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o仰頭，嬉皮笑臉。

“東哥。”

瘦猴也下了車，對Nico說：“你差不多行了，注意力集中點，等會輸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不可能輸。”Nico把鏡子放到胡綾懷里，輕巧起。“這場你就看我怎麼殺就完了。”

趙路東撥弄他的腦殼，給他推到隊員中間，回頭看胡綾。

胡綾迅速攤開手：“我什麼都沒干啊。”

趙路東還是一語不發看著，胡綾清清嗓子，又拉了拉服，隨口抱怨：“子這麼厚，熱都熱死了。”

趙路東說：“下來，里面有空調。”

胡綾托著長下車，跟在趙路東邊。看見前沿陣地門口數塊巨型廣告牌，華麗麗擺一排，又聯想起自家那塊寒酸的小黑板，說：“哎，我們回去也重新裝一下門面吧，他們這個真好看啊。”

趙路東：“沒錢，剛升級完CPU。”

胡綾哦了一聲。

趙路東：“網吧重要的是配置，外面看著怎麼樣都是小事。”

胡綾再次哦了一聲。

聲音實在過于敷衍，趙路東轉頭想跟再解釋點什麼，結果看見胡綾正在弄假發，明顯對這個話題不興趣。他張了張，這話就卡在嗓子眼了。

就在這時，白明皓從旁路過，說道：“不過就是有人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譬如那個前沿老板范江遠，對吧東哥？”有人幫腔，趙路東自然樂意接茬，來了一句：“確實。”白明皓又沖胡綾說：“就好比說，前沿他們家招了七八個前臺，有什麼用？咱東哥今天就給他上一課，什麼在質不在量。”

趙路東：“……”

這后續的話就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了。

胡綾迅速抬頭，擺擺手：“別這麼說白爺，不至于啊。”

等白明皓走遠，趙路東不咸不淡地諷刺道：“你這該聽的詞是一個字沒落下啊。”

胡綾翻他白眼。

趙路東：“我說胡仙，別人客氣兩句你不會都當真了吧？”

胡綾呵呵兩聲：“我說趙老板，承認別人有魅力就這麼難嗎？”

四目相對，趙路東抿。

今天有比賽，沒空跟掰扯。

趙路東不再理，深呼吸，原地舒展，胡綾聽到嘎嘣嘎嘣的聲音。

“你是老頭子嗎？”嘲諷道。

趙路東眼睛一閉一睜，面無表看過來，輕聲說：“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胡綾：“嗯？”

他站到胡綾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自己，緩緩道：“我才是發工資的那個。”

胡綾靜默地看了他兩秒，說：“對不起，我錯了。您關節錯位的聲音是如此妙，簡直就是夏日的協奏曲，化了他人，陶冶了自己。”

趙路東：“……”

胡綾仰著脖子看著他。

來啊，繼續啊。

“東哥！”阿津他們在門口喊人。趙路東咽下一口氣，轉離開。

胡綾看著他悶悶的背影，心比剛剛被人夸獎還要舒暢。

一進電子城，氣氛忽然熱烈起來。

最近幾日WHY X的空給胡綾造了一種錯覺，還以為這比賽雙方各自也就來十幾個人，沒想到電子城人山人海。主辦方好像特地將電子城的促銷季和網吧賽安排在一起，相互帶氣氛。五層樓到都是人，一樓的主舞臺附近更是擁堵，賣配件的，賣外設的，還有各種周邊攤，得是水泄不通。

背景里放著輕快的電子樂曲，到都是年輕人，氛圍活潑又熱鬧，胡綾看得眼花繚。

趙路東不耐煩地推開堵在前面的人。

阿津過來，跟胡綾說：“你跟我來，coser活在那邊，他們要先拍照！”電子城太吵，阿津得很大聲說話才能聽清。從門口到主舞臺旁側，一共也就十幾米遠，人滿為患，趙路東邊走邊罵：“非他媽今天搞打折……”

胡綾走在他后面，忽然，人群隙里出來一只手，好像要往上。胡綾眼睛一瞪，抬爪子就要撓，沒想到有人先一步。Nico從后面鉆出來，抓住那只不老實的手。他一用力，拽出手的主人，一個戴眼鏡的小胖子，脖子上挎著相機。

Nico在喧鬧的噪音中問他：“用不用老子剁你三手指給你媽上香？”

