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番外》第7章

第六章

“……然後那個巫說,左手邊是,右手邊是仇恨,問我要選哪一邊?”

“我猜你選了左邊。”

“為什麼?”

“你們這些文藝工作者,不都是至上的嗎?”

“哈哈哈。”

林嘉睿笑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道:“你猜得沒錯,我確實選了左邊。”

“然後呢?在那座高塔里,你找到公主王冠上的珍珠了嗎?”

林嘉睿瞇了瞇眼睛,微微出一點迷惘的表,仿佛還沉浸在某個奇詭的夢境中,過了一會兒才搖頭歎息:“我推開左邊那扇門,發現外面竟是萬丈懸崖,一腳踏出去,立刻摔得碎骨了。”

徐遠“啊”了一聲,為這慘烈的結局惋惜不已,道:“看來你在夢中總是無法如願。”

“是啊,所以每個月都要來找你這心理醫生聊天。”

徐遠推了推眼鏡,說:“林先生,我發現你的這些夢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你上天地的尋找某樣重要的品,為此經歷種種考驗,不惜犧牲自己的、靈魂甚至生命,但無論如何努力,最後總是一場空。”

林嘉睿立刻鼓起掌來:“總結得真是闢。”

“那麼,願意聊聊真正困擾你的那個噩夢嗎?”

林嘉睿臉微變,一下繃直了背脊。

徐遠連忙安道:“不用張,我是據你的種種表現推測出來的。一個每次到了心理診所就大談夢境的人,我猜想他的心結肯定也跟夢有關,你說是不是?”

林嘉睿冷著臉他一陣,道:“完全正確。我看今天的診療時間應該快到了吧?”

“林先生,你真是一個最不合作的病人。”徐遠見他起要走,只好退了一步,“好吧,你不願意聊也沒關係,不過我能不能提幾個問題?嗯,你不想回答的可以直接跳過。”

他態度溫文爾雅,說起話來又如同和風細雨,讓人很難拒絕。

林嘉睿坐著沒,算是同意他的提議了。

徐遠便拿了支筆在手裡,一邊提問一邊做記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噩夢的?”

“差不多十年之前。”

“夢境是有延續的,還是雜無章的?”

“每次都一模一樣。”

“大概多久會夢見一次?”

“以前是兩到三個月。”

“現在呢?”

“……每天。”

徐遠抬頭看了看他,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有些林嘉睿老實回答了,有些則閉口不言。最後就聽徐遠總結道:“目前看來失眠的癥狀比較嚴重,我建議你服用一些鎮靜類的藥。”

“只是做個噩夢而已,有這個必要嗎?”

據你的病歷,你曾經……”

“算了,”林嘉睿揮手打斷他的話,“給我開藥吧。”

“藥只能起到輔助治療的作用,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解開心結。我知道林先生你工作很忙,覺得狀態不好的時候,就適當減減吧。”

徐遠這個醫生當得足夠負責了,又囉嗦了一大堆廢話之後,才放林嘉睿離開。

林嘉睿去取了藥,回家的路上又買了瓶維生素片,把兩個瓶子給換了,到家後就扔進了床邊的屜裡。

林易這段時間比以前忙碌得多,天天晚上都有應酬,不過十點是絕不會回家的。林嘉睿從來也不等他,到了點就自管自睡覺,只是從看過日出的那天開始,他幾乎每天半夜都會從夢中驚醒。

從那個可怕的、無法逃離的夢境中醒來時,他往往分辨不出哪邊是真實,哪邊是虛幻。

這天晚上也不例外。

林嘉睿大汗淋漓的睜開眼睛時,窗外的月正靜靜照在他上,朦朧得像是另一場夢。他手心冰涼,猶記得夢中那種被人扼住心臟的痛楚,怔怔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清醒過來,看了看旁邊睡得正的林易,手拉開了床邊的屜。他的一隻手進去,又停一停,重新把屜合上了,扯過被子繼續睡覺。

寂靜的夜裡,鬧鐘滴滴答答的聲響格外清晰,一下下像在人的心上。

林嘉睿慢慢床上坐起來,知道自己這一夜是再睡不著了。他翻下床,赤著腳在房裡來回走了幾步,終於從屜裡找出那瓶偽裝過的藥,倒了兩片在手上,又去廚房倒了杯水,用水送著吞下了藥片。

林易之前把外套扔在客廳的沙發上,林嘉睿路過時看見了,不由得腳步一頓,走過去索一陣,從袋裡找出上次的黑皮夾。翻開皮夾一看,那張舊照片赫然在目。

十年前粲然微笑的林嘉睿正與他對視。

他被這笑容刺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氣,把照片取出來拿在手裡,在淡淡的月底下,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遍。

看得正神時,忽聽林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半夜在這裡看照片?”

