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新的守護神？

睡了一覺就發現自己什麼都聽不懂的唐寧陷了茫然。

他張地看向了章耘, 希章耘現在別說了，不僅是擔心章耘的安危，在章耘說那些話時, 他心里聽得很是難。

他看過河神經歷的那些事，這個河神并不是邵明缊要當的, 祂也沒有義務去教化這個鎮上的人，雖然后面邵明缊到了那些人的供奉，但同樣，邵明缊也變得很痛苦。

祂本來可以簡簡單單對那位埋葬了祂尸的老婆婆報恩后, 就離開這個污濁的人世間。

祂甚至可以不必去報恩。

誰也沒有資格去指責祂為什麼被拽污水后無法保持純潔。

請不要再說了。

唐寧哀哀地著章耘。

可章耘沒有看唐寧，祂站在邵明缊的面前，一字一句冷漠道：“不。我不會守護他們，這個鎮子的人都該死。”

聽到了章耘的話, 跪在外面的那群鎮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不敢相信他們建廟筑像的新神會說出這番話。

在之前章耘說出“爾等需為吾拱立廟宇, 修筑金，日夜參拜, 方得庇佑”的話時，這群鎮民誠惶誠恐去建廟, 男人在建廟, 人和老人就在家中雕刻神像, 家家戶戶都擺上了人首人的新神雕像。

比起傳聞中的那位河神, 大家更愿意供奉新神, 畢竟新神只殺了朱道長，而當年的河神據說殺了很多人。

兩廂對比之下, 新神一下子顯得和善起來。

誰也沒想到, 新神會說出這樣的話。

連跪在一旁的玩家都亡齒寒地看著這位煞氣騰騰的新神, 生怕這位新神會追究他們之前袖手旁觀的事。

在場只有一個人的神是最輕松的，可以稱得上興致，邵明缊聽到了章耘這番話，祂特地回首看了看后面跪著的那一片鎮民——

哦，都聽到了啊。

邵明缊一一欣賞了一遍這些人絕惶恐的表，想要將這些人和記憶中那些人的臉掛上鉤，卻發現時間過的太久，久到他都記不清當年的人。

祂回過頭重新看向章耘，發現自己也無法獎現在的章耘與記憶中的那個年輕祭司結合起來，一次又一次的回，一世又一世的慘死，終于將這個魂靈染上了不可磨滅的煞氣。

說祂是神，其實祂更接近與厲鬼，畢竟祂的誕生就是遵循了十世厲鬼的煉制之法，雖然擁有信仰，但那信仰之力實際上是奪走了邵明缊的力量。

半神可以用信仰之力去守護一方平安。

厲鬼同樣可以盜竊這力量去興風作浪。

邵明缊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明亮堅定的眸，祂對自己所說的東西堅信不疑，哪怕已經變了厲鬼，都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

真像呀。

祂忍不住在心中發出了這樣的慨。

當年這個孩子親自推倒祂的神像，一錘又一錘將祂的神像砸到碎骨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你從哪里了解到的這些？”邵明缊有些好奇道。

唐寧知道當年的事是祂特地的，章耘又是從何得知？

章耘冷聲道：“朱弘的手札里。”

朱弘就是那位朱道長，在很久很久之前，朱道長的祖師爺來到了這個古鎮，是他提出用橋鎮河神，也是他記錄了這一切。

朱道長的祖師爺離開了這個鎮子后，對這個古鎮后來的變化一概不知，更不會知道他走了之后，河神用僅存的力量默默影響了這個鎮子里的人，給他們的記憶里加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聞。

那個老道士當年建了橋之后就躲得遠遠的，本不敢回來再看，生怕祂破橋而出殺死所有人。

等千年之后，和這個古鎮沒有太多因果牽連的朱道長才敢踏上這個古鎮，他來到這里的目的本就是沖十世厲鬼而來，他先翻看了手札，認為古鎮上一定會有祭司的轉世被生生世世詛咒，而后他小范圍，通過各種方法鎖定了章耘。

這一系列的分析并不會出現在當年的手札上。

很多事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章耘現在或許還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十世厲鬼而死，或許還真的相信當年祂為了報復而散播出去的傳聞，以為自己是河神惡的化，才會死后變另外一個神。

甚至在譴責他時，口吻都恨鐵不鋼到像是在教育另外一個自己。

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邵明缊看著章耘，看著對方此生此世明亮的眸，祂緩緩出了一個笑，那個笑很是溫和，懷揣著一點偽裝得很好的惡意，“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得魚鱗病嗎？”

章耘皺著眉，祂的心無端慌。

邵明缊的笑意漸深，那笑容里的惡毒快要掩藏不住，心里不安被不斷擴大，唐寧曾在祂的左口留下了一點余溫，現如今那里的溫度在一點一點消散，祂聽到邵明缊憐憫道：“因為我詛咒了你呀，祭司閣下。”

我詛咒了你。

祭司閣下。

章耘的那顆心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溫度，祂呆呆站立在原地。

無數信息量沖擊著他的腦海，讓祂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修長的手向了祂的眼睛，金閃現而過，被剜目的刺痛再次浮現，章耘覺到自己臉上有黏膩的淚淌了下來。

