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蜷在床上，他渾上下都散發出和莫云初同款的沐浴香，莫云初掀開被子俯給了他一個晚安吻，落在眉心，溫和的，沒有任何侵略，是符合唐寧最初對晚安吻一詞想象的最好詮釋。

然而唐寧卻半睜著眼，蒙著一層水霧的眼睛茫然又呆滯，微張著，像是承的刺激過多，暫時喪失了對外界信息的接收能力。

直到莫云初關掉了床邊的燈，抬臂將人攬進懷里中時，唐寧才遲鈍地眨了眨眼，肩膀往后瑟，軀發抖地試圖逃開莫云初的懷抱。

“怎麼了？”莫云初牢牢桎梏住了唐寧，溫問道。

唐寧哆嗦了一下，聲音帶著哭腔道：“我...下次自己洗。”

“我幫小寧洗得不干凈嗎？”莫云初抱住瑟的唐寧，明明懷中人害怕到發抖，可莫云初的語氣卻像自己才是委屈的那個人。

太干凈了。

細致微。

雪白的牙齒咬住下，洗到通紅的手指捂住了臉，委屈止不住地宣泄了出來，“......你欺負我。”

黑暗中傳來了一聲低沉的悶笑，“這就算欺負了？”

唐寧拼命點頭，細碎的嗚咽聲被抖了出來，點頭的幅度過大，的發蹭到了莫云初的下頜，莫云初了他的頭，語氣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溫：“對不起。”

“我下次不這麼欺負你了，小寧別哭好不好？”

那樣真摯又輕的聲調，好像是從心窩子里掏出來的真心話，散發出無與倫比的、蠱般的吸引力。

唐寧一下子就相信了莫云初。

那麼好的，那麼溫的莫云初。

他用手胡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努力讓自己的不要再瑟瑟發抖，而后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將臉靠在莫云初的膛上。

“......晚安。”

莫云初抱住了唐寧，“晚安。”

唐寧小聲補充了一句：“晚上如果你要起來，記得醒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好不好？”

“好哦。”

得到了莫云初的許諾，唐寧放下心來，這一整天他力消耗得厲害，沒過多久就睡著了，他似乎做了一個噩夢，夢里有一個怪一直地纏繞著他，四周都是黑暗，他看不清那只怪長什麼樣，也許是蟒蛇吧，聽說蟒蛇也是這樣把獵一點一點纏繞，纏繞、纏繞——

直至生生絞死。

唐寧驟然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發現莫云初的手搭在他的腰上。

“醒了？”莫云初在唐寧的眉心落下一個早安吻，吻得繾綣又輕，“早上好。”

唐寧的腦子還沒清醒過來，又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陸應星死了。】

系統說。

什麼？

唐寧恍惚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中夢。

陸應星死了？

昨天離別時還好端端的，他還欠陸應星兩頓飯，還沒問陸應星那段監控視頻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要是困的話就再睡一會兒，我要去工作了，不能陪小寧了。”莫云初不舍地將直的鼻子埋進唐寧的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眷中出一點癡迷，“好香。”

麻的意將唐寧的思緒拉回現實，他呆怔地看莫云初離開房門，怔愣了幾秒，才問：

【發生了什麼？】

系統沒有再更多的消息。

唐寧趕到醫院時，見到了陸家人，其中一位是陸應星的兄長陸君持，陸君持和陸應星的長相有些幾分相似，只不過氣質沉穩許多，讓人能一眼分辨出兄弟二人的不同。

看到唐寧的到來，陸君持上前輕聲道：“好久不見。”

唐寧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只能微微點頭，陸君持看起來顯然知道唐寧和陸應星的關系，告訴唐寧陸應星的死因是猝死，又讓唐寧平日里注意，“你們這一行很多都是晝夜顛倒，仗著自己年輕，不惜，應星的一向不錯，也遇到了這種況。”

陸君持說著了一下鼻梁，他的眼睛布滿了紅。

他看起來一夜沒睡。

“我能再見陸應星一面嗎？”唐寧問道。

陸君持點頭。

只不過這一次見面是在太平間。

陸君持本來要陪唐寧一起去，結果走了幾步，他差點踉蹌了一下，唐寧連忙讓陸君持先去休息，他也正好想一個人去，這樣才能取走陸應星的手機。

昨晚的監控究竟拍到了什麼，陸應星的死因是否和監控有關，這些都是困擾唐寧的問題，死人不會說話，答案只能從那部手機中尋找。

這家醫院的太平間在地下室負一樓，有專門的電梯直達。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外面還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說不清的冷撲面而來，像是夏日井水里傳來的涼意。

隨著他的到來，走廊上的燈一盞一盞亮起，慘白的墻壁上倒映出唐寧的影。

唐寧的膽子雖然變大了一些，但在這種環境下心里還是有些發，他加快腳步穿過走廊，走進太平間，一進去唐寧就聞到了消毒水也掩蓋不住的淡淡尸臭味。

為了防止尸腐爛，太平間的溫度很低，燈并不是唐寧想象中燈火通明的白燈，而是帶著暖調的線。

按理來說暖會讓人覺得溫暖，可由于這里的溫度實在過低，暖的燈似乎滲出了。

太平間布滿了一排排大冰柜，每個冰柜前都有編號，里面睡著沉眠的人，唐寧走得很輕，輕手輕腳，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他不敢發出什麼聲響，怕打擾到死者的安息。

