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番外》第17章
第十六章
假的贖金。
假的電話。
到了這個時候,林嘉睿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是林易跟林嘉文串通起來,騙他開車出來兜了兜風。而代替他去贖金的人……是誰?
電話那頭一片沉寂。
林嘉睿再問一遍:“林易在哪裡?”
那道獷的嗓音響起來,這次卻有些結:“你、你說什麼?”
“不用瞞我了。你是阿文?還是金?刀疤呢?”
“刀哥跟老大一塊出去了。”
嗯,很好。
林嘉睿深吸一口氣,問:“他們去哪裡了?是不是郊外的廢倉庫?”
電話那頭的人頓時急了:“小爺,你可千萬不能去!老大要是知道了,非了我一層皮不可!”
“怎麼?很危險?”
“小爺你不知道,大爺這次可不只是欠了賭債這麼簡單,他還把人家的人給睡了!對方就算收了贖金也不會輕易放人。老大已經找中間人說和過了,沒,所以才決定親自去救人。”
“我知道了。”
“小爺,你……”
林嘉睿不等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重新跳上汽車,開車往郊外駛去。他想起今早出發之前,林易對著他微笑的樣子,原來他那時就已計畫好了一切。
林嘉睿將車開得飛快。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易時間,他不知道林易現在怎麼樣了,是順利救出了大哥,還是……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再想下去。
這樣冷的天,等林嘉睿開車趕到郊外的廢倉庫時,竟然出了一頭的汗。他隨意抹一抹就下了車,走過去一看,見倉庫的門虛掩著,裡頭靜悄悄的並無聲響。
是他們換了地點,還是……他來得遲了?
林嘉睿手推開那扇門,老舊的鐵門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借著外頭一點路燈的,他看見倉庫的地上灑滿了紙片,待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他們之前準備的贖金。
林嘉睿皺了皺眉,緩步走進倉庫裡,心知這裡一定出過事。倉庫裡立著一排排貨架,架子上堆著廢棄的紙箱子,夜裡漆黑一片,也不知那些貨架後面藏著什麼。
這時林嘉睿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裡有些嚇人。林嘉睿見是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一聽,卻傳來林易的聲音:“小睿,你在哪裡?”
林嘉睿也問:“我大哥怎麼樣了?”
“放心,他平安救出來了。綁匪抓了幾個,已經給員警了,不過有兩個網之魚,你別到跑……”
正說著話,林嘉睿瞥見月之下,地上多出了一道人影。他忙切斷電話,閃躲進了貨架後面。
安靜的倉庫裡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林嘉睿的掌心裡滲出了汗,他把手機調靜音,給林易發了條信息:倉庫裡有人。
林易很快回他幾個字:我馬上就來。
林嘉睿屏住呼吸,慢慢蹲下來,把自己藏進了濃黑的影裡。
隔一會兒,那腳步聲漸漸遠了,他聽見拉桿箱在地上拖的聲音,似乎有人撿起了灑在地上的鈔票。隨後那扇老舊的鐵門又發出“吱嘎”的聲響,是有人走了出去。
林嘉睿卻不敢輕舉妄,仍舊在原躲著。不知過了多久,那腳步聲重新響起來,開始四找他。
林嘉睿不願坐以待斃,從貨架上了樣東西握在手裡,等那腳步聲近,他就一躍而起,使勁砸了過去。
但對方的手比他好得多,一下制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拽進了懷裡。
林嘉睿聽見林易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睿,是我。”
林嘉睿有些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才知是被林易抱得太了。他往後退了退,在月下看見林易的臉。
“你傷了?”
林易了眼角的淤痕,說:“太久沒跟人手,手不比當年了。”
“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年輕一樣拼命。”
林易立馬說:“只比你大四歲。”
“嗯,一個半代。”
林易正要說話,突然臉一變,了聲“小心”,一把將林嘉睿推在了貨架上。
貨架上的灰塵簌簌地落下來。
林嘉睿看見林易後閃出一道人影,手中握著的子狠狠落下。林易擋在他前,肩背上挨了一記,不過他沒有出聲,立刻轉踢了回去。
兩人在狹窄的過道裡起手來。林嘉睿幫不上忙,乾脆將一旁的貨架朝那人推去,貨架倒地時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對方輕易避開了。林嘉睿剛想去推另一邊的,就覺脖頸上一涼,有鋒利的刀刃上了他的皮。
他聽見有人在耳邊沉沉的說:“別。”
林易也聽見了這一聲,回過頭來:“小睿!”
