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這還能有假？財務室傳來的消息，七年工齡七千塊錢啊！”

“蘇崢也太不靠譜兒了，放著鐵飯碗不要，他要干啥？”

“小蘇母親病重需要手，咱們廠工資這麼長時間沒發，估計是拿錢給母親治病去了，也算是一片孝心。”

“孝順是沒錯兒，關鍵是……不劃算啊！”

“這都不算啥，我聽說蘇崢拿買斷工齡的錢買了衛生巾，足足買了六千塊錢的，我估著他是要干個戶了。”

“……”

造紙十一廠，蘇崢主買斷工齡的消息在工人之間悄悄流傳，很多人難以理解蘇崢的行為，畢竟這年頭好死不如賴活著才是生活的真諦。

銷售科辦公室，幾個閑著無事的銷售人員對此嗤之以鼻。

“哼，咱們銷售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賣不出去，他一個頭小子能行？年輕人啊！”

“好高騖遠，自以為是！”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真以為改革開放錢就好賺了？”

“撞了南墻就會知道現實是殘酷滴！”

“你們說，萬一蘇崢那小子真的走了狗屎運把衛生巾賣出去，廠領導會不會借機發難指責咱們？”

這句話一出，銷售科辦公室瞬間雀無聲，幾個銷售人員面面相覷，片刻之后又有人嗤笑道：“不可能賣得出去，他要能賣出去，我認他當師傅！”

……

造紙十一廠的事蘇崢并不知道，跟樣板師小雅通完使用圖冊的設計，蘇崢如同打了一場仗一樣心俱疲。

“這些東西需要多久能制版功？”蘇崢有氣無力地看著小雅，還別說，這姑娘側臉看起來真心不錯。

“明天下午你過來，如果沒有需要改的地方，后天就能制版印刷。”小雅低著頭，聲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

相比起海報圖畫，使用圖冊中的容更加讓人恥，即便是蘇崢這個被后世社會墨染多年的人都會忍不住難為，更別說眼前這個年輕姑娘了。

“那行，麻煩您了，我先去錢，明天下午兩點準時過來。”

蘇崢干脆起返回銷售科辦公室，幾分鐘后從銷售科出來，蘇崢手里多了一張票據，制版費用一塊錢。

看著收據，蘇崢忍不住慨，這個年代的勞力真是廉價啊！

從印刷廠出來，蘇崢再次返回醫院。

“不是說不過來了麼？”

蘇峰疑看著剛進門的蘇崢，當看到他手里拎著的一網兜水果時，頓時板起臉低聲訓斥道：“跟你說過多次了，別弄虛頭腦的東西，有錢省著點兒花。”

蘇崢不以為然笑了笑，將水果放在床頭柜子上。

睡中的母親臉上沒有了愁容，面依舊蠟黃沒有一，瘦削臉上兩側顴骨高高凸起。

蘇崢小心翼翼地幫母親掖好被角，起沖蘇峰使了一個眼。兩人從病房來到走廊盡頭，蘇崢從左側兜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一沓錢塞到蘇峰手里。

蘇峰下意識地了錢的厚度，握在手中，左右環顧之后驚聲問道：“你哪來這麼多錢？”

“我把工齡買斷了，這錢你拿去手費。”

蘇崢坦然回答，趕在蘇峰說話之前手攔住他，繼續說道：“剩下的錢我要拿去賺錢，等兩天我去一趟滬市，什麼時候回來不好說。你別教訓我買斷工齡的事，買斷工齡最多是沒了工作，總比丟了命強。”

蘇峰張開，愣愣看著蘇崢，他總覺得弟弟變了，卻又說不出哪里變了。如果非要找出一點，那就是弟弟長大了，知道承擔責任了。

蘇峰默默將錢裝進口袋，而后低聲說道：“等媽好了，你去鐵道上班吧。”

蘇崢盯著蘇峰，看他眼神真切，緩緩搖頭笑道：“不去，好不容易沒人管我了，說啥也不吃回頭草。”

