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蘇崢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凈利索，顧不上吃早飯就朝著新目標趕過去。

八十年代，什麼企業工最多？

答案很簡單——棉麻紡織廠。

1982年之前，普通老百姓穿的服基本上都是自己制作，原料布匹只能使用布票去百貨商場或者是供銷社購買。

但是大多家庭的票本不夠用，以至于想穿新服都要計劃著來，攢夠一定數量的布票后才能購買布匹制作新。

這種況造了嚴重的產銷不對等，很多紡織企業產品積賣不出去，老百姓想買又買不到的尷尬局面。

1982年，最高行政部門決定取消布票，紡織品實行敞開供應。

老百姓購買布匹的限制被打破，只要經濟條件允許，隨時可以穿新服。紡織品企業迎來新春，產能銷量大大提高，工人數量隨之激增。

放眼去，絕大部分紡織企業，除了個別特殊崗位使用男工，普通生產工人基本上都是工。

這些工來自不同的家庭，接結識的人際關系也不盡相同。

不夸張的說，如果能得到紡織廠大量工的認可，基本上能輻到幾倍以上的人群，讓更多人知道某種產品。

要知道，在這個信息傳遞不發達的時代，才是最好的傳播消息工，其中又以人為最，這就是蘇崢為什麼挑選紡織企業作為第二目標的理由！

紡織廠很容易找到，蘇崢來到滬市紡織廠時，正好是工人上班進廠的時間。

一群群穿白工裝，年紀不一的工有說有笑走進工廠，每一個都朝氣昂揚。

蘇崢站在紡織廠大門左側，先在地上鋪上一層報紙，再將行李包的衛生巾和海報拿出來擺在上面，在過往工的疑目中，最后掏出一塊紙板，紙板上面描著一行大字。

“免費贈送，需要自取。”

不知道是免費贈送吸引了工，還是衛生巾和海報吸引了們，不工在蘇崢面前停下腳步。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就圍了二三十人，只不過，這些工都保持著沉默，打量完地上的東西，又看向蘇崢言又止。

被這麼多人圍著看，蘇崢多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們一個個不說話又表現出興趣的樣子，蘇崢干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我是京城造紙廠的推銷員……”

把自己的份和產品況大概說了一遍，最后重點強調推廣產品免費贈送。一番話結束之后，圍觀的人群中開始出現嗡嗡議論聲。

等了好幾分鐘，終于有人走向蘇崢。

這是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中年人，默默拿起一包衛生巾和使用圖冊后，加快腳步出人群，匯進廠工人的隊伍。

有人帶頭打破僵局，立刻有人跟上，因為大家都看到了，地上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二十來包的樣子。

不到一分鐘，地上只留下一張破碎的報紙。

這種況在蘇崢的意料之中，緩緩蹲下撿起破碎的報紙，同時不忘對那些還沒徹底消失的工喊道：“兩天后我還會過來，有需要的話，可以在這里等我。”

沒有得到回應，蘇崢毫不覺得沮喪，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卻被人喊住。

“站住，你是干什麼的？誰讓你在這里擺攤的？”

嚴厲的聲音傳來，一個略顯胖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邁出大門時兩個穿保衛制服的男人跟在他后一同走了出來，目不善盯著蘇崢。

蘇崢不慌不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這才看向胖男人問道：“您是？”

“我是廠辦公室主任丙濤，接到舉報說有人在廠門口私自擺攤經營。”丙濤板著臉瞪著蘇崢，掃了一眼干癟的行李包，眼神莫名再次說道，“誰允許你在這里擺攤的？”

要是放在前幾年，蘇崢或許會害怕擔心，但現在改革開放了，個經營已經得到允許，更何況自己并不是擺攤賣貨。

“主任你好，我是京城造紙十一廠的推銷人員，這是我的介紹信。”蘇崢掏出隨攜帶的介紹信遞給丙濤。

聽到京城兩個字，丙濤嚴肅的表有了一不自然。

沉默接過介紹信，仔細看過之后遞還給蘇崢，盡管還是有些不滿，聲音卻是小了一些，“那你也不能在我們廠門口擺攤啊，更何況還是……還是那種東西，影響也太不好了。”

