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聯報社立到現在，正好是第二十個年頭，相比于國那些歷史悠久基深厚的大報社雖然矮了一頭，但是經過近幾年努力，也日漸為城里相對主流的政經，考試應聘的流程甚是嚴格。

霍皙算是半個空降兵，一出現在報社門口，就到一濃濃的詭異氣息。

為了今天上崗，給領導和同事留下個大方干凈的好印象，還真好好收拾了下自己，一件剪裁大方的白襯衫，外頭搭了件灰藍的套頭坎肩兒，同的牛仔，外加一雙高跟鞋。

高三那年學校組織檢，霍皙高那一欄寫著169.9，后來大學時期也組織過幾次測，可每年，霍皙期盼的那0.1從來就沒長出來過。

腳上那雙鞋足有五公分，一個一米七四的高挑高，站在辦公室門外，很難不引起別人注意。

霍皙禮貌回應眾人目，有點拘謹：“大家好。”

座位上站起了一個人，像是管事兒的，微笑地朝點點頭：“你好，有什麼事嗎？”

霍皙遞過自己的檔案和雜志社的推薦信，說明況：“我是來報到的，見習記者，霍皙。”

聽聞這話，底下坐著的人迅速換起了目。

早就聽說最近組里要來個新人，是附屬刊那邊執意要送過來的，原以為是社里哪個領導家的關系，沒想到，是個。

管事兒那人接過檔案，趕客套笑了笑：“小霍啊，早就接到通知了，快進來。”說完，還很主的出手和握了握：“我沈晏麗，是咱們生活組的副組長，你我沈姐就行。”

語畢，沈晏麗迅速打量了霍皙一番。

腳上那雙鞋是，經典款，應該有些年頭了，外頭那衫是lli，包兒……看不出品牌，但看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便宜貨。

人見人，難免要較量，見到霍皙，沈晏麗心里不準是什麼來路，但還是決定先拉近關系。

“咱們組長在主編辦公室談事兒呢，來，我帶你進去。”

報社主編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姓杜，頭發稀薄，滿面紅，長相很喜慶，見到霍皙也沒多問別的，瞧瞧，又瞧瞧這些年在雜志社寫的樣稿，中肯點點頭。

“不錯，不錯，趙老師推薦過來的人我信得過，咱們社又多了個青年軍，以后好好干。”

說完，主編把霍皙寫過的幾篇樣稿遞給辦公桌對面的男人：“也是你手底下的人了，底子不錯，好好給我帶著。”

霍皙站在辦公室中間，那把椅子正背對著。

男人接過來翻了翻，半晌才嗯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沖點點頭：“嚴靳，你的組長。”

他帶著眼鏡，穿灰襯衫，很正式的工作裝，這是頂頭上司，霍皙狗的朝他鞠了一躬：“組長好。”

該介紹的都介紹完了，主編笑瞇瞇的一擺手：“走，咱們雜志社今天有喜事，一會兒全都去402開會，小霍你也跟著。”

說話間，主編起往辦公室外走，霍皙站在門口，下意識為主編拉開門，嚴靳看在眼里，心里冷笑，年紀不大，心思不在工作上，倒是個會溜須拍馬的。

會議室分兩圈，主編坐在為首的位置，里面一圈是副主編，各組的組長，副組長，最外圈是霍皙這樣的見習生，主編人很隨和，大家見面，他也不是很嚴肅，相對于主編這樣的稱呼，他更喜歡大家他老杜。

老杜先是介紹了一下霍皙這個新人，然后總結了一下上個星期的工作和重點跟進新聞，能看出大家都很專業，會議全程，基本聽不到閑話，每人手里的筆就沒停過，會開到了最后，老杜清了清嗓子，顯然是有大事要說。

“有件事我不說你們可能也都知道了，這事對咱們社是個大好事，也是個臉的機會。”

霍皙坐在門邊，垂著眼皮聽，顯然沒太放在心上。

老杜咳嗽兩聲，雙手搭在雙下上，那是他宣布什麼消息時的經典作，他先是仔仔細細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然后滿意見到大家期待又張的表之后，才故作嚴肅道：“后天在大會堂要召開一個關于國際形勢安全的論壇，規模很大，參會的部門和政要也非常多，都是大人，總辦這次給咱們社下了三個名額，允許參加記者問和后期跟蹤報道。”

說完，會議室靜止三秒，才聽到老杜高昂激的聲音：“同志們，可喜可賀啊！！！”

會議室響起一片熱烈而興的掌聲。

掌聲來的太突然，霍皙嚇了一跳，趕放下筆跟著拍了兩下。掌聲漸弱，老杜揮揮手示意大家可以了。

接著說道：“一共就三個名額，競爭激烈，我也很撓頭。”

