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氣忽然就熱了起來，所以現在應該是清明過后了。

我沒日歷，現在也很人記時間，從前幾年過得渾渾噩噩，哪里管什麼季節，分得清春夏秋冬也就差不多了。李姨還在的時候，念叨節氣，什麼現在是春分了，到了夏至了，好像是過端午了之類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分辨出來的。

但是現在，我莫名其妙也能從氣候的改變和各種作的生長上覺察出大概時間了，我覺得這應該是一種屬于地里刨食的農人習慣，也許我在這里再住幾年，也能變李姨那樣，看看天氣看看田里的狀況，就能知道現在是哪個節氣。

不過現在我還差的有點遠，因為我不是個地道的農民，沒有哪個農民會像我這樣，完全弄不清楚什麼時候該種什麼，只能瞎種一通。

我從前沒關注過種田，之前天氣極端惡劣，很多地方植生長就和人一樣稀稀拉拉，沒有人有心思種田，大家都忙著到竄逃亡。這兩年安定下來，我試著種了不東西，只要我能找得到種子，我都會試著種一種。

關于種東西，我只知道春天種秋天收，至于每種作要在不同季節種什麼的，我完全分不清。所以我的種植其實失敗了很多次，比如花生芝麻我都種過，也不知道是種下去的季節不對還是其他問題，都沒能長出來，爛在地里了。

失敗了不，功的有一些，總算積攢了點經驗。不止地里的活計，山里田野里到能吃的東西，我也差不多了個底。

盤算著山里的筍長出來了，我找了個日子帶著小怪去挖筍，就在我們之前進山的那條路往上走，有兩座墳包的那個竹林。

之前來看的時候還是一片的枯葉，現在就能發現地上冒出了一個個的筍尖。這種筍用李姨的話來說是大筍，比小怪的大，一頓挖一個也就夠了。長出來太高的筍不要，那都太老了，放在那不管它讓它長新的竹子，只找那些冒出來一點尖尖的筍，這樣的筍吃起來。

竹林里挖筍其實不太好挖，但是這種時候有個技巧，竹林和旁邊的路上有落差，不筍就會長在邊上的土壁，這種筍就好挖多了，用鋤頭刨兩下，那些土就會順著坡度掉下來，三四下就能完整的挖出來一只筍。

我把那一片的二十幾只筍都挖了，還留了十幾個長老了的筍在那沒。這筍挖回去吃不完，可以切片曬干，做筍干，存在那以后吃。筍大概還有一波生長期，再過幾天來看，這邊地上又全都是冒出來的筍尖尖了，非常快。

除了這種大筍，還有拇指頭細的那種細筍，水竹筍，一般長在山腳刺堆塘邊上，那些竹子都不怎麼高，竹竿也比較細。不過這種水竹筍筍比大筍更些，就生吃了也是味道很好的。不過這個時間水竹筍還沒起來，想吃得再等一段時間才行。

挖筍的時候我在竹林邊上看到了很多低矮的刺花，一朵朵的白開的很漂亮，小怪一看到就想去摘，被我給攔住了。

這種花等謝了之后會結果，果子地莓，拇指肚大小一個，外表是鮮艷的紅，就和小版的草莓似得，非常好吃。末世前，每年春末家里附近的超市都會進一批這樣的地莓，我每年都會要鬧著吃。

小怪還是那樣，我不讓它吃的，它就乖乖不吃了，自己在竹林里溜達。

等挖完了筍，我用扁擔挑著兩個裝滿筍的籃子下山，小怪懷里也抱著一個筍跟在我后。它現在已經會走路了，雖然走的跟個企鵝似得一搖一擺，但出乎意料的非常平穩。人類孩子的長周期在它這里被短了很，現在它站起來腦袋能到我膝蓋往上大中部，還重了很多，我已經不能再經常抱著它了，手累。

除了手和腳是爪子，還有一條尾，眼睛不一樣，耳朵很小，它看上去就和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上是的皮，頭上是越長越長的頭發。只不過它上看上去的皮比嬰兒有韌勁多了，至我從來沒看到它在地上摔摔爬爬弄出過什麼劃痕淤青來。

