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那人那傻瓜》第28章
第二十九章
長生趴在炕沿兒上,拖著腮幫子看爺爺一邊吃花生一邊喝酒,每一口他都要咂咂滋味兒,那神讓長生看了直流哈喇子。
長生爺爺坐在炕桌邊瞇著眼睛衝長生笑,拿筷子夾了盤子裡最後一顆花生向長生揚了揚。
長生趕爬上炕,湊上前張。
長生爺爺把花生放進長生裡,看著他嚼完咽了,問道:“好吃不?”
長生脣,訥訥的道:“鹹……”
長生爺爺笑道:“鹹些的才好下酒……”說完自斟了一杯,舉到邊見長生歪著腦袋看他,又停了作,把酒杯湊到長生眼前,道,“爺們兒,來一杯。”
長生眨眨眼,接了過來,低頭看著杯子裡白水一樣的東西,一仰脖,一飲而盡。
“咳……咳……”長生辣得流了眼淚。
“哈哈哈……是個爺們兒!”長生爺爺拍著大,笑得爽朗。
灶房,四正在燒水,一抬頭見長生不知何時進了屋來,手裡捧著個空盤子。
“怎麼?”四衝長生微笑,年輕秀麗的臉上帶著幾分母親般的慈。
長生走上前,把空盤子舉了過來:“花生沒了,爺爺要花生。”
四接了盤子,順手了長生的頭。把空盤子放在灶臺上,在袋子裡抓了一把花生放到鍋裡炒,長生呆呆的著鍋灶,聽著花生在鍋裡啪啪的炒裂聲。
四回頭見了,抿著笑了笑,從口袋裡拿了一把生花生塞給長生,道:“掖兜裡吃。”
長生接過來看了看,轉跑回屋,把手裡的花生捧道爺爺面前,道:“爺爺吃這個,這個好吃。”
長生爺爺誇讚道:“好小子,知道孝順爺爺了。”說完拿了一顆放在裡吃了,隨後了滿足的笑容,道,“嗯,好吃。”
長生咧著一笑,把花生一腦放到爺爺跟前。
長生爺爺把花生抓起來塞到長生的口袋裡,道:“長生知道孝順了,爺爺獎給你的,掖好了跟小夥伴兒分著吃吧。”
村後,一群孩子聚在大棗樹下,養著脖子盼著樹上的夥伴兒往下打棗子。
“這邊兒,這邊兒的多!”
“不是!那兒,你看那一大片,全都紅了,肯定甜。”
“多來點兒,再來點兒!”
“這是我的!我的!”
“別搶別搶,都有,這兒還有一大片呢!”
樹下的孩子吵嚷著,各自扯著裳,一人撿了一大兜。其中一個孩子一歪頭,看見了呆呆站在一邊的長生,他隨手從自己的兜子裡拿了一顆扔給長生,道:“給。”
棗子打在長生的口,掉在了地上,長生低頭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彎腰撿了起來,在服上蹭了蹭放進裡。
那孩子著長生一笑,又從兜子裡抓了一把,上前大方的塞給長生,道:“這回打的多,給你一把。”
長生默默的接過棗子,小心翼翼的塞進自己的口兜裡。他想起了爺爺的話,愣了愣,手從另一個口兜裡抓了一把花生,遞了過去。
那孩子有些吃驚,一怔過後手要拿,不知誰在後頭喊了一句:“幹啥呢,魚去啦……唉?傻子的吃食你也拿啊,小心吃了變傻子。”
“哈哈……”一群孩子嬉笑著跑了。
那個孩子回了手,轉跟著夥伴兒們跑了。
大棗樹下,只剩下長生一個人站在原地,傻傻的著胳膊。
長生一個人溜達到村中的廢宅,進了院去,繞到房後,有個小姑娘坐在他常坐的石階上嚶嚶的哭。
他沒理,走過去依舊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小姑娘發現有人,忙抬頭抹了眼淚,悄悄打量著長生。
長生撿了樹枝低頭在地上挖了個小坑,掏出兜裡的棗子放進去埋了。
小姑娘歪著頭好奇的看著,忍不住開口道:“你幹嘛把棗埋了?”
