就把滿嗓子的黑咖啡吐出來。

們在助理的帶領下慢慢往A區走，而不開口只點頭的安娜貝爾明顯讓利昂更生氣了。

——太囂張了，這是赤|的蔑視！不就是投了個好胎，姓了斯威特嗎？！

的妒火越憋越多，但依舊強忍著沒對安娜貝爾擺臉，幾乎憋得呼吸困難，所以手上作從撥頭發改為了抬胳膊給自己扇風——

“抱歉。”

這一抬肘的作太急太快，撞到了一個步履匆匆經過的路人。

對方主道歉的態度還算不錯，利昂小姐冷哼一聲，可手里的咖啡卻在撞擊時潑到了對方的服上。

那是和安娜貝爾手里一模一樣的黑咖啡，很快就在白襯領上洇出了痕跡。

森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毀掉的服，接著他又抬頭看了看撞到自己的這位小姐。

艷驚人，眉與都是細細描繪過的，眼線強，強調了攻擊與主導地位，而臉明顯不算好，看上去是憋著氣。

——而他還認識，昨天談事時從妹妹的吐槽中聽過不，知道這位利昂家大小姐的格睚眥必報。

惹一個正在氣頭上的貴族小姐，沒必要。

“抱歉。”

于是他又笑瞇瞇說了第二遍，撣撣洇的襯衫仿佛撣掉了一點灰塵，就后退幾步拐了個方向：“再見。”

“等等。”

夾住自己傳單就打算離開的森翻了個白眼。

然后他揚起殷勤的笑意，回過頭：“您有事嗎？”

利昂小姐住這個男生原本是起了點興趣，他不卑不的兩次道歉有點意思——可這人一回過頭，那悉且刻意的殷勤就讓犯了惡心。

“你忘了丟垃圾。”

移開目，索把還盛著大半杯黑咖啡的紙杯直接砸了過去，并揩揩剛才相撞時弄得黏糊糊的手指：“現在滾吧。”

襯衫上的一塊污漬變了一件污漬，有重量的紙杯砸人其實也疼。

……害。

森歪頭想了想，然后出惶恐又為難的表：“您看，這服……”

“拿了錢滾。”

對方不屑一顧地在地上扔了三枚金幣，其中一枚滾進下水道。

森笑嘻嘻地抬手，了自己的右耳，然后便打算彎下腰。

“嘖。”

滾燙的大半杯的黑咖啡再次澆下，不過這次沒有紙杯一并砸過來而已——說到底砸人在大小姐標準里是地流氓才會做出的發泄行為，太不優雅。

于是安娜貝爾優雅地旋開了蓋子，優雅地呈45度角從利昂的頭頂倒下去，優雅地轉了個花。

接著把空紙杯遞到對方手心，掏出手帕揩揩自己的指尖，微微揚起下。

“你母親沒告訴你，垃圾要倒進垃圾桶里？”

被利昂堵住的森一愣，這才歪頭注意到了安娜貝爾。

——今天竟然穿著極尖銳的高跟鞋，所以他原本直接忽視了那個“高個子”姑娘。

森繞過閃閃發的耳墜、致做工的針、披肩上鑲嵌咒語的銀線、以及盛氣凌人的口紅，唯獨看到了那雙跟子高得嚇人的鞋。

穿上去一定很疼，真不愧是愚蠢的斯威特，總有這麼多花樣折騰自己。

他想，聳聳肩，就彎下腰繼續撿金幣。

而利昂小姐氣得發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因為被澆懵了——

安娜貝爾第一時間就瞥見那人吊兒郎當地繼續撿金幣，氣得牙齒咯咯直響，對助理道：“你送兩位小姐回去，告訴們以后好好丟垃圾。”

