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子一開始瞪著胡綾, 胡綾以為要發脾氣，結果見眼圈越來越紅，最后氣沒出, 眼淚倒是下來了, 咬著牙扭頭跑了。

菜瓜猶豫地看看這邊看看那邊, 最后追隨萱子而去。

屋里剩下幾個人, 趙路東眼球轉了一圈最后落回原位，說：“沒事，我去跟他們說。”

胡綾冷冷道：“你說什麼？”

趙路東：“那總不能……就這樣了吧。”

胡綾：“你先把工資的事定好了。”看向阿津, “他們簽了嗎？”阿津點頭，說：“就差東哥這一筆了。”胡綾哦了一聲, 也不說話了。

趙路東抓抓脖子，點了支煙, 陷思考。

老板在那邊陷工資的思緒里, 胡綾腦海里卻一直浮現萱子最后的紅眼睛, 想來想去，還是有點擔心，不等趙路東回復就出門了。

“哎，”胡綾走到門口的時候，趙路東住，“剛吃完飯，別生氣啊。”

胡綾斥道：“誰生氣了！”

一扭，阿津和白明皓趕給讓開路。

胡綾在大廳看了一圈，沒瞧見人。出了店, 一轉頭, 見萱子在網吧門口的馬路邊蹲著哭。菜瓜在邊手足無措，想安又不知道要怎麼說。

胡綾原地看了一會, 心里也有點不舒服。

說起來，也沒想到自己和萱子的關系發展得這麼快。萱子不是什麼溫似水的格，說白了就是個腦子不靈的小太妹。要是放之前，跟自己有什麼不滿，肯定當面就吵起來了，結果現在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只顧自己悶頭哭。

胡綾就怕這個。

深秋時節，夜里已經很冷了，寒風一吹，胡綾打了個哆嗦。

菜瓜率先發現了胡綾，他推推萱子肩膀，萱子回頭，一看見胡綾馬上又埋回去了，任由菜瓜怎麼撥都不。

胡綾給菜瓜使了個。

菜瓜跟對視半天，滿臉問號。

胡綾：“……”

這智商。

指著網吧門，無聲做口型——“走。”

菜瓜終于懂了，給胡綾和萱子留了個二人世界。

胡綾也坐在馬路邊上，屁涼涼的。

“別哭了。”

萱子沒靜。

“你現在是完全不記賬了，所以很多況你不清楚。”胡綾耐心給解釋，“我不是有意針對菜瓜，但現在我們的財務狀況真的不太好。你東哥這人哥們義氣看得重，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萱子突然揚起一張哭花的臉。“那你也不能那麼說啊！”

胡綾：“那我怎麼說？”

萱子邊哭邊喊：“反正不能那麼說！”

胡綾皺眉：“你沒看到菜瓜開口要價的時候東哥也停頓了一下嗎？”

萱子道：“我沒看到！就你眼尖！”

胡綾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被幾嗓子喊得心煩意。站起，居高臨下看著萱子。

“你一個月底薪才三千吧？你幾萬的直播熱度都不能保證每個月都能有穩定收益，憑什麼他完全一個新人張就要一萬？”

萱子：“那就是要了！東哥也沒還價啊，他不是點頭了嗎！”

胡綾：“他那是點頭嗎？你不是沒看見！我看你是裝瞎！”

萱子可能是被中心事，臉瞬間更紅了，原地彈起來。

“那你第一天來也開了八千！比這里所有人都高！你怎麼就不說東哥講義氣了？！”

要說這人也不是完全沒有進步，萱子跟胡綾混久了，吵架功力看漲不，會抓矛盾點了。

這確實也是胡綾的肋，見面開八千。胡綾當然知道是趙路東特地關照了，但被萱子這麼指出來，臉也有點熱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行行行！那大家一起沖吧！你干脆讓菜瓜去跟趙路東開月薪十萬！你看他點不點頭！這破網吧早黃攤早拉倒，咱們趁早一拍兩散！我是有病才來勸你！呸！”

胡綾罵完就走，萱子皮子沒有胡綾利索，回不上話，氣得蹦起來，一躍過來從后面推了胡綾一把。

胡綾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難以置信地回頭。

“你敢推我？”

萱子雙目赤紅。

“我推你怎麼樣！”

胡綾也是怒發沖冠。

“你找死是吧！”

