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津被這問話嚇一大跳。

“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

胡綾說：“今天中午小咪來找他求, 抱著他痛哭流涕。”“不可能！”阿津擺手，“你肯定是看走眼了，東哥絕對不可能的。”

胡綾：“是我親眼看見的。”

阿津：“你再仔細想想, 絕對不可能！”

他一字一句, 語氣太過篤定, 給胡綾也說猶豫了。皺著眉頭回憶, 當時他們倆站在馬路對面，趙路東半背著，是沒看清正面, 但小咪絕對有一個往前送頭的作。

難道沒上？

“反正小咪肯定是想靠的。”說。

阿津撓撓鼻子，說：“你要說小咪想靠……那是有可能的。”

胡綾：“他們之前有什麼關系嗎？”

阿津顯得有些犯愁。

“要說關系……這事久遠的了。”

該從哪說起呢？

很多年以前, 趙路東最開始是玩q/q炫舞跟小咪認識的，因為同城, 后來就見面吃了幾頓飯。趙路東剛準備開店的時候, 選址跟另外一伙人撞上了。大學城附近的好鋪子競爭非常激烈, 當時趙路東剛年，對手是個做重餐飲行業的中年人，經驗富，實力雄厚。趙路東勢單力薄，不太是對手。最后是小咪幫的忙。

“怎麼幫的忙？”胡綾問。

阿津：“這事說來也巧了，那男的喜歡嫖，正好——”

胡綾瞪眼。

“嫖到小咪了？！”

“不不不，是一個姐妹。”阿津說，“小咪知道這事后跟趙路東說, 讓他開店了帶一起做, 就幫他把這事捅到那男的家里去了。然后那男的老婆跟他鬧得不可開，東哥就趁這個機會把合同簽了。”

胡綾：“那小咪怎麼沒在店里？”

阿津手背拍手心。

“嘖！這事兒不就這麼來了嗎！當時小咪說了那話后, 東哥的態度是模棱兩可的。小咪以為他是默認了，但事后一問，東哥就……”

阿津一攤手。

胡綾：“賴賬了？”

阿津：“反正就是沒答應，他一直說是誤會了。后來店開業，小咪還是想來，那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啊，東哥就是不同意，才去了前沿。你要說賴賬，也可以這麼認為吧。所以東哥在外面還算比較給小咪面子。”

胡綾抿得死死的。

阿津本想再勸幾句，但看表過于嚴肅，小心地問：“……姐，你想啥呢？”

胡綾沒說話，看看阿津手里的書和那五千塊錢，最后跟他說：“給我吧，你先去忙。”

阿津走了，胡綾回到大廳，剛好看見帶著耳機正在打游戲的趙路東。

想到點不相干的。

小咪那麼年輕的時候，就跟做偏行的人姐妹，可想而知本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是怎樣的。

那為什麼想要來WHY X？

胡綾看著趙路東的背影，本高的個子，非要窩一堆，脖子永遠是歪的，永遠是岔開的，坐沒坐樣。

無論從錢還是外表，范江遠好像都比趙路東像樣多了。小咪到底看中趙路東什麼，為什麼削尖腦袋也想要往他邊鉆？

胡綾覺得這件事其實也不是很難理解。

再次冷笑一聲，走到趙路東后，將他的耳機摘了。

趙路東正玩呢，回過頭，看見是胡綾，皺眉道：“干什麼？”

胡綾說：“把小咪的電話給我。”

趙路東眉頭更了。

“你要干什麼？”

“你給我，我有事跟說，你不給我我就去前沿找了。”

趙路東停了片刻，還是把小咪的電話給了。

胡綾存了號碼就出門了。

趙路東重新戴上耳機，好一會也沒點鼠標，又把耳機摘了。他抬手來馬六，說了幾句。馬六點頭，跟著胡綾溜邊出了門。

過了一陣，馬六回來了，跟趙路東說：“約了小咪明晚見面。”

趙路東：“還說什麼了？”

馬六：“綾姐就說想解決事就明晚見面，不然就提材料。”

不一會胡綾也回來了，溜溜達達進了前臺，打開一部電視劇，跟沒事人一樣看了起來。

第二天，風和日麗。

胡綾中午來上班，沒跟任何人說自己的約會，一切如常。提前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阿津過來幫忙看下前臺，自己拎包出門了。