唐寧花了一點時間找到了陸應星的停尸柜，他不斷安自己這只是游戲里的人，就像npc一樣，而后鼓起勇氣打開柜門，開冰柜的門就像開屜一樣，只不過里面裝著的是裹尸袋。

唐寧緩緩拉開裹尸袋上的拉鏈，輕微的拉鏈聲在寂靜的太平間里尤為清晰，背后約有一陣冷風吹來，唐寧小心翼翼回頭看了一眼，后空無一，應該是他神經太過張了。

唐寧轉過頭，拉鏈已經拉到了陸應星的脖頸，陸應星蒼白的面容呈現在唐寧的眼前，除了臉青白，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唐寧的錯覺，陸應星的邊似乎帶了一若有若無的弧度。

唐寧不敢細看，他屏住呼吸，出手向陸應星上的口袋，陸應星的僵，隔著布料也能到與活人的不同，唐寧努力忽略這種，他將兩個口袋都了一遍，空空如也，于是唐寧的子探過去了一些，他俯下，手向了子上的口袋。

燈忽然閃爍了一下。

唐寧的手僵在半空，他再次到了背后若有似無的風，四周出奇得靜，唐寧一不僵在原地，他聽了自己的呼吸聲，“呼......呼...呼...呼......”

恍惚間似乎也有一個人對著他的脖頸呼氣，唐寧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后他又推翻了這個猜想，死人是不會呼吸的，活人出現在這里他也能發現，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他神經衰弱了，等出了這個游戲他就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別自己嚇自己了。

唐寧寬完自己，重新去索陸應星的口袋，很快他在陸應星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機。

唐寧欣喜地將手機拿出，準備將裹尸袋的拉鏈重新拉上，當拉鏈拉到陸應星的脖頸時，唐寧忽然發現......

陸應星本該閉的在此刻微微張開，正對著他不停吹氣。

燈閃爍兩下瞬間熄滅，整個太平間陷了黑暗，唐寧脊背發涼，寒意滲骨髓，他一差點癱倒在地。

黑暗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裹尸袋里爬了出來，唐寧本不敢打開手電筒去照那個東西，他飛快轉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一冷風吹到了他的后頸，似乎有什麼東西跟到了他的后。

唐寧頭皮發麻，想要跑快一點，可越是張就越容易出錯，慌中他踉蹌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

這太過脆弱，稍微磕磕都能痛得要命，唐寧拼命爬起來，他打開手機借著微弱的屏幕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門，希在這一刻讓唐寧發出了力量，他唰得沖到了門前，握住門把手想要開門，但有什麼東西卡在門腳，怎麼推不開。

微弱的屏幕往下移下，唐寧睜大了眼睛，他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躺在地上的布娃娃，它擁有著稀疏的頭發，黑紐扣制的雙眼，破缺的布滿污垢，沒有雙的下半截子出了里面白的棉絮，依稀能看見幾只蛆從口爬了出來。

唐寧的腦袋嗡嗡直響，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脖頸傳來了清涼的氣息，有什麼東西站在他上對他吹氣。

“啊啊啊啊啊——！！！”

唐寧抱住腦袋崩潰地蹲了下來，他抖地在角落，后背抵著墻壁，自我逃避般閉上眼。

這一刻他想到的只有莫云初。

他需要莫云初。

他需要莫云初現在抱住他，對他說“沒事的，不要怕啊小寧”，他需要汲取莫云初上的溫。

他好像真的變了菟花，攀附在莫云初上，沒有莫云初就要死了。

腳步聲在這一刻近，有冰冷的手在他，唐寧將頭埋進膝蓋里瘋狂尖，刺眼的亮起，過膝蓋的黑暗撞進他的眼里，在鋪天蓋地的亮中傳來了說話聲，這道沙啞的聲音雖然被唐寧的尖聲覆蓋了一部分，但依然能斷斷續續聽到諸如“喂”、“別了”之類的詞匯。

唐寧捂住雙耳哆哆嗦嗦抬起頭，看到一個臉蠟黃，眼下青黑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太平間的燈重新亮起，中年男人面無表道：“年輕人，別在這里瞎喚。”

說完也不理唐寧，轉而走向冰柜，唐寧先是抖地看了一下門腳，并未看到那個噩夢般的布娃娃，他呆呆地轉過頭，看向冰柜，有一個柜子是開著的，上面停放著陸應星的裹尸袋，陸應星的尸仍舊好端端在上面放著，只不過拉鏈未完全拉上，停在脖頸。

暖黃的燈照在陸應星青白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中年男人走到了陸應星的裹尸袋前，面不改將拉鏈拉上，接著做出了讓唐寧震撼的事——

他將那直的尸抱起放在了推車上。

“......你是誰？”唐寧聲問。

中年男人冷淡地看了唐寧一眼，“我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

燈下，中年男人的影子投在白瓷磚上。

唐寧一下子有了力氣，他扶著墻壁站了起來，“你好，我、我......您怎麼稱呼？”

“老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