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節的雨，大多下在晚上，等人睡覺了，耳邊聽到的就都是沙沙沙，滴答滴答的聲音。那是細的雨打在葉子上和瓦檐上的聲音。這樣下一夜雨，等到早上起來，天又晴了，只是天上還是的，疊了不的烏云，看著沒有前些天那種大太來的清朗。

被踩出一道黃土痕跡的土路邊上，翠綠的葉子都帶著潤水汽，沛的雨水來不及被植們完全吸收，就順著地勢在路旁邊的草叢里匯一條小，匯向大片荒廢農田遠的那條河。

路邊荒廢屋子前有一株梧桐樹，樹下落滿了白中帶點紫的桐花，去年結的桐子烏黑的殼還掛在樹上，被枝椏上冒出來的新葉陪襯的出一腐敗來。

小怪在樹下撿了幾個黑黑的桐子殼，見到里面鉆出來黑殼子的小蟲，就咧開咔咔笑。

小怪喜歡花，喜歡各種草，喜歡有香味的植，喜歡果子，還喜歡那些小蟲子，經常看到什麼奇怪的蟲子就要捧來給我看一看。要不是我早期看多了那些喪尸，對蟲子的接度一下子也高了起來，現在也不會每天對著小怪送到面前的各種蟲子無于衷。

還好小怪雖然喜歡蟲子，但是并不養，一般拿在手上看一會兒就放走了。

路邊的枇杷也長到鵪鶉蛋那麼大，掛在枇杷葉底下，一簇簇的小綠果子。在各種家常水果中，枇杷大概是一年之中最早吃到的水果之一，比桃子棗子都要早。我不知道為什麼，格外喜歡枇杷里面那兩顆溜溜的核，從前每年吃了枇杷，就把核全都收集起來放進罐子里。不過這個習慣也早就沒了，畢竟后來也沒什麼機會吃到枇杷。

這一樹枇杷我去年也吃了，金黃的枇杷特別甜，可惜我發現的比較晚，大部分的枇杷都被鳥糟蹋掉了，還有了的枇杷落了一地，看著非常可惜。

——所有出現在我面前的食如果被浪費了，我都會覺得心里抓的厲害，這是被狠了留下的后癥。所以今年我時不時就到村子各長了果樹的地方去看一看，看看這些果樹結果的況。

附近一家院子里種的好幾棵橘子樹，也冒出了不白的小花苞，米粒大小的白綴在綠綠的葉子上，和珍珠似得。等過段時間開花了，味道就會非常香，我喜歡橘子花的香味。

這邊一條經常走的路邊上，那些地莓都已經被摘的差不多，但是另外幾條路上的地莓都沒人，這會兒正是地莓最集的時候，再過上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沒有了。

雖然我和小怪兩個人每天都會摘不的地莓回去吃，特別是小怪它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那能吃一大盆，但就是這樣，依然有不的地莓沒來得及采摘就掉落，最后被蟲子吃掉或者腐爛在地上。

我在這里的兩年，發覺經過那場荒后，現在的各種植幾乎是在以一種飛速反彈的覺蓬生長著，好像要把之前的荒蕪都加倍補回來，呈現出一種從前絕沒有過的生機。

就拿地莓來說，去年雖然也有不，但怎麼也比不上今年的況。這是一個令人高興的好現象，只要一直保持這樣下去，我就不擔心會被死。

去年我摘了一些地莓做醬，今年也準備做，還準備多做一點。畢竟一個人吃和兩個人吃的量還是不一樣的。我自己這段時間天天吃，再好吃都吃膩了，但是小怪顯然還沒有，它對好吃的東西都抱著極大的熱。

挑了個晴天，我帶著小怪沿著沒去過的一片田邊上開始摘地莓，我往左邊摘，它往右邊摘。我提的是一個裝水的皮桶，鄉下人家很多人家里都有好幾個這樣的桶，桶提起來本就有點重，看上去也不起眼，丑丑的墨綠和深紅，但是質量非常好，桶壁很厚，之前幾年沒人用過，再拿出來用還是好好的，不像一些花花綠綠的桶，幾年下來都變那種一扳就碎的東西。

小怪手里提的是竹籃子，比我這個桶要小很多。我的作比小怪快，它蹲在那慢吞吞的一個個摘，只有三手指的小爪子不怎麼便利，而我彎著腰一下子就摘完好大一片，我只挑那些的快要掉下來的紅地莓，但小怪就比較實心眼，所有的紅它一顆都不會摘，還會把葉子撥起來找有沒有網之魚。

所以小怪摘過的地方就剩下一片青綠，不像我這邊還留了不紅。我也不管它怎麼摘，自己摘完這一片，轉就去下一片地方。一天下來，我們的收獲非常多，我摘了兩桶，小怪也摘了兩籃子。

稍稍在水里過一遍再晾干，我把地莓全都倒進干的大鍋里，用一個大木勺子搗爛。本來就是快要的果子，很多用勺子輕輕一就濺出紅的水，一個個鮮紅飽滿的地莓在我手下被糊狀，混合著的紅糊糊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好看，但氣味仍舊非常好聞，香香甜甜的氣味在整個廚房里飄。