小胖子跟素質達人小Nico對視了兩秒，實相地匿到人群中。

胡綾對Nico笑笑，說：“謝謝你啊。”

Nico沖搖尾：“我保護你！”

趙路東回頭看見這一茬，往旁邊掃了幾眼，發現好多人在往他們這邊湊，不蹙起眉頭。

白明皓適時在他耳邊來一句：“一米八的琴，懂不懂含金量啊？”

趙老板的眉頭頓時更了，跟胡綾說：“你走我旁邊來。”一路開道，來到coser活區域。

他們到的算比較晚，里面的coser們已經聚集，周圍全是拍照的。趙路東登記完，剛準備讓胡綾過去，后者忽然說：“等等。你跟我過來一下。”趙路東不明所以：“干什麼？”胡綾低聲音：“你幫我把收腰再拽拽。”趙路東瞄了一眼已經那細到跟人大差不多的腰，說：“不用，直接過去吧。”胡綾轉：“Nic——”名還沒全，趙路東一把給拽了回來，拉到一個角落里。

這比外面安靜了很多，胡綾背對著指揮他：“把那個藍繩解開，拉點再系上。”

趙路東這眉頭今天怕是舒不開了。

“你快點，那邊要合影了。”

其實趙路東的手靈巧的，以前玩星際的時候APM輕輕松松300+，但搞這兩繩子半天沒整明白。

“這可以了吧。”

“再點。”

“差不多行了。”

“我說再點！”

趙路東有點不耐煩似地將眼神瞥向一旁，開始盲拉。

“還不行？你還氣不啊？”

“行了行了，可以了。”

終于結束，胡綾最后整理了一下，走向活區域。

趙路東看著的背影，忽然覺有些煩躁，他沒去看cos活，自己去樓道里煙。半沒完，白明皓找來了，一推門就說：“就知道你在這，快點，馬上比賽了。”又了小半截，阿津也來了。白明皓問他：“怎麼樣？”阿津：“哪邊怎麼樣？主舞臺已經調試機了。”白明皓又問：“琴那邊呢？”阿津鄭重道：“占據C位！”

言辭鑿鑿，擲地有聲。

趙路東像被嗆到了一樣，咳了兩聲，把最后一點煙屁扔了。

“走吧。”

比賽跟cos活同時進行，兩邊各有各的觀眾和熱鬧。

決賽是bo5，五局三勝制，一直打到2：1，WHY X拿到賽點，胡綾那邊才剛結束。提著子從人群中走出，阿津在等。“你喝口水。”胡綾了汗，問：“比賽怎麼樣了？”“快贏了，東哥說你完事就去歇會，那邊有個咖啡廳。”胡綾說：“我不累，我想去看比賽。”阿津：“也行，那你跟我來。”

走到主舞臺旁，胡綾最先看到下方觀眾席里坐中間的男人。阿津小聲說：“那個就是前沿老板范江遠。”

一開始聽阿津他們念叨范江遠，還以為是個怎樣的對手，現在見到了，濃眉大眼，年紀輕輕，看著還沒趙路東大呢。

再看臺上，除了兩邊戰隊以外，還有個生在解說比賽。

阿津：“那個是小咪，前沿的老……”他頓了頓，胡綾問：“什麼？”阿津又說：“額，算是他們那直播公會的頭目吧。”

胡綾點點頭。這位小咪士看著年紀比大一點，材偏瘦，染了一頭亞麻長發，穿著和短。論長相不算拔尖，不過氣質穩重，胡綾一個照面就能看出來，這人社會經驗應該比較富。

問阿津：“為什麼可以主持比賽啊？”

阿津說：“范江遠贊助了活，保送的。”

可能是因為胡綾這造型過于顯眼，范江遠被吸引了視線。胡綾跟他對上眼，微微一笑。大學時期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活，對這種場合信手來，笑著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范江遠愣了片刻，看看阿津，問：“誰啊？你們外面請的？”

阿津說：“自己人。”

范江遠也笑了，站起來，頗為紳士地給胡綾讓了個座。

阿津又說：“不用了，我們那邊留位置了。”

決勝局正在選人階段，還沒進游戲，大家的注意力就被這曲小小拉扯了一下。

臺上的小咪拿著麥克，沖臺下的人開玩笑道：“看來突然來了位，大家心思都不在比賽上了。”

