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李思明看出些什麼，棠寧蓋彌彰道：“是有點兒熱。”

一定是現在車太熱了，才會臉紅的。

連理由都能編的順理章。

李思明疑道：“我這車空調溫度開的低的啊，還熱嗎？”

事實上，穿的這件無袖的泡泡很有風格，也因為是無袖的款式，兩條藕節樣的手臂直接暴在空氣中。

吹了半天的冷氣，皮冰冰涼涼一片，太熱了這樣的說辭真的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李思明恍然大悟：“小孩兒，我就說是因為你程叔叔，你才臉紅的吧。”

說對了一半。

不是著急去說話而臉紅，而是程懷恕本的存在，已經足夠擾的心緒了。

過了半天，棠寧沒反駁也不承認，只是局促地著冰冷的胳膊。

程懷恕聽見旁邊窸窸窣窣的靜，猜測道：“冷了？”

烏發披散，籠罩住兩邊小巧的肩頭，回話說：“手有點兒冷。”

“服穿著。”程懷恕外出時帶了件外套，一直放在手邊。

他抖開服，指間著領兩側，手法算不上稔卻很輕。

棠寧愣怔一秒，背對程懷恕后，將手進去，外套的袖子寬大，松松垮垮，都快長至的膝蓋了。

不知道這件外套是不是在他臂彎待過的原因，剛穿上的時候，還充斥著些許的暖意。

正如此時此刻的心，像照耀進來，飽含著小心翼翼的雀躍。

無論程懷恕對給外套這件事是怎麼想的，都很貪暫時的溫暖。

要是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能再慢一點就好了。

不能宣之于口的暗，就如江城的夏天，時而梅雨季雨連綿，時而艷高照，番更替主宰在的心頭。

眼見如此，李思明沒放過打趣的機會：“程懷恕，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耐心的時候。”

程懷恕不留面道：“專心開車。”

李思明發出不甘心的咆哮：“我不僅是專職司機，還要請吃飯，真是世風日下啊——”

程懷恕眉骨深邃，擰了下很快舒展開，提醒說：“別學這叔叔，用語。”

棠寧也笑得不亦樂乎，抬手攏著外套，能嗅到上面很清爽的味道。

車停在了星廣場附近，李思明選在一家自助烤店吃飯。

下車時，棠寧將外套下，疊的整整齊齊放到后座上。

到地方才八點左右，正是江城晚上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李思明跟這家自助烤店老板是人，一進去就笑瞇瞇地打著招呼：“孟叔，生意不錯啊。”

程懷恕也認得孟偉，退役后自己經營了家烤店，生意紅火的。

孟叔手上的水漬，熱接待道：“李醫生，程上尉，難得過來啊。”

“孟叔好。”程懷恕打起招呼來永遠都是清冷有禮節的模樣。

孟偉見程懷恕雙眼閉，心底不忍，又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棠寧在一旁乖巧地等著他們，順帶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裝潢很中式，四敞亮。

空氣里還四溢著烤的香氣，整晚上沒吃飯，一聞到香味真是極了。

仰著掌大的臉，杏眼微瞇，嫣紅，跟個瓷娃娃似的。

孟偉只知道李思明還是單，便誤會了，笑地瞎聊：“這是程上尉的朋友吧？”

什麼？朋友嗎？！

棠寧微窘，連忙擺手化解尷尬的局面：“不是的，程上尉是我......小叔叔。”

孟偉大大咧咧的，也沒當回事兒：“我說看起來怎麼這麼小呢，是我誤會了。”

這個誤會讓人心五味雜陳的，以至于棠寧都沒敢去看程懷恕的表。

直到坐下來后，棠寧才確定剛剛的誤會已經為了今晚的一個“小曲”。

心里一安定，就顧不得那麼多，吃著烤，大快朵頤起來。

店人聲鼎沸，烤滋滋冒油，熱氣騰騰。

程懷恕漫不經心地松了藍襯頂端的扣子，多了分散漫，看久了居然還會生出種里氣的錯覺。

棠寧起眼皮，用閑置的一雙筷子給程懷恕碗里夾了幾塊。

悄無聲息做完這一切，還保持了做好人不留名的風格。

李思明目睹一切，一派上不饒人地笑著說：“你這小孩兒會做人啊，對你程叔叔又是指控又是夾烤的......”

不就是打一個掌給一個甜棗麼？

誰知道棠寧還真的能接過他的話茬，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邊梨渦盈然：“我做人.......還可以吧。”

李思明扯了扯角，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順著別人的話說，讓別人無話可說嗎？！

頭一次，他在一個小姑娘手里吃癟。

李思明又想起來什麼，側過臉問程懷恕：“你爸是不是又來撮合你了？”

“你消息靈通。”程懷恕點評道。

李思明一臉看熱鬧的表：“倒也不怪我，部隊里的小崽子們告訴我，人陳首長的兒昨個兒都哭了呢。”

最近江城軍區需要心理研究員來完每年規定的心理測試，據說陳首長的兒昨天接到首長電話時，給人測試都沒做完，直接跑了出去，回來時眼睛都是紅的。

李思明繼續游說：“其實那姑娘也還好的，你真不考慮下？”

程懷恕反客為主，冷冷地嗤了聲：“你看上人家了？”

“這什麼話？”李思明有理有據地陳述說，“我對那清純掛的不興趣，夢中人的話，起碼得是水蛇腰......”