“攝像組的都是大老爺們，挑個壯實的，誰都一樣，剩下那兩個可是門面，得有經驗，還得有工作能力，大家舉薦舉薦？”

老杜是個比較民主的人，從來不搞定那一套，很多事都是放在明面上大家攤開來講的，誰行誰不行，工作多年的同事，心里肯定有個人選。

時政組組長畢桐是這行的老人兒，今年四十六，工作經驗足，人也很穩當，這種場合，不求能問出多麼尖銳犀利的問題，但求本分無過，這是京聯報社頭一次參加這樣大排場的論壇，自然小心又謹慎。

攝像有了，負責主場的記者也有了，剩下的是個門面。

什麼門面？

能代表報社形象，有良好的表達能力，年紀輕又漂亮的，就是門面。這個門面男都行，不用你多會辦事兒，只要安安靜靜跟在組長后，幫著拿個包，跟著記記事就行。

一個形象好的人，帶出去，如果被人記住，其躥紅程度遠比一份老老實實的稿子來的要快。

霍皙初來乍到，沒有發言權，坐在角落聽結果。

大家七八舌的議論，社里年輕人很多，不乏名校畢業，學歷好氣質佳的人才，一時辯論的，自薦的，誰跟誰關系好幫著說話的，或者平日里有過節怪氣兒下絆子的，氣氛很是激烈，到了最后，選出了嚴靳和一個總編助理。

老杜看了一眼，斟酌了一會兒，沉道：“嚴靳嘛，也算是老油條了，一個男子漢，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吧。”

大家了然，老杜這是偏向著自己的助手呢！

嚴靳無所謂攤手：“當然，為報社爭榮譽，誰都一樣。”

老杜的助手是個剛結婚兩年的人，三十出頭，新聞研究生畢業，平時在社里人緣還算不錯，聞言心里喜悅，正要站起來謝大家，老杜慢悠悠又把名單推了出去，不不慢扔出個炸彈。

“讓霍皙去吧。”

“新人，需要這樣的機會鍛煉鍛煉。”

啪嗒一聲，霍皙手里的筆掉在厚厚的地毯上。

彎腰去撿，再抬頭時，全會議室的人都往坐著的角落里看。

那些眼神如芒刺在背，霍皙慢吞吞站起來，抓了抓頭發：“主編，我才剛來，很多事還不懂……”

老杜不贊同：“就是不懂才要學嘛！”

底下有人不愿意了，冷冰冰的甩出話：“主編，您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選宋姐，大家心服口服，選嚴靳，我們也沒無話可說，但是小霍才來一天，人都沒認全呢就安排這麼大活兒，您也不怕把事兒搞砸了。”

副主編見況不好，趕打圓場：“老杜，雖說是趙老推薦來的人，能力肯定不錯，但是小霍畢竟是個新人，學歷啊經驗啊也是個考慮因素，恐怕很難讓人心服口服啊。”

“這年頭……還真是靠臉吃飯啊。”

不知道是誰嘆了一句，一幫人低低笑起來。

霍皙尷尬站在會議室盡頭，那覺，就像是一下被人剝了服辱。

老杜不接話，反而笑瞇瞇的問霍皙：“小霍，趙老說你會三門外語，是真的嗎？”

霍皙點頭，很坦誠：“不，但是能日常流。”

副主編迅速問道：“有什麼學位或者考試證明嗎？”

霍皙猶豫了下，搖頭：“英語考過雅思，其他的……沒有。”

“這就行了嘛！”老杜不拍手，依舊笑瞇瞇的。“國際會議國際會議，要的就是多語言復合型人才，在座的你們最高也就是個英語六級水平吧？”

在場的倒是沒人說話了。

老杜打定主意要讓霍皙去，起離開，擺擺手：“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回頭嚴靳你好好給小霍說說注意事項，畢竟是你們組的人，出去了，你們也跟著有。”

一群人稀稀拉拉的站起來走了，路過門邊的霍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接憧過的肩膀，著的眼神里，有探究，有慨，有嘲諷，有不屑。

人們從邊走過，霍皙始終昂著頭，直脊背，不發一言，看上去驕傲又坦。

等人都走差不多了，門咣當一聲合上，霍皙才重重嘆了口氣，皺起小臉兒。

一直都不是一個在職場上游刃有余，太會平衡人際關系的人。向來，都是沉默的，妥協的，雖不反駁，可也有自己的做事原則。

什麼勞什子會議，就不想去。去，自己算是徹底得罪了同事，可是不去，又等于駁了主編的面子。

霍皙發愁，兜，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早上出門的時候決定洗心革面，把煙扔在家里了，覺出場合不對，呸了自己一聲，又蔫蔫拉門出去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格子間自然又是一番風起云涌，屁還沒坐熱，嚴靳從辦公室出來，一臉嚴肅的敲了敲桌子。

“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