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深》第23章
——
大雨噼里啪啦敲落, 傘面轟然作響。
而在寬大的傘面之下,棠寧的心跳聲亦然。
的一雙手不知道怎麼放合適,只能虛浮地勾著他脖頸, 嫣紅的在顛簸的路況下,一不小心就會蹭到他的軍襯上。
屏著呼吸, 輕咬下, 懷里的小姑娘格外安分, 一雙水濛濛的杏眼像漾著水波,看人時溫順又無害。
程懷恕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即使要淌過的是那麼臟的泥水, 他都好像不在乎。
為軍人, 只要是在部隊里的命令, 再苦再累就沒有苦的規矩。
跟程懷恕自江城一別后,已有一個多月沒見。
穿著常服軍裝的男人廓仍舊清雋鋒利, 扣子永遠都是一不茍地系至最頂端。
就是短寸稍微長了些,薄薄地覆在他堅毅的眉骨。
終于到了吉普車旁。
程懷恕將那把傘抵住車門, 后背直接暴在斜風暴雨下, 軍裝的直接深了一個度。
棠寧被抱到后座坐好, 在他的庇護下一點兒都沒淋到雨。
本來這次來接困在山路上演出團的任務, 是要由年輕的軍來承擔的。
西南軍區這邊就讓姜小滿去了。
不過考慮到路況和天氣, 程懷恕還是堅持跟姜小滿一起過來, 也算保駕護航的安心些。
就是沒想到,出現在他面前的會是棠寧。
小姑娘在大雨里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的一聲“小叔叔”就能讓他抑了數月的自制力全數喪失。
腦海里翻江倒海了一萬種可能, 卻還是下意識對敞開了懷抱。
接待組組長最后過來車上,也坐在后排。
相比于棠寧和夏桃的有人護送和轉移,他就狼狽得多。
拋錨的車輛還要等到晚上軍區的過來拖走,所以一行人直接回演出團住宿的地方就行。
栗組長拿著棠寧遞過來的紙巾著臉上的水漬, 激道:“今天多虧程校和我們這位年輕的小戰士,不然還真不知道這種突發況該怎麼辦。”
程懷恕疏朗地輕笑,淡淡開口:“應該的。”
“哦對......還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小戰士什麼?”
姜小滿比較向,在部隊里也屬于話的隊伍,莫名被熱相待還不太適應,局促地回道:“您喊我小姜、小滿都行。”
“看著才二十出頭吧?”栗組長語氣溫和,直接開始了寒暄模式。
姜小滿:“二十二。”
栗組長眼睛一亮,滿腔欣喜地說:“誒,那就是跟小棠年紀差不多,就大了一兩歲。”
“你們年輕人之間可以多流多通,有共同話題嘛。”
栗組長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紀還是怎麼,特別喜歡給年輕的俊男靚牽線搭橋,也不管對不對,總之要點一通鴛鴦譜。
此話一出,車廂里安靜的像充斥著有毒的水銀,都窘迫的沒吱聲。
特別是程懷恕,下頜線繃著,眉眼凌厲。
他只覺得“年輕人”這三個字格外刺耳。
姜小滿一下子知到了氣氛的凝滯,暗示說:“其實我們隊長也是單.......”
夏桃憋不住笑,覺得這小戰士求生未免太強了點。
栗組長了然一笑,也就打個哈哈過去了這茬。
程懷恕將吉普車停在了宿舍樓下,彼時大雨稍歇,就是地面還潤著,全是飄落的樹枝樹葉。
遠云霧環山,天漸晚。
演出團住的旅店就在軍區附近,這種距離,每天早晚應該都能聽見他們的號聲和飛機訓練的轟鳴。
下車后,栗組長跟程懷恕握了個手:“辛苦了,程校。”
程懷恕掀起眼皮,看似絡道:“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棠寧收拾行李時,對于能在臨城見程懷恕這事兒還覺得云里霧里的。
并且他最后說有事兒可以去找他時,瞥過來的眼神令心。
夏桃暈車暈到難,也顧不得干不干凈了,靠在陳舊的椅子上休息,接了杯熱水就咕咚咕咚喝下去。
演出團住的旅店算是臨城為數不多能落腳的地方,就是條件仍然簡陋。
自然比不得江城的住所。
四面徒壁,就一張木制床、晃晃悠悠的桌椅,柜里全是樟腦丸的氣息,幸好浴室空間不算小,樓層走廊的盡頭還有水房和幾臺洗機。
夏桃唉聲嘆氣的:“早知道下基層這種苦,我就應該把秦瀟瀟換過來。”
想象到那種場景,夏桃譏諷著說:“來參加,那是妥妥的變形計啊,不知道大小姐又會怎麼作妖。”
要是秦瀟瀟過來,那也就沒棠寧的事兒了,所以說還真是差錯。
夏桃終于回過神,捧著熱水暖手,好奇地問:“寧寧,你想來臨城是因為程懷恕?”