許久沒開口的棠寧很誠懇地問道：“男人都喜歡艷的嗎？”

“也不一定啊，我覺你程叔叔對這兩掛都不興趣。”李思明咂舌，“小鬼，你還未年，了解男人干嘛啊？”

“我......隨口問問。”棠寧心虛地又往里塞了一塊烤，以示自己真的沒有多加打探的意思。

之后，由于李思明要開車，只是一個勁兒地給程懷恕滿上酒，到最后都不知道酒過幾巡了。

意識到是自己請客，李思明終于肯收手，跟程懷恕調侃說：“聽說你當時剛到空降兵突擊隊的時候，還把你們隊長喝趴了。”

程懷恕不搭腔：“還，當時沒怎麼醉。”

李思明真是跟他聊不下去了。

考慮到棠寧明天就開學了，三人也就沒在店里逗留太久。

從烤店里出來，整個城市夜低垂，夏夜晚風徐徐吹過。

程旭從私人會所出來，想著今晚打臺球手氣不錯，然而眼神一瞥，人群中一抹亮闖眼簾。

上的這件泡泡還是蘇茴專程給買的生日禮，一直沒機會穿，但試上的效果比他想象中還好，漂亮的很張揚。

邊作陪的公子哥兒剛從國外回來，接風宴上喝的醉醺醺的，但依稀知道程旭看的是哪個方位。

“長的是真水靈啊，那什麼玩年，旭哥你肯定是看上了吧，沖人小姑娘看那麼半天。”

程旭臉鐵青，一字一頓道：“我妹妹。”

那人打了個酒嗝：“開玩笑，別介意。”

他又不安分地多了幾句：“那旁邊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程旭簡直想給他頭打，沒好氣地回道：“那是我小叔叔。”

一來一回，兩人間盡數是無語凝噎。

“行了，我過去打個招呼。”程旭也不想管這個醉鬼，邁步向前走去。

棠寧見到程旭還意外，乖地喊他：“程旭哥，小叔叔帶我來這邊吃飯。”

程旭見到程懷恕眉宇間才沉穩幾分：“小叔晚上好。”

程懷恕著盲杖，不輕不重地吭了聲，算是回應。

李思明取完車，敲了下車窗，示意說：“上車，送你們回家。”

棠寧也不想讓李思明久等，跟程旭揮了揮手，“哥哥再見。”

程旭眼見著那輛車遠去，總覺哪兒看上去怪怪的。

李思明把人送到別墅門口，上還不饒人：“程上尉，沒醉到要我扶吧？”

然而有的話說出口就是注定要被打臉的。

事實證明，程懷恕除了松了一顆領扣外，走路穩穩當當，雙筆直修長，包裹在西下，像是鋒利的剪刀。

一樓的燈亮著，劉姨見兩人回來了，還聞到了空氣里若有似無的酒味。

程懷恕徑直上樓準備洗澡，棠寧則是走向廚房。

劉姨知道老爺子很看重程懷恕，就在廚房里熬了一碗醒酒湯。

知道程懷恕不喜歡別人進去他房間，但棠寧好像是個意外，于是叮囑說：“寧寧，醒酒湯給你程叔叔端上去。”

浴室的水聲早就停了，程懷恕換了件休閑的服，閉眸休息。

這麼點酒量還不至于醉，只不過加深了今晚的疲憊。

棠寧上樓后，抬手敲了下程懷恕房間門，半天沒人應聲。

難道是睡著了？

大著膽子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果不其然，程懷恕呼吸均勻，半倚在床頭的廓朗，連睡姿都是端正的。

影清淺，盡數投在他薄薄的眼皮上。

棠寧把那碗醒酒湯放在床頭柜上，心里一，忍不住往前湊近了些。

一定是被蠱了，要不然也不會冒出一些很荒唐的念頭。

譬如此刻，原來人好看到讓人想犯罪是真的存在。

正無聊地比較著程懷恕的眼睫跟自己的哪一個長一點兒時，男人磁沉的嗓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間里漾開。

“寧寧？”

“小......叔叔，我來給你送醒酒湯。”棠寧嚇了一跳，差點咬上舌尖。

捂著心口往后退了一步，發出的靜還不小。

程懷恕著眉心，好整以暇地問道：“張什麼？不是來給我送醒酒湯的麼？”

作者有話要說： 寧寧：看被抓包了：）

這章繼續掉落紅包，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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