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發請帖邀了不人過來，男都有，但此時有資格待在這閣樓的人，卻皆是陸衍之的人……除了夜紅綾。

一陣氤氳茶香縈繞鼻翼，著一襲緋長的子端著茶盤走了過來，“公主殿下嘗嘗妾的手藝？”

此正是方才跟夜紅綾招手的人，容貌致麗，得很溫婉大氣的那種，兩年前剛剛嫁進晉王府，了王府當家主人。

秦雪君，名字跟的容貌一樣溫婉大氣。

夜紅綾收回視線，眸微轉，手從茶盤上端了一盞茶過來，沉默地放在邊輕啜一口，神淡漠不見喜怒。

秦雪君淡笑：“都說護國公主是個冷人，果然不假。”

夜紅綾沒說話，眉眼清冷如雪。

“殿下不擔心茶里有毒？”陸衍之挑眉淡問。

“你可以試試。”夜紅綾語氣平靜，卻著絕對的漠然無。

陸衍之一噎，心里暗自慶幸自家妻不是這麼個冷漠的子，否則只怕早晚被凍死。

“最近朝中局勢有些張，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殿下。”他道，說起正事語氣自然恢復了沉穩，“被關在天牢的寒玉錦，還有機會出來麼？”

開門見山的詢問，問的是夜紅綾的態度，問的是寒家今后的命運，以及夜紅綾還有沒有可能支持三皇子去爭那個位置。

夜紅綾微默片刻，對陸衍之的問題似乎有些意外：“本宮以為你最該低調。”

“我也想低調，可低調不起來。”陸衍之托著下，嘲弄地笑笑，“殿下該知道，手握兵權的人在奪嫡之爭中不可能真的保持中立。我固然不想參加皇子們的奪嫡之爭，可擋不住時刻有人在打烈風騎的主意。”

說完，他轉頭看向夜紅綾，“今日這個春日宴雖是子負責，卻是出于別人的授意。”

夜紅綾沉默地喝茶，對此似乎并不意外。

“自打三皇子領兵出征之后，其他幾位皇子都坐不住了，暗中作頻頻。”陸衍之淡道，“子以前過二皇子的一點小惠，這次春日宴就當還了他的。春日宴的主要目的在于殿下，幾位皇子現在都迫不急待地想見你，卻一直沒有機會。”

護國公主連日來一直待在府中避不見客，皇子們縱然想試的態度都無從試起。

夜紅綾語氣淡漠：“今日恰好就是個機會。”

陸衍之點頭：“對，今日是個機會。稍后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和八公主應該都會來。”

得知夜紅綾出現在這里，他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晉王倚靠欄前，片刻，淡淡開口：“殿下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寒玉錦是死是活，對于以后的朝局將會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本宮為什麼要告訴你？”夜紅綾語氣淡漠而平靜，仿佛一潭死水。

陸衍之道：“因為我跟殿下手里的兵權都教人忌憚，也讓人迫切地想要拉攏。”

拉攏？

夜紅綾角微挑：“你想支持誰？”

“我誰都不想支持。”陸衍之搖頭，“要看殿下的意思。”

夜紅綾冷笑。

“我說的是真心話。”陸衍之道，“朝中幾位皇子都很不錯，卻也都沒什麼可捧的。登基之前個個都想籠絡朝中文臣武將，可登基之后，大概就到了卸磨殺驢的時候。”

兵權是個好東西，皇子們都想要，所以極力籠絡掌兵權的人。可為帝王之后，掌兵權的武將又會為他們的心頭大患，會想辦法除之而后快。

陸衍之一直就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雖然掌著兵權，烈風騎也只認陸軒父子為主，他卻從未想過去戰場，更不想費力不討好地立什麼戰功，只做一個閑散的王爺。

但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他愿不愿意的問題了，不上戰場，不代表一定能在儲位之爭中置事外。

卸磨殺驢……

這四個字讓夜紅綾想到了曾經，眉眼驟冷，眼底劃過一抹鷙冰芒，握著茶盞的五指不自覺地了。

卸磨殺驢麼？

這一世誰會是磨，誰又會是驢？

“為什麼要聽本宮的意見？”問，嗓音淡得聽不出緒波。

陸衍之轉頭看向遠，語調平穩：“殿下征戰沙場三年，戰功輝煌，已為帝京公認的不敗戰將。”

遠草地上，公子小姐們玩起了行酒令，那位沈家的嫡子有意無意地想靠近桃林，在林外徘徊，不知意為何。

陸衍之沒再關注那邊，緩緩偏頭看向夜紅綾：“雖然我這麼說殿下不一定相信，但任何一個掌兵權時間久的人，在奪嫡過程中，本就已經陷了一場生死榮華的賭博之中。”

中立？

只有那些資歷已老且狡猾詐的老狐貍，亦或是當真與世無爭的人，才能在奪嫡之中保持中立。

夜紅綾靜了片刻，瞳眸恢復一片淡漠平靜：“寒玉錦不會再有出來的機會。”

話落，斂了眸子，安靜地啜了口茶，品嘗著茶水冷卻之后苦的味道。

“不會再有出來的機會？”陸衍之確認似的重復一遍，說完卻道：“所以，三皇子可以不用考慮了？”

夜紅綾嗯了一聲：“他不會有機會登帝。”

陸衍之沉默下來。

當今天子共育有九個子。

大皇子夜天瀾，封號睿王，年近而立之年，四妃之一的梅妃所出，溫和，行事沉穩有度，頗得大臣們擁護。如今掌管戶部，政績不俗，才華橫溢。

二皇子夜慕琛，封號宣王，肖淑妃所出，比大皇子只小了幾個月，暴戾，風流好，卻不掩野心。

三皇子夜蕭肅，皇后之子，封號蕭王，曾是奪嫡之爭中勝算最大的一個。

有個皇后母親，有個太傅舅舅，林軍統領寒翎是他表兄，還有一個跟寒玉錦相的護國公主，在任何人眼中他都是勝算最大的皇子。

可如今一朝勢驟變，以后只怕命運難測。

四皇子夜廷淵，謝賢妃之子。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主，行事與人不疏不離，不過分親，跟誰都能客氣，卻又與誰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看起來好相，卻又時刻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