長生沒聽見似的不答話,又用腳把土踩了結實。
小姑娘可憐兮兮的道:“那是他們給你的吧……”
長生依舊沒應,掏出自己兜裡的花生,寶貝似地放在手心裡數。
小姑娘一扁,委屈的道:“他們都不給我……”
一個,兩個,三個……長生拿手指拉著花生,這是爺爺獎給他的,比棗子要寶貝。
小姑娘見長生不搭理,要哭似的道:“他們都不和我玩兒……你和我玩兒吧,好不好……”
長生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又拉拉花生,挑了一顆大的放進裡。
“我知道他們也不和你玩兒,咱倆玩兒吧……好不好……”
長生吃了第三顆、第四顆……
“我家也有花生,我給你拿花生吃……”
第五顆、第六顆、第七顆……
“我家還有糖呢,我娘從縣城帶回來的,特別好吃,我分給你吃……”
第八顆、第九顆……
“嗚嗚……你想吃什麼我家都有……嗚嗚……你跟我玩兒吧……我不是怪……嗚啊……啊……”
長生吃到第三十一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鼻涕眼淚抹了一臉,嚎啕大哭了。他好像終於意識到旁邊有人似地,歪頭看了看,有些不安的往一旁挪了挪屁,愣愣的看了一會兒,又往旁邊兒挪了挪。
小姑娘大概是看到了長生在躲著他,哭得更傷心了。
長生翻著眼皮瞅著,扣了扣手指。好半晌,猶豫著往邊蹭了蹭,耷拉著腦袋出手,把花生遞了過去。
小姑娘哭了半天才發現眼前過來一隻手,一一的抬了頭著長生。
“我爺爺獎給我的花生,給你吃。”
小姑娘收了哭聲,紅紅的眼睛還汪著眼淚,吸了吸鼻子,手拿了花生,很小聲的嘟囔:“謝謝……”說完把花生放在裡,一邊嚼一邊道,“好吃……你爺爺獎給你的花生真好吃……比糖還好吃……”說著眼淚又撲撲的冒了出來,可角卻向上揚著,笑得燦爛。
長生給周夫子挑了兩桶水,又幫他把柴禾劈了,整整齊齊的碼好。
屋裡,學生們放了課,三三兩兩的結伴回家。周夫子走了出來,見了長生,笑道:“又麻煩你幫我做這些,我自己來就好……不?我這兒還有人家送的點心,屋裡坐會兒,我給你拿。”
長生搖頭:“要回來了。”
周夫子淺淺的一笑,道:“是啊,到時辰了,該去等你了。”
長生點了點頭,轉走了。
村口,四背著竹筐回來,老遠便見長生小跑著迎了上來。
“我今天給周夫子擔水了,還給他劈柴來著。”長生一邊接過竹筐,一邊忙不迭的向匯報。
回到家,長生從那兒得了兩顆花生,跑回屋裡拿出自己的小盒子放進去。
又多了兩顆,他又得到獎賞了,他做了好多好事啊,一顆,兩顆,三顆……
廢宅,長生坐在石階上發呆天兒。
“長生……”一個秀麗的走了進來,笑道,“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呢。”
長生慢悠悠的轉頭看了一眼,沒甚反應的轉回來,繼續揚著脖子發呆。
走到長生邊坐下,把手支在膝蓋上,拖著腮幫向長生一樣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後,有些無趣的歪過頭著他道:“真不知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呢啊……”
長生沒理,習慣了似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想了想,笑瞇瞇的道:“你最近又做多好事?又得了不獎賞吧!”
這話題似是一下勾起了長生的興趣,他得意似的用力點了點頭,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花生,舉到面前,道:“都是我得的,我做了好多好事。”
嘻嘻笑道:“給我一顆唄。”
長生收回手看了看,選了一顆又大又飽滿的遞給了。接過來吃了,衝他笑道:“真好吃。”
長生也跟著咧一樂,低下頭又認真的數了起來。
抱著膝蓋坐了一會兒,紅著臉歡喜又的開口道:“我要嫁人了。”
長生沒聽明白似地哦了一聲,把數好的花生小心翼翼的放回口兜裡。
轉頭著道:“他在縣衙裡當捕頭,我要嫁去縣城了。”
“哦。”長生又應了一聲。
一撅,有些不高興的道:“你都不會捨不得我啊。”
長生著眨眨眼,一臉的迷茫。
不捨的道:“我嫁了人就不在村子裡住了,也不知多久能回來一次……不能和你一塊兒坐著,也吃不到你的花生了……”
長生著想了想,道:“我給你留著,等你回來吃。”
隨口笑道:“好啊,我要大的啊。”
長生角一彎,回了個笑容。
- 完結3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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