林嘉睿早聽見他起床的靜,因此也不驚訝,回道:“睡不著覺,隨便看看。”

“你這幾天是不是睡得不好?”林易順勢在沙發上坐下來,他的臉道,“好像瘦了不。”

“可能是工作太忙了。”

“真的是忙工作?還是……為了林氏的事?”

林嘉睿沒有做聲。

林易抱著他親了親,道:“小睿,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為難,可是你知道的,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

“是不是只要林氏集團不復存在,你的仇就算報完了?”

“是,只要並購案能夠談,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針對林家。過去的事就算過去了,一切到此為止。”

或許是藥發揮了作用,林嘉睿終於覺得有些困倦了。他深深看一眼手中的照片,小心地放回林易的皮夾裡,再將他說的最後幾個字輕聲重複一遍。

“嗯,到此為止。”

從此後恩怨盡消,各不相干。

林嘉睿吃了徐遠開的藥後,睡覺果然安穩了許多。他自己也知道這只是飲鴆止,但是沒辦法,他的電影還沒拍完,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狀況。不論方面多麼失敗,都不能因此影響到事業。所以他這段時間雖然狀態不佳,電影的拍攝進度倒是一點都沒耽誤。

林易顯然比他更專心工作,每天早出晚歸,除了晚上跟他躺在一張床上之外,其他時間幾乎見不著面。但林易不愧是場高手,儘管忙這樣,每天也不忘發幾條短信過來,要麼他多穿服,要麼他注意休息,真是到無可挑剔。

這天才剛過傍晚,林易的短信就又發過來,容千篇一律,無非是說晚上天氣冷,讓林嘉睿早點回家。林嘉睿下午沒事,早在家裡看了半天書了,也懶得回復短信,把手機往桌上一扔,低頭繼續看書。

不料沒過多久,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還當是林易打過來的,接起來一聽,才發現是自己那個小助理:“林導,你要的資料已經整理出來了,我現在就送過去吧。”

林嘉睿怔了怔。他雖然急著要這資料,但也沒到要人家大晚上跑一趟的地步,剛想開口說不用,小助理已經積極地問他地址了。他不好打擊對方的積極,也就沒有客氣,把家裡的位址報了。

掛斷電話後,看看時間已快六點了,他肚子正覺得有點,便煮了碗面當做晚飯吃了。吃完後又接著看書,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門鈴就響了起來。

林嘉睿走過去把門一開,站在外面的卻不是他那個愣頭愣腦的小助理,而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人,有些局促的絞著手,小聲道:“林導,小張他剛好有點急事,我替他送資料過來。”

林嘉睿仔細看了他兩眼,才想起他名陳立,在電影裡演了一個小配角,印象中是個安安靜靜、沒什麼存在的新人。他跟助理小張混得倒不奇怪,但小張讓他幫忙送資料就有點彆扭了。

不過人家都特意送過來了,林嘉睿也不能像打發送快遞似的打發走,只好道了聲謝,說:“進來喝杯水吧。”

陳立十分靦腆,他喝水就真的只是喝水,連眼睛都不朝四周瞟。

林嘉睿邊看資料邊跟他寒暄了幾句:“小陳是吧?你是怎麼過來的?”

“坐計程車。”

“很遠嗎?”

“還好,我家離這兒近的。”

林嘉睿抬頭看看時間,連八點都還沒到,當然不可能人家吃夜宵,但是要聊天吧,又實在找不出話題了。他看陳立杯子裡的水快喝完了,便起道:“我再給你倒杯水。”

陳立連忙也站了起來:“林導,不用了,我自己倒吧。”

他倒不是假客氣,竟真的跟林嘉睿搶起杯子來。林嘉睿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手一下沒拿穩,剩下的那點水潑出來,全灑在了襯衫上。

“啊,抱歉……”

陳立本來就夠張了,這下更是連連道歉,搶著幫林嘉睿服。

著,林嘉睿就覺得不對勁了——那只手的作,未免太過曖昧了。再看陳立一直低著頭,耳尖微微發紅的樣子,他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他在娛樂圈,這種事絕對不是第一次見,早就見怪不怪了。但像陳立這樣手法生疏,手足無措得像要停止呼吸的樣子,還真算得上新鮮。

林嘉睿按住他的手,道:“小張應該不是真的有急事吧?”