兩個人今晚都喝了不酒，誰也不服誰。

趙路東正在跟白明皓和阿津研究工資的事呢，忽然聽到門口有人喊，他趕過去時就看到胡綾和萱子扭打在一起。你抓著我服，我扯著你頭發。菜瓜完全傻了，捂住腦袋，都不敢。其他人也沒料到有這一茬，也都愣在一邊。

兩個人的決斗呈現一邊倒態勢，胡綾個高勁大，從頭到腳制著萱子，萱子只能靠嗓門來回擊。

“干什麼呢！”趙路東大吼一聲，眾人鳥散。

趙路東幾步過去，一手拉著一條胳膊，一使勁，直接拉開。

兩人打上頭了，還要沖鋒，趙路東攥著們的胳膊，低聲音。

“我不你們嗎？”

終于停了。

趙路東跟萱子說：“你先回去。”萱子低著頭，不地方。趙路東沉了口氣，說：“你回去冷靜一下，工資我會開的。你要是再鬧，就別怪我不留人了。”說完，趙路東看了菜瓜一眼。菜瓜被他眼神嚇到，沒看懂他的意思。趙路東咬了咬牙：“帶走！”

菜瓜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著萱子走了。

剩下胡綾，甩開他的手，自己回店里。趙路東從后面追上。“過來。”

胡綾再甩，這次沒甩開，被他一路拉到辦公室，關上了門。

隔絕了外面的吵鬧，屋里瞬間安靜下來。

胡綾一屁坐到沙發里，趙路東站對面，說：“都說了讓你別生氣。”

胡綾瞪著眼珠子。

“沒生氣啊，打個架而已。”

“……”

趙路東無奈道：“犯得上嗎？”

“又不是我先手的！”一嗓子喊出去，胡綾也忍不住了，越想越氣，捶著沙發。“我真欠！我就多余管這事！你開多就開多，這破店趁早倒閉了得了！”

“哎。”這話趙老板聽了可不樂意了。“好好的別說晦氣話啊。”

他走到沙發邊，胡綾抬腳就踹，被趙路東及時躲開。

再走，再踹，又躲開了。

靈敏的趙老板左扭右扭，穿過重重防，坐在胡綾邊。

胡綾嫌棄得要死一樣，使勁往旁邊挪。

趙路東好聲說：“我去菜瓜以前的直播平臺看了錄像，他的技非常好，算fps主播里比較見的全能型的，人的格也比較簡單，專注在游戲上，很對我胃口。他現在人氣低，我們再想想辦法。他的底子比萱子強多了。”

胡綾冷冷道：“要想你自己想，跟我沒關系。”

趙路東胳膊肘，胡綾又往旁邊坐，本不看他。

趙路東接著說：“菜瓜家里條件一般，萱子之前跟我說了，他母親況不太好，咱們就當幫他一次。錢不夠的話，看看能不能從別地方省一省，先把這年過完。年后要是再起不來，到時候再說，你覺得怎麼樣？”

這一副跟合伙人商量的語氣，聽得胡綾也說不出什麼滋味，反正氣是不知不覺消了一些。

也不拿架子了，轉頭問他：“從哪省？把你的湯達人換三鮮伊面？”

趙路東：“別啊！”他下，認真道：“要不從你工資里扣點吧。”

胡綾瞬間起往外走，趙路東一把拉住的手腕。

“哎哎哎，逗你呢。”

胡綾冷哼一聲，坐回沙發，趙路東說：“沒事，我還有點積蓄，真不至于揭不開鍋了。”

兜里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胡綾拿出來，是孫若巧發的消息，問今天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家。

自打胡綾換了這個夜班的工作，孫若巧就養起夜的習慣，一般兩點半左右，會去胡綾屋里看一眼回沒回來。

胡綾看了眼時間，發現都三點多了。

“我要走了，我媽著急了。”

“我送你吧。”

“送個屁，你酒駕啊？我打車回去。”

趙路東還是堅持給送到了外面，冬季的夜晚氣溫很低，胡綾抱著手臂在路邊等車。忽然覺眼前飛過幾粒白的東西。抬頭看，路燈下，是漫天飛舞的細小雪粒。

有些驚訝。“下雪了？”