“你……”蘇峰瞬間怒目而視。

“大哥，你就等我好消息吧，只要這次能做，咱家以后就不缺錢了！”蘇崢故作傲然拍了拍蘇峰的肩膀，被蘇峰沒好氣打落。

“我等會要去買火車票，晚點再過來替你。”

蘇崢丟下一句話，迅速轉出了醫院。

這年頭坐火車的人雖然不像前世那樣人山人海，但也不算，大部分都是有職務的出差人員。之所以很看到普通百姓，一是因為火車票價太高，普通百姓承不起。

其次便是出門在外需要單位開介紹信，要不然連招待所都住不上。如果不是必要的探親，普通百姓很會出遠門。

僅有的三個售票窗口隊伍排的很長，蘇崢只是瞟了一眼就斷絕了排隊的想法。

大哥沒接父親班之前，兄弟倆就經常來火車站這里玩，不工作人員都認識蘇家兩兄弟。大哥接班之后蘇崢雖然來得了，但人還在。

來到售票窗口，在玻璃上敲了敲功吸引售票員的注意力，售票員會心一笑，沖里面一個閑著的同事喊了一聲。

沒兩分鐘，一個穿制服比蘇崢大不了幾歲的瘦高個兒男人出現在蘇崢跟前。

“小崢，有事兒？”

“森哥，我要去一趟滬市，你幫我買張票，要臥鋪。”

鄭森狐疑看著蘇崢，輕蹙眉頭，“你媽的病……”

蘇崢笑了笑，“手費已經湊夠了，這兩天就能安排手，我爸和我大哥在醫院看著呢，我后天要去滬市辦點事。”

聽到手費湊夠了，鄭森神輕松不，也沒有多問轉就走，“等著。”

五分鐘后，鄭森再次出現，遞給蘇崢一張車票。

一張臥鋪車票34.6元，普通百姓一個月的收都不一定夠買一張車票。

不是蘇策貪圖，是因為這次去滬市需要攜帶不東西，火車上又是魚龍混雜的環境，萬一丟了東西，那才一個不劃算。

晚上七點鐘，蘇崢來到醫院。

“爸，你回家休息吧，今天晚上我跟大哥守著就行。”

看著神狀態一天不如一天的父親，蘇崢主提出讓他回家休息。蘇明強離開沒多久，疼痛再次襲擾林秀娥，僅僅十幾秒鐘額頭上就鋪滿了細汗水，林秀娥疼的在床上打滾，面目逐漸變得猙獰。

蘇峰和蘇崢都是紅著眼圈盡量不看林秀娥的臉，不敢用太大力卻又不得不按住母親，避免扭過程中傷到自己。

疼痛持續了好幾分鐘，林秀娥宛如洗了臉一樣，鬢角的發都了。

或許是疼痛耗盡了林秀娥僅存不多的力，很快就昏睡過去。看著昏睡過去的林秀娥，蘇崢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都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話一點沒錯兒。

上一世他沒來得及家父母大哥就相繼離世，那時候的他除了難過不舍，最多就是全家只剩一個人的惶恐不安。

現在，他心深又多了一深深的無力，親眼看著母親遭罪，卻一點兒辦法沒有。

“醫生說后天上午做手。”

蘇峰在蘇崢邊坐下，小聲說了一句。

后天上午，想到車票是后天下午，蘇崢暗暗松了一口氣。“大哥，有件事需要你配合……”

……

第二天下午，蘇崢準時來到印刷廠，在保衛室登記之后進印刷廠，直接來到小雅的辦公室。

看到蘇崢，小雅從屜里拿出一份畫好的稿件遞給蘇崢。

蘇崢看了一眼，默默嘆息。

手繪的畫稿確實不如直接拍攝的照片效果好，奈何這個時候本沒人愿意為衛生巾這種產品做廣告，只能將就使用了。

仔細看完所有畫稿和排版，蘇策點頭說道：“行，就這樣吧。”

來到銷售科，昨天那個大姐直接說道：“海報一張一錢，小冊子一本三錢，你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