“嗯,是我拜託他讓我過來送資料的。”陳立,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林嘉睿,“林導,我、我……”

林嘉睿知道他想說些什麼。進了這個圈子的人,誰不想出人頭地?而年輕的正是他最好的本錢。

陳立的下雪白而緻,頭髮烏黑,眼神清澈,沒有任何跟林易相似的地方。林嘉睿並未心猿意馬,只是突然想知道,吻上這樣一張臉會是什麼覺?

這麼想著,上已經問道:“你今年幾歲了?年了沒有?”

“我剛滿二十。”

“嗯,”林嘉睿拍了拍陳立的肩,道:“去洗個澡吧。”

陳立眼底立刻放出來,到底還年輕,什麼緒都寫在臉上,聽話的點頭道:“是,林導,我這就去。”

一轉卻跑進了廚房。

過一會兒再跑出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林嘉睿的指點下,總算找對浴室沖了進去。

林嘉睿抱著胳膊坐回沙發上,覺得自己應該學林易一支煙。可惜他手邊沒有打火機,只好先手去解襯衫的紐扣。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扣子解到一半時,鑰匙開門的聲音蓋過了那水聲。

林嘉睿的手一頓,看見林易推門而,手裡抱著一大捧的玫瑰花。林易的視線先是落在林嘉睿上,皺眉道:“這麼冷的天,怎麼在客廳換服?”

他接著又聽見浴室裡的聲響,臉慢慢沉下去,問:“你有客人?”

“是幫我送資料過來的演員。”

林易把花放在一邊,目涼涼的掃過來,道:“他不小心弄服,所以借浴室洗一個澡?”

“不用試探了,”林嘉睿毫不掩飾,直接說,“事正像你想的那樣。”

房間裡一下安靜下來。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誰也不再說話,四周陷一種詭異的沉默,只有嘩嘩的水聲格外清晰。

最後還是林嘉睿揚了揚手,率先開口道:“我道歉。”

林易直直盯著他看,聽他接著說道:“畢竟是你的房子,我不該隨便帶人過來的。我沒想到你今天這麼早回家,不然就去外面開房間了。”

“沒想到?”林易冷笑一聲,一步步朝林嘉睿走過去,“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今天是人節。”

林嘉睿不由得怔住了。

他是真的沒有這個概念。人節跟他有什麼關係呢?過去的十年來,他只知道每月12日要去心理醫生那裡報到,至於今天……他想起前兩天剛見過徐遠,那麼今天確實是2月14日,所謂的人節。

林嘉睿看了看扔在一邊的那束玫瑰,恍然道:“難怪今天街上的人特別多。”

話未說完,已被林易抓住了手腕。

“林嘉睿,你這算什麼意思?”

“最近力太大,找個人減減而已。”林嘉睿泰然自若,淡然道,“就像你煙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易真是氣得狠了,這時反而笑起來:“減?你平常就是這麼減的?”

他手上力氣極大,林嘉睿頓覺手腕劇痛,卻沒有出聲來,只是仰起頭看向林易,道:“你離開的這十年裡,一直都是如此。”

林易窒了窒,滿腔怒火像是狠狠撞在一堵冰牆上,變了另一種冰涼滋味。

正在這時,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陳立著頭髮走出來,上只穿一條長,上半著,現出年輕好的。他皮白皙、材勻稱,在氤氳的水汽中,愈發顯得容貌俊秀。

林嘉睿只看一眼,就被林易的手掌覆住了眼睛,聽他冷冷吐出一個字來:“滾!”

那低沉嗓音帶著一狠勁。

林嘉睿雖然看不見,但猜想他臉上的表肯定很嚇人,因為陳立連說話的聲音都發抖了:“林、林導……”

林嘉睿歎了口氣,沒有推開林易的手,只是說:“小陳,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說。”

陳立如蒙大赦的應了一聲,手忙腳地開門離開,臨走的時候好像還絆了一跤。

林嘉睿頗覺過意不去,等腳步聲去得遠了,才對林易道:“可以把手拿開了吧?”