貨架倒地後視野開闊不,林嘉睿這時才看清拿子的是個又高又壯的頭男人,這麼冷的天也穿著短袖,出兩邊胳膊上的紋。而拿刀抵住他脖子的則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鼻樑上架一副眼鏡,看起來還斯文的。那頭他做“九爺”。
九爺推著林嘉睿往前走了幾步,說:“林易,你小子能的啊,給我來一招聲東擊西,自己跑來送贖金,卻手下的人把我的老窩給端了。”
林易的目在林嘉睿上一轉,又收了回去,無所謂似的笑笑,說:“是我手下的人沒分寸,去救人的時候靜鬧得大了點。不就是進去了幾個嗎?回頭找人疏通一下關係,沒幾天就出來了。”
“你說得倒輕巧,九爺我的面子往哪擱?”
林易道:“你也知道我是林家的人,比今天這個贖金再多兩倍三倍的數目,我也不是付不起。”
一邊說,一邊不聲地踏前一步。
九爺警覺地朝後退了退,勒著林嘉睿的脖子道:“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今天這事,不見點是完不了了。”
林易臉上微微變,但很快又笑起來,說:“行啊,是要我的胳膊還是要我的,你儘管說。”
九爺對那頭使個眼,頭就舉起手中鐵,朝林易的左砸了下去。
他砸第一下時,林易的僅是晃了一下,還是邁步向林嘉睿走過來。
接著又是第二下、第三下。
林易終於支撐不住,左一彎,半跪在了地上。
寂靜的夜裡,只聽見鐵敲在他上的沉悶聲響。借著窗外進來的月,能看見那子上已沾上了跡。
林嘉睿覺得時間仿佛被拖長了,一切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他嘶聲道:“林易!”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啞的。
林易倒在地上,慢慢抬起眼睛來看他。
林嘉睿恍惚記起小的時候,每回他闖了禍,林易總會將責任攬在自己上,然後一邊挨爺爺的打,一邊這樣看他。
他說,小睿,別哭。
他說,小睿,一點也不疼啊。
他說,小睿,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你。
一輩子的時太漫長,輕易許下的諾言,總是無法兌現。
林嘉睿聽見九爺說:“夠了,換右手吧。”
林易眼睛裡出一些笑意。他趁著倒在地上的這點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地挪到了林嘉睿跟前。
九爺跟頭都沒什麼防備,林嘉睿卻最瞭解他的格,當鐵再次落下時,林易猛地從地上跳起來,一拳揮向九爺。
林嘉睿同時抬肘往後一撞,趁著九爺手忙腳的時候了。
林易胳膊上被紮了一刀,沖著林嘉睿喊:“小睿,你先走!”
混中,林嘉睿聽見“砰砰”的兩聲響。
他的心往下一墜。
對方有槍?
這時林易已經奪過鐵扔在了那頭上,沖過來抓住林嘉睿的手,道:“走!”
林易上有傷,兩人相互攙扶著跑出倉庫,立即上了林易的車。
車燈一照,林嘉睿才發現他臉白得嚇人。“你的怎麼樣?”
“沒事,”林易掌心裡也沾著,發車子道,“還開得了車。”
他開的是郊區的老公路,兩邊都是田埂,路上坑坑窪窪,一路上顛簸得很,踩足了油門也開不快。
林嘉睿從後視鏡裡看到另一輛車的車燈,道:“他們追上來了。”
林易了口氣,咬著牙沒做聲。
這時後面的車越開越近,林嘉睿又聽見“砰”的一聲響。林易的方向盤一歪,差點把車開進田埂裡。
他了自己的左,了一聲:“林嘉睿。”
林嘉睿應道:“什麼?”
林易只說了兩個字:“跳車。”
林嘉睿開了車門,又回過問:“你呢?”
林易的臉在燈下毫無。他過手來,手指緩緩過林嘉睿的。
林嘉睿上也染到了一點。
林易笑了一下,接著收回手,輕輕吻了吻自己的手指,看著林嘉睿道:“小睿……”
他忽然不再說下去,只一把將林嘉睿推出了車外。
林嘉睿摔進田梗裡,滾了幾圈才停下來。他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看見林易的車轉了個大彎,又掉回了頭來。
車燈大亮。
林易開車朝另一輛車撞了過去。
林嘉睿耳邊掠過轟隆隆的一陣響。他知道林易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他說,小睿,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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