這一切，趙路東都看在眼里。

他穿上服，一路跟隨。

他也沒想太多，他主要是怕再被打。

胡綾沒發現后跟著的趙路東，打了輛車，直接前往約定的地點，附近某家燒烤店。

一開始想約到咖啡館一類的地方，后來想想，這場談話可能不會太“安靜”，所以特地選了個鬧騰人多的地方。

到的時候小咪已經在了。

胡綾坐在對面。

小咪披著頭發，未施黛，細看之下，面容上已經有些歲月的痕跡了。應該沒比自己大幾歲，胡綾心想，太能折騰，果然就是老得快。

“你約我干什麼？”小咪冷冷問。

胡綾一邊放包一邊說：“不干什麼，跟你通通，不行嗎？”

小咪不說話了。

服務員過來點餐，胡綾說：“來盤糖醋花生米。”

服務員：“就一個啊？”

胡綾：“我吃完再點。”

服務員嘟嘟囔囔下去了。

等了一會，菜上齊了。

胡綾拿了筷子夾了一粒，放里咀嚼，順便整理了一下思緒。

“來，我先來給你捋一下，咱倆這個事件的經過。”

“這什麼時候了咱倆的事了？”小咪開口道，“這不是我跟萱子的事嗎？再退一步，也是我跟萱子老板的事。”

胡綾出一個特別善解人意的笑。

“你聽我說啊。一開始呢，這確實是你跟萱子的事，但是后來就不是了。為什麼呢？因為你群里那個小學生大哥，他罵了我，我去找他，他還冤枉我是人販子，讓他爺爺打我。”

小咪：“那是你跟他的事，又不是我打了你。”

胡綾：“他在你的群里，四舍五就是你打了我。”

小咪被的邏輯氣到了。

“你想搞我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

胡綾又嚼了一粒花生，抬手示意別太激。

“別別別，咱慢慢聊。”

細枝末節地把整件事說了一遍，說自己去給萱子買音響，教萱子唱歌，還有凌晨被吵醒急開會，等等等等……

小咪就坐在對面，一言不發。

“我們開會的時候呢，萱子給我講了的應聘經歷。”胡綾琢磨道，“我后來就在想啊，你說當初要是沒男朋友，稀里糊涂留在你店里了，是不是現在也在拘留所里待著呢？這麼一想，我又覺得里面蹲著那幾個孩也可憐的。”

說到這，胡綾嘖嘖搖頭。

“你說這都怨誰啊？”像模像樣地沖天上舉舉手。“是怨這不開眼的老天爺？”又沖周圍比劃了一下。“還是怨這冰冷的世道？”最后兩手沖到小咪前。“不可能是怨咪姐您吧。”

后面某桌上，趙路東也點了盤花生，他著煙，并沒有吃。

小咪臉發白，冷笑一聲，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覺得我帶著他們走歪道了，覺得我影響大哥健康長了。我告訴你，很多生都是求我帶們行的。還有大哥，這種小孩你該怪的是他的家長，就算沒有我，他也有一萬種方法走上歧途。”

胡綾舉起筷子，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你找了這些孩，搞了個群，吸引了大哥，大哥惹到了我，我來收拾了你。”

筷子最后點了點。

“這是一個閉環，咪姐，最后這一章，就‘報應’。不管他們各自有多離譜，是你給他們湊在一起的。這個環早晚要扣上，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胡綾嘆著說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鞋呢？”

小咪沉默不語。

胡綾看著略顯滄桑的臉，輕嘆了口氣，說：“不過呢，其實我也不是衛道士，只是想替自己和朋友出口氣，所以這事也不是完全沒有緩和的余地。”

小咪看向：“你提條件吧。”

“我說了這麼半天你還聽不懂啊？”胡綾夾著花生，輕松道：“你去認了啊。”

小咪一。

胡綾：“不愧是經驗富，你從來沒用自己的號在群里說過話吧？不是不知道有風險啊？”

小咪依舊一語不發，盯著面前那盤吃了一半的花生，臉上毫無。

胡綾：“你也是在社會上混大的，我聽你這話里話外間，也算是個江湖中人了。”斜靠在椅子里，半開著玩笑。“電影里說，江湖人都得講義氣，你把該是你的事自己認下來，沒問題吧？”

小咪的臉更白了，顯得眼眶像滲了一樣紅。

“你非要搞我，非要搞我是不是！”