林易沒有理他,就著這個姿勢上來,牙齒在他耳邊磨了磨,像是要咬下他的一塊來,低聲問:“你跟那傢伙上床了?”

林嘉睿如實道:“才剛開始服,你就回來了。”

“算他走運。”

林易說完這句話,總算把手掌移開了,接著卻扯下自己的領帶,把林嘉睿的兩隻手綁在一起。林嘉睿論力氣是絕對比不過他的,因此也沒有掙扎,皺眉道:“你幹什麼?”

他襯衫本來就了一半,林易手一扯就全開了,低頭吻上他的膛,冷笑道:“你不是要減嗎?我來幫你。”

邊說邊咬住了他微微抖的尖。

“啊,別……”

林嘉睿蜷在沙發上,被綁住的雙手掙了掙,卻被林易牢牢制住。林易在床上本來就不算溫,這時更是用力分開他的雙,異常兇狠地進他。

林嘉睿難耐的閉上眼睛,覺得自己正被野撕咬。

他的頭髮很快就被汗水打深深陷進沙發裡,耳邊全是撞擊的聲響。第二次的時候,林易從後面抱住他,在他頸子上輾轉親吻著,一字一字的說:“以後給我改掉那個習慣。”

林嘉睿連說話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心裡卻想,這樣也好,至今晚睡覺時不用吃藥了。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後來回到床上又做了一次,他被折騰得嗓子都啞了,幾乎以為要就此死在床上。第二天醒來果然力了,手腕上留下一點被綁過的痕跡,脖子上的吻痕更是慘不忍睹,他這個熱T恤的人也不得不穿高領來掩飾了。

林易從那天後就沒再跟他說話,慣常的短信也都不發了,但晚上不管多晚回家,總要往他,一副非要耗幹他力的架勢。

林嘉睿懷疑這個就是所謂的冷戰。但他始終覺得奇怪,林易怎麼會戲這麼深,連吃醋的表現也要演出來,簡直比他劇組裡的演員還要敬業了。他本來頭疼怎麼理陳立那件事的,好在對方也是知道分寸的人,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見了他就乖巧禮貌的喊林導,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陳立沒有惹事,演配的白薇薇卻出了狀況。

早上來劇組時戴著墨鏡,左邊臉頰微微腫起,顯然是被人打了。雖然有化妝師的妙手遮掩一下,但拍攝時仍舊看得出來,林嘉睿向來益求,當然不能忍這個,當即決定改拍下一場戲。

這個圈子裡傳得最快的就是八卦,還沒到下午,就有關於白薇薇的流言傳出來,說跟某個位高權重的有婦之夫關係曖昧,結果被對方的原配給打了。流言說得繪聲繪的,像是有人親眼目睹似的。

白薇薇就在場邊坐著,自然聽到不風言風語,臉上的墨鏡一直沒有摘下來。

收工時林嘉睿走得最遲,白薇薇也故意留了一會兒,為自己影響工作的事道了歉。林嘉睿沒跟說客套話,只是提醒道:“為一個演員,要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

“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林嘉睿一眼,道:“你這幾天不用來劇組了,等臉上的腫消了再說。”

頓了頓,又說:“不該的人,最好就是忘了。”

白薇薇麗的臉上還留著淡淡指痕,姿態卻很大方,摘下墨鏡來笑了一笑,說:“捨不得眼下這個人,只是因為還沒有遇到更好的。要是有別的出路,誰願意被困住?我跟林導你同年,男人這個年紀,事業才剛剛起步,可是人呢?”

抬手按了按眼角,道:“要是不注意保養,連皺紋都快跑出來了,不抓住能抓住的,怎麼比得過那些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林嘉睿正記掛著一樁心事,聽這麼一說,便開口道:“白小姐沒考慮過結婚嗎?”

白薇薇不覺失笑:“明星要退出娛樂圈,嫁人生子是最面的一條路了,可是江湖險惡,我還沒鍛煉出銅皮鐵骨,這時候要跟誰結婚呢?”

林嘉睿也跟著笑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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