“果然，這雙眼還是瞎了更讓我好一點。”

金流淌之下，章耘好的皮囊破碎，出了祂原本凄慘的模樣，空的眼眶，模糊，慘不忍睹，祂張大了，發出了厲鬼的咆哮聲！

近距離聽到這聲嚎的唐寧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捂住耳朵，頭暈目眩，差點從桌子上摔下去，他掙扎著用手抓住桌子，提心吊膽觀察著戰況。

四周沒有風，唐寧看到章耘的頭發和服卻飛舞了起來，空空如也的眼眶里似有兩簇幽幽鬼火在燃燒，那十指紅的手彎爪狀，祂朝邵明缊撲了上去！

而看起來游刃有余的邵明缊卻被章耘撲了個正著，并沒有唐寧想象中倒的優勢！

也對，如果邵明缊一抬手就可以把章耘死，又怎麼會和章耘說了這麼久？！

邵明缊一開始趕來時就很狼狽，連上的水都沒干凈，再加上邵明缊離開時說自己要理一些事，很可能是邵明缊正在理事，發現神像破了之后才匆忙趕了過來。

唐寧眼睜睜看著這兩個人打在了一起，廟宇不斷發生震，一道道裂從地上蔓延，除了唐寧所在的地方，四周的一切都被一種可怕的力量扭曲在一起！

廟宇的梁柱齊刷刷斷裂，瓦磚掉落而下，雕梁畫棟在瞬間變了斷壁殘垣。

“啊啊啊啊！！！”廟門口不斷傳來慘聲，有玩家的，也有鎮民的，唐寧張地抬頭看去，看到林蘊矯健的跑路姿后，他勉強放心了一點，他捂住心口，強行摁住劇烈的心臟跳。

整個空間都是金燦燦的，刺得唐寧眼睛直流淚，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要怎麼辦，唱歌嗎？可是他最多只能唱幾秒，這幾秒里即使章耘和邵明缊都停下來了，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們還是照打不誤。

難道要他開炮喊這兩個人別打了嗎？

可是他們都殺紅了眼，不像是聽得進話的樣子。

章耘是祭司的轉世，他為祭司的時候砸了邵明缊的神像，鎮了邵明缊，讓邵明缊在河底呆了千年，而邵明缊同樣詛咒了章耘，讓章耘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這兩個人之間的仇怨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緩解的，甚至連簡簡單單死一次都不能消磨恨意。

正在這時，一道冷冽如冰的聲音在唐寧的腦海中響起：【其實決定權在你手中。】

【什麼？】

唐寧有些茫然。

【你沒有發現嗎？你之前給了一次章耘力量，就是你給予的那份力量讓他能夠轉化為半神。】

唐寧徹底呆了：【我、我讓他變了半神？】

【不能說是貨真價實的半神，本質還是厲鬼，因為朱弘是用煉制厲鬼的方式來煉制祂。】

【什麼？】

系統耐心解釋道：【在章耘還是人的時候，朱弘殺死了他的爺爺，再把殺魚刀放在他的手里，告訴所有人他的爺爺都是他殺的......】

系統把唐寧昏迷后關于章耘的一切事都詳細地告訴了唐寧，唐寧完完全全呆住了，在他聽到章耘是怎麼在儀式上被生生殺害后，他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很可憐，是不是？】系統又說：【祂變了現在這個樣子，還是一心想將你從神像里救出來，如果不是為了你，祂也不會和邵明缊打到這個地步。】

唐寧不知道要說什麼。

系統問：【你不想救祂嗎？】

【我當然想救下祂，可我現在要怎麼救？】

【你還有一力量，你只要再給章耘一次，你就能增強祂的力量。】系統給出了方案。

【什麼力量？】在系統第一次提到那力量時，唐寧就很困了，什麼力量能夠這麼強大，強大到讓一個本該變厲鬼的存在為半神。

半神啊，聽起來就比厲鬼好很多。

【是那把你變人魚，害得你將會徹底留在這個游戲里的力量。】系統冷冰冰道。

系統把那力量說得像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唐寧低下頭，看著自己上的銀白魚鱗，很漂亮的澤。

他記得朱道長說這“神鱗”，說這個詞的時候，朱道長看向他的目里全是艷羨。

他又抬起頭看了看逐漸微弱下來的金，章耘和邵明缊都變了可怕的形態，一個宛如厲鬼，一個半人半魚，祂們兩個糾纏在了一起，雙方都傷痕累累，邵明缊上的鱗片掉落大半，章耘也好不到哪里去，腹部破了。

他著這兩個人，強烈的不真實讓他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幾次選擇。

王子和巫。

樵夫牌。

金斧頭、銀斧頭和銅斧頭。

【只要你利用唱歌的這段時間來到章耘的邊，把你的力量給他，你就既能救起章耘，又能解決掉你上的異變，順利離開游戲了。】

系統說著令人心的話，真的充滿了力。

唐寧靜靜聽完了系統的話，他想了想，對系統道：【你說得很好。】

系統的語氣出微不可察的喜意：【我不會騙你。】

【不過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在這個游戲里不要聽信任何人的話，哪怕是系統的話。】

【我有我自己的決定。】

【但還是謝謝你告訴了我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