眾人連忙說沒有。

“那就快點坐好吧。”還沖比賽臺上的趙路東說，“東哥，讓你們的兄弟們先干正事唄。”

趙路東像是沒聽見一樣，毫無表示。

胡綾聽見臺上的話筒里出現一聲輕輕的鼻音。

阿津說：“走吧。”他帶著胡綾來到己方區域，白明皓正翹著二郎窩在椅子里玩手機。

阿津問：“白爺，決勝局怎麼說？”

白明皓看看胡綾，笑道：“放心，Nico今天打了，穩贏。”

再接下里的比賽，胡綾完全如墜夢中，聽小咪解說每個人選了什麼英雄，一個也不認識。

目前對lol的全部了解就限于一個琴娑娜。

但還是聚會神地盯著大屏幕。

剛剛小咪說，趙路東選擇的英雄賈克斯，看他縱著一個拿著子披著斗篷的小人，在地圖里走來走去。

胡綾從前沒怎麼玩過游戲，不明白這些電子小人的樂趣在哪。

男生一旦投進游戲，跟瘋子差不了多。

之前一直以為比賽是只有隊員之間才能相互流的，但這場網吧賽沒有那麼正式，氣氛為主，也沒有隔音設施，兩邊的聲音稍微大點對方都能聽到。

這就給了WHY X這幫咆哮怪們一個天然的發揮空間，他們以小Nico為急先鋒，嗓門一個賽過一個。

胡綾在臺下都被吼得腦袋直嗡嗡，他們主要的嘲諷對象是對面明星中單阿林。

“過來啊阿林！你躲那麼遠干什麼啊！”

“還躲？你是不是男人？！”

“草你還真敢過來？”

“老子點死你就三下知道嗎！就三下！自己數！一！二！……哎你怎麼兩下半就沒了？”

目前人頭比12：7，我方占優，胡綾聽解說，趙路東貌似還單殺了對面上單兩次。

沒想到老板水平還行啊。

比賽進行到三十分鐘左右，WHY X這邊被阿林抓死一個人。

胡綾剛覺得有些惋惜，臺上Nico忽然把鼠標一摔，摘了耳機，沖一直解說的小咪吼道：“你他媽敢不敢不報點了！”

胡綾嚇一跳，左右看看，阿津說：“傳統節目。”

小咪一臉淡然，還沒說話，臺上上來一個網管模樣的男人，跟Nico對峙：“小/你指誰呢？”

小咪抬手，示意那男人稍安勿躁，對Nico說：“你們都別激，有話好好說。Nico你別太敏了，我是正常解說，沒有報點。況且我說話這麼輕，隊員本聽不到，早被你們的聲音蓋住了。”

胡綾看到趙路東捂住耳麥，轉頭跟Nico說了些什麼，Nico冷靜下來，重新坐回去比賽。

就這樣，又艱難地支撐了一會，他們開始慢慢擴大優勢。

最后拖到四十分鐘左右，比賽徹底白熱化。Nico的角在一簇草叢里躲著，臺下有人已經懶得掩飾了，直接喊出來給阿林提示。Nico也不在意，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挑釁對手：“不用他們報！老子自己告訴你！我就在你家紅Buff等著，有種就過來！”

對手也是十分緒化，被他這麼一激就上頭了，兩邊發一波激烈團戰。胡綾張得指甲扣到里。很快就看到沖過來的敵人就像糖葫蘆串一樣，一個個被Nico弄死。剩下兩個殘的人要跑，被趙路東一個繞后包抄，一子一個敲死了。

屏幕里響起一聲清脆的“ACE”。

Nico猛一拍桌子，再次摔了鼠標。

這比賽算前沿半個主場，目前雀無聲，胡綾和阿津帶頭鼓掌好。小咪瞄了眼范江遠的臉，靜了幾秒，笑著說：“那麼，我們就提前恭喜WHY X贏下本次比賽。不過，小Nico你輕一點，外設都是我們店里贊助的，你別摔壞了。”

趙路東摘下耳機，站起，兩手往兜里一，下微揚，開口道：“壞了我賠。”

這造型也不知道是哪中胡綾的點了，正拍著手呢，忽然低頭噗嗤了一聲。

白明皓全程在旁玩手機，聽見聲音轉過頭，問：“怎麼樣？霸總，帥不？”

胡綾忍不住了，捂住，笑得花枝，憋出三個字。

“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