它每天還要吃大概十斤菜，幾乎不停的在進食，我吃飯的時候它在啃啃啃，我休息的時候它還在啃啃啃，也難怪長得這麼快。

小怪忽然噗的往前摔了一跤，懷里抱著的那個筍咕嚕咕嚕滾到了我腳邊。我停下步子回頭看它，它自己爬起來，搖搖擺擺走過來把那個筍重新抱到懷里，歪著腦袋蹭了蹭我的。

我接著往前走，它抱著個大筍吭哧吭哧盡量跟我的腳步。

它懷里抱著的那個筍是屬于它的，我剛才挖筍的時候它就抱著一個筍用力的拔，等我挖完二十幾個筍，看到它已經把一個筍挖出了一半，弄得兩只爪子都是土。

我把它推到一邊，幾鋤頭下去挖出筍給它，它就喜滋滋的抱著不放開了。

回到家，我拖過圓形的小矮凳，找了個大盆放在水井邊上，把筍全都堆在一邊，準備把筍給剝了。棕麻灰的筍一層層的被剝開，出里面一截截的白筍，等完全剝完的時候，去掉了厚厚筍的筍積小了一半，放在那就像個小塔。

小怪坐在另一個圓形小矮凳上，學著我的姿勢剝筍。在它剝筍前，我先給它洗了洗爪子，不然滿是土待會兒把里面的筍弄臟了。它學著我的樣子一層層剝開了筍，雖然最后出來的果有點不太好看，但總算也剝出來了。

它剝完筍，高興的舉給我看，我看了兩眼，嗯了一聲，它就好像得到了什麼肯定，把筍收回去，抱在前開始啃起來。

對于它這個行為我沒阻止，這段時間都這樣，帶它出門的話，只要路邊它看到什麼想吃的東西都會自己跑去摘，然后坐在我邊就開吃，它的進食時間也沒有一日三餐那麼穩定。

看它已經開吃了，我加快了剝筍的速度，之前還一層層的剝，現在直接把一個筍豎著切兩半，撕兩下就能完全把筍給剝掉，比之前快很多。剝完所有的筍，我只留出來兩個筍，其余的都切片，用竹編的竹板擺在院子里攤開曬好。

午飯吃的是面，把面和好攤到最薄后，用刀切一條條的那種面。還有一道菜，是竹燉筍。

之前山里抓到的竹全都腌了曬干，到現在一共也才吃了一只半。拿半只竹切塊，和分薄片的筍子一起燉，再加上一些野菜，是聞著味道就讓人不自覺咽口水。

咕嘟咕嘟，竹燉出來的湯有種偏白的，一層油花飄在周圍，被清爽的野菜吸飽，一片片的竹筍則不為所，依舊是脆口鮮的模樣。大鍋里的水在翻滾，水汽蒸騰，將切好的面倒進去，一下子就被滾燙的水拋起來，完全煮也不過三分鐘左右。

竹竹筍野菜湯倒進面里攪拌一下，各種滋味都能讓原本寡淡的面融出不一樣的特殊味道。

只有吃東西的時候，我心中的幸福才會忽然出現，讓我到滿足。能吃飽就已經夠奢侈了，我真心的激著現在的一切。

我看著小怪吃東西的時候常常覺得它似乎很滿足，我想它看著我吃東西的時候，大概也會覺得我很滿足吧。

把煮的面和那一小盆竹竹筍全都塞進肚子里，覺不只是胃，連心和腦子都被充滿了，非常充實。

下午去地窖里，發現一些紅薯發芽了，我把那些發芽的紅薯全都揀出來，準備明天就去種下。這兩年我種的最好的就是紅薯，這東西好種，收獲多，還頂。

順便我還把地窖打掃了一下，看著天氣好，又在大太底下給小怪洗了個澡。給它洗腦袋的時候，我抓著它一頭黑發想是不是長太快了，有點想給它剃掉。小怪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它抬起腦袋仰面對著我，瞇起眼睛，嗯嗯嗯的喊著來抓我的手。

眼睛進水了，不敢睜開眼睛。

我隨手用袖子給它了眼睛，然后抓抓它的頭發，放棄了給它剃掉的想法。

我下手沒輕重，還是算了。

清早太還沒出來，我已經下了田。去年秋天收了紅薯之后，田里就沒管了，這時候上面都長滿了野草。最多的是紫云英，形狀像是小小的紫蓮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這邊的十幾塊田里都長滿了，除了紫云英還有苜蓿，紫花地丁、蟾蜍草、牛筋草那些，反正我都嘗試吃過，吃不死人。

被我一起帶到田里來的小怪就坐在田頭拔紫云英往里塞，看上去也是吃的很高興。

我在這邊揮舞著鋤頭挖地，把那些在春里搖擺的漂亮小花都鏟掉，埋進土地，小怪在另一頭，歡快的吃著草。

我覺得我是在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