“不是我想來。”棠寧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挽了下耳后的發,“就機緣巧合吧。”
“那你可得把握機緣巧合啊。”夏桃有意揶揄,“我都看見程校特男人,直接給你抱起來了。”
棠寧沒想到夏桃暈著車還能這麼眼尖,聳聳肩無所謂道:“反正他也就把我當小孩兒照顧吧,不會有別的心思那種。”
夏桃轉著眼珠,似是在思索這句話的真實。
......
夜涼如水。
程懷恕跟孟亞松從作戰室出來,眼見著隊里的兩個新兵還在前面科打諢。
今晚上,兩個新兵剛結束負重跑越野五公里,氣吁吁的,汗還彌在額角,看著年輕朝氣又有活力。
“明天去打球?”
“你就是想看漂亮小姑娘吧?”
“......”
孟亞松過去拍著他們的肩:“你們兩小子聊什麼呢?”
孟亞松脾氣和氣,兩人也就沒顧忌:“就......演出團來的人。”
隊里已經傳開了,說下基層的演出團里來了幾個漂亮的小姑娘,個個腰細長,氣質不俗。
其中還有個最好看的,雪白,清純明麗,說的跟天仙下凡一樣。
孟亞松也側過頭,滿臉寫著探究:“程隊,你不是去接的人嗎?到底漂不漂亮啊?”
兩個新兵同時一哽,說實話,也想知道他們平日里不茍言笑的隊長會怎麼評價。
程懷恕話音微頓,聲線沉穩有磁,輕吐出兩個字:“漂亮。”
“我靠——”孟亞松震驚道,“你能說漂亮的人,我覺得應該跟棠寧妹妹長的差不離。”
程懷恕:“.......”
他要怎麼說,告訴孟亞松你這開過,還真就是棠寧麼?
兩個新兵看起來更興了。
程懷恕眉間一蹙,留了個筆的背影給他們:“明天加練。”
得,兩人直接呆愣在原地,孟亞松更是爽朗地笑了幾聲,覺得他們又可憐又好笑,直接撞槍/口上了。
不過冷靜下來,孟亞松才知到不對勁。
平時程懷恕對這種都是睜一眼眼閉一只眼,怎麼今天就脾氣這麼大了?
后,兩個新兵你看我、我看你,再度議論起來。
“你看你,惹程隊生氣了吧。”
“你到底去不去?”
“沒看見隊長臉都青了嗎?”
“氣都生了,人沒見著,多虧啊——”
......
行李收拾好,稍晚些,演出團一行人在附近學校的食堂用餐。
畢竟聽說這旅店提供的飯菜都是清湯寡水,可能會難以下咽。
食堂騰出來個專門的窗口給他們排隊打菜,待遇還算不賴。
棠寧選了幾樣葷素搭配的菜,就安靜地坐著吃飯。
夏桃胃口不佳,但礙于轉機、坐車一天的疲憊奔波,還是撐著把飯吃完了。
他們這次下基層演出,時間、任務重,修整一晚,明天就要去空軍基地參觀,之后就是節目匯演、文藝指導流。
洗完澡后,棠寧坐在床沿,給團長報了個平安。
窗外,黑夜濃稠,云層綿,也只有在臨城,才能看見那麼多明亮的星星閃爍在夜空。
要是不來隨團演出,單獨過來切換生活模式,似乎也不錯。
夏桃穿完睡才覺到不對勁,上的不行,像是過敏了一樣,出來的全是紅疹子。
“寧寧,我是不是吃了什麼過敏了?”