趙路東隨口應了一聲，兩手兜，目仍在街道盡頭，探去看路口有沒有等紅燈的出租。

他背對著，臉旁不時散出白的霧氣，呼吸頻率比要慢一些。

胡綾沒看車，在看人。趙路東還是穿著松垮垮的黑襯衫，跟夏天相比，只是短的換了長的，薄的換了厚的，一件換了兩件疊著穿。

這個畫面落在眼里，有點像在看電影，還是慢放的那種。他的形很好，不過態一般。胡綾以前是學播音的，邊男同學們一個個拔得跟章丘大蔥似的，沒點正形的胡綾都看不上眼。但趙路東不同，雖然也百般嫌棄他，但那是另一種嫌棄，帶著悉的，甚至是親切的東西在。

上一秒嫌棄完，下一秒又想跟他說幾句話，逗一逗他，打一打他。

這可能就是時間的力量，二十年的早早將濾鏡打磨好，對外是一種眼，對又是另一種。

趙路東功攔到一輛車，車調頭過來的時候，他注意到胡綾一直盯著自己。

“怎麼了？”

胡綾問：“你不冷嗎？”

“還行。”

“都下雪了欸。”

“馬上進屋了，這一會沒事。”

胡綾撇。

“凍死你吧！”

他笑笑。

“行，凍死我吧。”

胡綾心里一，再損的話說不出口了。

車停下，胡綾坐上去，敲敲車窗：“你回去吧。”

趙路東：“嗯。”

車開了，胡綾從后視鏡里往回看，趙路東點了一支煙。直到他的影消失在的視野里，他都在路口沒地方。

漫天的雪粒飄來飄去，像是輕薄的風沙。

胡綾手機一震，以為又是孫若巧發的，沒想到是趙路東。

【給你放半天假，白天不用來了。】

胡綾回復他。

【你回去了嗎？】

他隔了一會才回復。

【回了。】

胡綾到家已經四點了，睡了六個小時睜眼，還是沒覺得累。

怎麼回事？

看著窗外湛藍的清朗天空。

最近荷爾蒙分泌似乎有些旺盛……

胡綾中午的時候到了店，前臺里放了一箱泡面。趙路東不在，胡綾問阿津：“這是什麼？”阿津說：“上貨了啊。”

過了一會，趙路東出來了，見到胡綾，皺眉道：“不是讓你放半天假嗎？”

胡綾指著泡面箱，說：“這就是你接下來一個月的伙食了是嗎？”

趙路東：“沒那麼夸張，店里也要賣的。”

胡綾翻了個白眼，萱子剛好從前走過，挎著單肩包，一語不發，悶頭行進。

兩個人開啟了稚的冷戰模式。

人一旦堅持起來，非常有毅力，一連一周，兩人是誰也不跟誰說話。

月中的某一個晚上，胡綾正在記賬，萱子忽然哭著從趙路東的辦公室跑出去。

胡綾覺得奇怪，去找趙路東問。

趙路東說：“這不是十六號了麼。”

每月十六號，是萱子給趙路東“租子”的日子。

胡綾：“怎麼了，上個月收不好？我看直播也沒出問題啊。”

趙路東：“不是，是菜瓜，剛播了一周，一分錢沒賺。”說著，又頓了頓。“不對，也別說一分錢沒賺，賺了禮錢四塊五，我說那你請我吃盒泡面吧，他還真買了盒泡面給我。”

他覺得好笑，站那樂了好一會。

胡綾：“……”

這也能笑得出來？

趙路東道：“萱子可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吧。”

當晚，胡綾在廁所不小心跟萱子了面，可能是因為自家男人太不爭氣，之前一周里見面互瞪的日常環節都被省略了，萱子有氣無力地低頭洗手，一臉頹喪，一語不發。

胡綾目送萎靡的背影漸漸離去。

雖然里說不管，見到此等景，胡綾還是了時間，看了幾場菜瓜的直播，想研究一下有沒有辦法能救救這人。

結果這邊菜瓜的問題還沒解決，趙路東那邊先出事了。

某個深夜，胡綾睡夢中被吵醒，一看來電顯示是趙路東，微奇怪。

趙路東平日不打電話，沒特殊急事的話一般都是發消息，現在竟然大半夜給打電話。

模模糊糊想著……會不會被綁架了？

“喂？”

“老胡……”

“干什麼？”

深夜寂靜，放大了手機里的呼吸聲，胡綾聽著聽著覺不大對勁，坐了起來，問他：“你怎麼了？”

“要死人了。”

“啊？什麼？！”

“救命……”

“到底怎麼了！你別嚇人啊！”

手機那邊笑了笑。

“沒事，我就問問你我媽給你拿的藥你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