胡綾說：“你去找警察自首，把事說清楚。我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你要是有，我算你還有點良心，剩下的材料我就不了，這事咱們就算了了。”

又吃了一粒花生，接著說：“群里容我也分析過了，打打邊球，估計那些孩拘留完罰完款也就出來了。至于你呢……你自己去跟警察爭取吧。”

說到這，小咪終于忍不住了哭了，出手，似乎想要拿手機。

胡綾莫名其妙被這舉氣到了，筷子一摔，探過去抓住的手腕。

“王楚妮！”直接喊了小咪的大名。“你想給誰打電話，你又要找誰幫忙！”

小咪瘋狂道：“放開我！你放開我！”

憋了一整晚，胡綾的脾氣也發出來了，一手攥著小咪的手腕，一手抓住的領口。

“我知道你要去磨誰！你給我聽好了，這事趙路東他說了不算！”

在這張刺激的決斗氛圍里，旁邊煙的男人還聽樂了一聲。

胡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激，想起這一個月來的種種事件——從一開始想幫萱子出氣，讓前沿停播道歉。到后來遭遇了大哥爺孫，被人潑粥拍背。然后是趙路東因為被打的事跟著急生氣。再到后來去見了張，又聯系到了侄子所在學校的一群家長。

到最后撞上了嚴打，小咪來找趙路東求……

所有的事一件推著一件，終于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說白了，你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對萱子呢？”胡綾將拉近了一些。“大家都是做這行生意的，你不惹我我不惹你，大路朝天，是你先越界。前沿的直播都是你在負責吧？那犯了事就別往人后躲，又讓范江遠出錢，又讓趙路東勸和，還讓你姐妹們給你擋槍，沒道理吧！”

這選擇喧鬧店鋪的好就現了，周圍吵吵鬧鬧，他們這邊的沖突，也就周圍一兩桌人注意到了。

小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堅持著還要打開手機。

胡綾咬著牙給搶下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人名——小東。

小咪的年紀是比趙路東大的，但是明面上也一直跟他哥，只有在私下的地方，還保留著最初的稱呼。

胡綾看著這倆字，眼里一陣泛酸。

其實這的一點都不傻，這樣一個打小混跡風塵的人，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哪個人能帶離開泥沼。

不是沒求救過。

只可惜。

“你找他干什麼？”胡綾說話的聲音都有點發抖了。“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趙路東為什麼打死都不愿意跟你合伙做生意，你還找他干什麼！”

那一桌上，趙路東眉頭微微皺起。

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這阿津又欠打了……

胡綾甩開小咪的手，坐回原，平復了一下緒，又說：“我不跟你扯這些沒用的了。實話跟你說吧，這事你們確實有點倒霉。網絡嚴打加上教育局施，撞一塊了。這跟你們以前那種黃牌警告是不一樣的。”的指尖一下下點著桌面。“現在本不是我放不放你們一馬的事了。你真以為我不提證據警察就查不出來啊？你別傻了！快慢而已！所以你早點去自首，還有機會！”

昨天，在阿津說完小咪和趙路東的淵源之后，胡綾的很多想法都變了。

其實趙路東早就知道王楚妮是什麼樣的人，他料到了的結局，但他不想做那個畫上句號的人。可能是出于男人對失足的詭異的憐憫心。也可能是出于做小生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亦或者真的是出于當初對小咪利用完就扔開的一點點的愧疚。

一開始，胡綾覺得趙路東對小咪太“好”了，分不清敵我。

現在再想想，這份求多有點自我安的意思。

流幾滴鱷魚的眼淚……不對，眼淚都沒有，幾鱷魚的香煙，說幾句話，就覺得自己已然仁至義盡了。

此時，被深刻剖析的趙老板本人，心不太好描述，他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結論。反正能確定的，是今晚這場見面，大概率是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小咪低著頭，渾抖如篩糠。

胡綾說：“你不要太害怕，我已經問過律師了，這事沒你想的那麼可怕。還好你留了點底線，沒讓人了，涉及的人也不多。如果你主投案，是絕大概率能緩刑的。這是最好的理辦法了……”

我是真的對你產生了萬分之零點零零零零零零一的同心，才來跟你說這些的。

這后一句，胡綾咽下去了。

拿起包，最后冷冷說道：“還有，不要想著報復我們店，男人可能嫌麻煩，不沾事，但我的力旺盛得很。你們要是真想斗，我隨時奉陪到底。”

說完，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