帶著哭腔,覺得這次到臨城像是了霉頭,狀況接二連三的。
棠寧仔細看了下上的紅疹,結合夏桃今天的癥狀,判斷說:“小夏,你是到了臨城水土不服。”
“那怎麼辦啊?”夏桃都快自暴自棄了。
棠寧只能跟組長打電話,急切地問:“栗組長,這里哪邊是醫院啊?”
栗組長關切道:“怎麼,小棠,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是的,是夏桃。”
棠寧來之前在行李里帶了冒藥,但過敏的沒覺得常用就沒攜帶。
現在看到夏桃這麼難,不停地去撓紅疹子,也跟著于心不忍。
栗組長想起來程懷恕的待:“你還是去找程校吧,他對這一塊。”
棠寧應了聲,最后還是握著手機,神猶豫。
這麼晚去找程懷恕,他會不會覺得麻煩或者不方便?
只能先把況報告給此次下基層的團長,團長沉片刻:“你在這邊軍區有沒有認識的人?帶人去軍醫看看吧,我會待清楚的。”
棠寧心口一窒,一字一頓地說:“程懷恕,程校,是這邊空降旅突擊隊的隊長。”
到底還是麻煩了他。
他們這次隨團演出有上頭批的文件,是可以在特定況下進到軍區的,程懷恕就讓站崗的戰士放了行。
程懷恕單手抄兜,帽檐下的一雙眼毫不避諱地與對視。
夏桃是真的又愧疚,著棠寧的手肘訕訕一笑:“對不起,最后還要請你家程校......”
棠寧耳子一熱,什麼家程懷恕?!夏桃這口無遮攔的病還真是一點兒沒改。
程懷恕走在兩人前面,影子拖曳的很長。
走的不快,后來還要跟夏桃一起趕著才能追上程懷恕大步流星的步子。
應該是知到了棠寧的吃力,程懷恕還特意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經軍醫診斷,夏桃的癥狀確實是水土不服,開了外敷藥后,說是還要再打一瓶點滴。
棠寧就坐在旁邊病床的陪護上,細的雙晃著。
眼睫垂下,頭頂的白熾燈落了層清淡的影,在無聲的靜謐中幾近昏昏睡。
“睡著了?”程懷恕進來病房,用漫不經心的眼神睨過去,角微微勾起。
著實嚇了一跳。
腦袋一歪,棠寧徹底清醒了。
近在咫尺的,是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有他淡淡的氣息。
“小叔叔。”棠寧著睡眼,眼神朦朧,“確實有點兒困。”
程懷恕拿了雙干凈的拖鞋過來,讓棠寧換上。
“不?”他漆黑的雙眸里似笑非笑的。
還沒答話,肚子先咕咕起來了。
棠寧尷尬的想暫先原地消失。
程懷恕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塊件:“吃嗎?”
“好。”確實了,答的也干脆。
程懷恕解釋說:“這是我們空勤的餅干,在外面出任務可以隨攜帶的。”
棠寧咬了口,沒什麼味道,不過能飽腹就行。
后來,打算在陪護的位置上小睡片刻,等著夏桃的點滴打完。
程懷恕低著帽檐,氣定神閑地站著。
小姑娘睡著的模樣很乖,睫濃卷翹。
耳朵緋紅,讓人很想上去試一試手。
骨架小,應該一只手就能圈到懷里。
安靜的病房落針可聞,夏桃已經側過去睡下了。
他莫名覺到了熱意升騰,軍裝領子下的后頸全是汗。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念頭橫生,最終只是略微彎腰,視線與眼眸齊平。
他將手掌放在不安的眼睫前,替棠寧擋落刺目的燈,在手背落下克制的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 搖擺在不做人的邊緣~
評論過一千了,這章留言全部紅包。今晚二更,十一點半,不鴿。謝在2020-09-09 17:27:47~2020-09-10 19:30: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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