蘇崢慢條斯理收起介紹信，看向丙濤后的保衛人員，表淡淡卻不說話。

這個時候說再多話都沒用，人家已經先為主給自己打上了標簽，與其浪費口舌，倒不如換個方式。

“你們回去吧。”

丙濤很有眼地對保衛人員揮了揮手。

等保衛人員回去之后，蘇崢朝丙濤靠近，輕笑著說道：“主任，咱們都是國企單位，有些話不方便多說，但我簡單一說你肯定能明白。”

丙濤疑看著蘇崢，這小子年紀不大，怎麼一副個中老手的口氣？

蘇崢故作遲疑，似乎在組織語言，又似乎在斟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片刻之后低聲音：“我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廠的主要生產任務是上面指派的。”

豎起手指朝天空指了指，蘇崢表變得嚴肅起來，聲音更低：“我們生產的東西之前一直都是專供外賓使用的……”

專供外賓使用？

丙濤眼角跳了跳，看著蘇崢不再說話。

京城來的，專供外賓使用。

這兩個敏詞組讓丙濤不胡思想起來，越想越沒底氣，越沒底氣就越覺得蘇崢份不簡單。

就在丙濤神變幻的時候，蘇崢又開口了，“老規矩在慢慢打破，好東西不能著外國人用，老百姓也得適當用一下國家給的福利不是？”

“我出來時廠領導特意跟我代過，必須優先照顧廣大勞姐妹，不能搞階級化待遇。不瞞你說，滬市好幾所大學已經開始推廣使用我們的產品了。”蘇崢抬頭看向大門上方的幾個大字，“你們這里是第二站。”

大學生都開始使用了？

丙濤臉又是一變，看待蘇崢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蘇崢沒有直視丙濤，但眼角的余卻一直注意著他。看他不停變換的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有些想笑。

這個年代的人，真的很好騙！

上一世就聽說過不騙子冒充要害部門的工作人員，一路騙吃騙喝騙人，甚至敢聲俱厲地訓斥地方主管領導。

關鍵是好多地方政府非但沒有懷疑之心，反倒恭恭敬敬的極力配合，助長了騙子的膽量和野心。

說白了，這就是信息不通暢造的。

這個年代沒有網絡，人員信息主要依靠工作證和介紹信證明，普通老百姓又沒有這種膽量誆騙。有膽量出來行騙的都是大心臟，伶牙俐齒帶來的力讓地方工作人員不敢冒著得罪人的風險去驗證他們的份信息。

蘇崢不是騙，他只是適當夸大了自己的行為。

再者說，他并沒有給自己編造份，也沒有狐假虎威表示此行是何人指派，更沒有借機索取什麼，即便是被揭穿也不會有危險。

該說的、能說的蘇崢已經說完了，ＵU看書 www.uukanｓｈu.com接下來就要看丙濤腦子夠不夠用，能給自己腦補出什麼樣的份了。

“怎麼稱呼您？”丙濤謹慎看著蘇崢。

敬語都出來了？

蘇崢暗暗欣喜，臉上依舊風輕云淡，“蘇崢。”

“蘇……”

丙濤卡殼了，稱呼他經理吧？顯得自己骨頭，直呼其名又顯得不夠尊重。

“您歲數比我大，喊我小蘇就行。”

丙濤如釋重負，換上笑臉：“小蘇，既然都是為人民服務，你又是帶著任務來到我們這里，我們自然要配合的。你看，需不需要我們把工人們召集到一起，你跟工人們好好通一下？”

丙濤的話讓蘇崢微微一怔，這麼好使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達自己的目的，蘇崢真的有些心。

想要點頭同意，又考慮到如果自己跟著丙濤進廠，造的影響可就大了。萬一以后暴了，就算不牽扯法律，丙濤這個人也會惱怒針對自己。

廠辦公室主任的話語權還是很大的，真要得罪了他，損失最大的還是自己。

斟酌之后蘇崢緩緩搖頭說道：“不用了，我該做的都做了，結果怎麼樣我管不了，畢竟還有那麼多人等著我們的產品呢。”

說完，蘇崢毫不留的轉離開，留下丙濤著蘇崢的背影沉默。

他到底是真不關心結果？還是故意這麼說的？

丙濤糾結了好大一會兒，才轉返回廠里，距離辦公樓越近，心越是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