被澆了滿頭滿臉的利昂小姐與嚇到癡呆的瓊斯小姐都哆嗦了一下，一直端著微笑的大小姐表猛然猙獰起來，們覺得好像要撲過去咬人。

助理點頭，在利昂小姐再次反應過來并大喊大之前，急忙扯著們離開。

于是原地只剩下了一個撿完錢后左看右看的混混，與一個快撲過去咬人的瘋子。

安娜貝爾先是看了看他被毀的那件襯衫——知道這是森的校服襯衫，也是他三個月來都穿著的那一件，安娜貝爾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回憶起這件服發白的褶皺與那廉價洗的味道。

突然渾冒火選擇潑利昂咖啡想必也是因為這一點，當然不是因為維護這混蛋之類的扯淡理由——堂堂貴族家的小姐和這麼一個窮酸鬼計較，檔次也太低了，安娜貝爾看不上。

哼。

正和這個窮酸鬼計較的大小姐磨著牙說出第一句話：“你剛才撿個的錢啊？”

左看右看終于找到目標的窮酸鬼很不解得挑起眉：“那是金幣為什麼不撿？”

“那我現在丟金幣給你，撿啊？！”

“不撿，你的金幣里應該淬了毒。”

“……我現在就毒死你！巧克力腦袋！”

森聳聳肩，揣著金幣扭頭就走。

安娜貝爾氣得吱哇，邁開高跟鞋用踢死他的架勢追過去。

——一路追到一家賣冰激凌的小推車前面，推車招牌是大寫的“巧克力特選”，而布朗寧同學用凝重的神要求道：“青草味的冰激凌，這都沒有嗎？”

只買巧克力冰激凌的店老板無奈道：“沒有……”

于是布朗寧同學又轉向一旁擺地攤賣小皮鞋的大娘：“青草味的冰激凌，有嗎？”

大娘回以看傻的視線。

好不容易追上來的安娜貝爾：“……”

氣狠了，直接一掌過去扇那混蛋的后腦勺，然后掏出他口袋里那撿來的兩枚金幣就往鋪子上一扔：“你神經病啊？！閑著沒事裝傻找打對吧？！來！來！”

被扔到金幣的店老板瑟瑟發抖，舀了一大勺巧克力冰激凌遞過去，以及一枚金幣半枚銀幣的找零。

森一邊捂著被打的后腦勺一邊試圖手去接，于是安娜貝爾又一掌過去打掉他的破手，一枚金幣半枚銀幣滾進擺攤大娘的碗里，大娘愣了愣，然后淳樸地遞來一雙式的平跟小皮鞋。

于是森同學接過小皮鞋與冰激凌，一邊躲打一邊怒罵：“糖寶寶你有病吧？！有你這麼花錢的嗎？！這些都是我的！”

安娜貝爾吱哇地鉆過去奪：“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這混蛋一都別想要！”

“……瘋婆子！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破鞋把上面的金漆削下來換錢！”

“你敢？混蛋，你敢我就——靠靠靠！你干嘛？！你真拔我鞋？！住手！神經病！住手，住手，我咬死你——”

一小時后，送走兩位小姐折返回來接自家小姐的助理，看到了在原地無能狂怒的安娜貝爾。

著腳坐在長椅上，吃著一杯分量滿滿的棉花糖巧克力冰激凌，口紅全蹭沒了，懷里還抱著一雙平跟小皮鞋。

一見到助理就狂怒宣言：“那個破巧克力腦袋把我鞋弄走了！！下次見到布朗寧我弄死他！！”

宣言后又狂怒地吃了一口巧克力冰激凌：“剛才的破咖啡苦死我了！哼！幸虧我搶來了那混蛋的冰激凌！呸！我全吃，氣死他！”

助理：“……”

這場面令心十分復雜，想不出別的話。

只好道：“您先把鞋穿上。”

滿甜食的安娜貝爾：“鞋？什麼鞋，都說了布朗寧那個破玩意兒弄走……哎，你拿這個干嘛，哎，這是我剛才隨手搶過來的那雙……”

“……啊，尺碼正好哎。”

大小姐愣愣道：“好神奇哦。”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