把大鍋里的地莓全部碎，我開始燒火，只用了小火慢慢熬。這種燒柴的大鐵鍋熱均勻，不容易把東西燒糊，我用的小火慢慢煮，一邊煮一邊抓著大勺子用力攪拌。紅的水出來的越來越多，隨著大鍋里溫度的升高開始冒出咕嘟咕嘟的泡泡，同時一種特殊的香味開始代替之前那種植果實的香味。

甜的，讓人忍不住口中生津的氣息。

我做這些的時候，小怪站在小凳子上趴在灶臺邊，乖乖的用胳膊墊在腦袋底下，歪著頭看我的作，看看我，又把眼睛轉到鍋里。它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白的尾歡快的在后甩來甩去，輕輕拍打在子上。

任由鍋里的地莓糊煮著，我從碗櫥上層拿出來一個鐵盒子，里面有像是白明大理石一樣的東西。這是老糖塊，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外婆來我家看我，就帶過這種糖。這糖像石頭一樣，但是能吃很久，吃起來要用錘頭來敲下碎糖塊。我家那塊，我約記得是因為太久沒吃完，我媽覺得放久了不太好，就給扔了。

扔在垃圾桶里，很快引來一串螞蟻，幾歲的我蹲在旁邊看了一下午的螞蟻搬糖。那麼大個糖塊，它們也只搬走了一點點而已。

我手下的作很利落，拿著布包裹住糖塊，找錘頭對著凸出的一個角用力敲，啪的一下敲下來一塊。

把剩下的放回盒子里放好，敲下來的那兩小塊繼續敲碎些。我坐在這邊敲得篤篤響，小怪從小凳子上嘿呦一下跳下來，搬著小凳子來到我面前，坐著一個小角托腮看我手里的布包。

我放下錘子，打開布，里面的白糖塊已經很碎了，還有不變了石灰一樣的白糖灰。我在一堆碎糖里面翻了翻，找出一顆比較大的碎糖塊放進里。

甜味一下子彌漫了整個口腔。我又揀出一塊隨手塞進小怪里，然后提著布塊抖抖，把糖灰集中到一起，拿著走到鍋邊，把白的碎糖全部倒進去。

白的糖灰隨著攪拌融進紅的地莓糊里，更加激發出來那種甜香。我覺得有點膩，蓋上鍋蓋去一邊洗瓶子。

準備用來裝地莓醬的瓶子是梨罐頭的瓶子，半明泛著青，蓋子上還有點生銹的痕跡，印著黃皮大梨的圖案，圓肚子瓶上原本著的包裝紙被我撕了。

末世后的我有了一些習慣，像是隨時隨地看到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就會想收集起來，像個收破爛的，反正我看到什麼覺得或許用得上，就全都往家里拉，所以現在這個房子里堆滿了不的雜。像是這幾十個玻璃瓶，就是在旁邊小鎮子路上一個小賣鋪里拿回來的，里面沒拆開的罐頭當然已經不能吃，全都發黑了，但是我把這些玻璃瓶子帶了回來。

之前沒找到用，現在倒是剛好用來裝地莓醬。

二十幾瓶地莓醬被裝進干凈的玻璃瓶里，擺在廚房碗櫥里面。這碗櫥是用木頭做的，看上去用了不小的年頭了，但做這個的木匠手藝好，用的材料也耐用，現在看來還是很牢固。上層用來放沒吃完的菜，下頭放干凈的碗盆筷子。上層糊著細細的一層鐵和紗，下層是木頭門，外面用一個木栓子卡住拉手。

這個拉手不太牢固，之前那只變異老鼠就打開過我的櫥柜門，所以我后來就換了一把大鎖拴住門。

我洗鍋，小怪就趴在櫥柜面前看，櫥柜門被它又開又關了十幾次。洗完鍋，我從它背后出手，越過小怪拿出了一瓶地莓醬打開，用勺子挖出一勺遞給它。

我只想給它吃兩口嘗嘗味道，但是它把一瓶都吃完了。

這麼甜，小怪都不覺得膩嗎？看看手里的空瓶和趴在我膝蓋上一臉滿足的小怪，我覺得地莓醬好像做了點。這些，夠它一個月吃的嗎？最后，我還是又做了兩鍋，這次幾乎大部分我們能找到的地莓都摘回來了，一點沒浪費。

地莓的季節完全過去，路旁的小水水流平緩，也不顯得湍急了，只有天熱蹲在那捧起水洗臉的時候，才能到一剩余的涼意。一直不斷的雨水慢慢減，天氣熱的能穿一件短袖了。

出村那條路上的變異槐樹長出了花苞，白的槐米挨挨，鋪在綠的茂槐樹樹冠上，落了雪似得。

這棵變異槐樹和普通的槐樹不一樣，它的花開的很多，花期又長，比一般的槐樹要長很多，從現在這個月份，一直開到九、十月的樣子，整整半年的花期。

等到它開花的時候，會引來不的聚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