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黑暗，金的天越來越遠。

當紀云禾徹底被黑暗埋沒的時候，心中也不是沒有害怕。只是比起坐在原地等待一個結果，更希，自己要做點什麼，盡管這個掙扎與選擇，可能是錯的。

紀云禾握住長意的手，黑暗之中，下沉的潭水聲音越來越大，忽然之間，冰冷的潭水將紀云禾整個吞噬。

他們終于落下沉的潭水中。

長意之前說下面很深，果不其然。

紀云禾閉口鼻，屏住呼吸，跟隨著潭水下沉的力量向下而去。

但這時，倏爾覺手被人用力一拉，接著就被攬一個比冰水溫熱的懷抱。

長意抱住了。

在水中，是他的王國。

長意一手攬著，一手在臉上輕輕過。

紀云禾忽覺周遭力登時減小，水給耳朵帶來的力也消失不見，紀云禾一驚，微微張，卻發現竟然沒有水灌口中：“長意。”喚了一聲長意的名字。

“嗯。”

也聽到了長意的回答。

“沒想到你們鮫人還有這麼便利的法。”紀云禾道，“但這法對你們來說應該沒什麼用吧？”

“嗯，第一次用。”

“長意，這短短時間里，我拿走了你多第一次，你可有細數？”

離開了那封閉之地，雖然還在黑暗之中，但紀云禾心也舒暢了不，起了幾分開玩笑的心思。而在紀云禾問了這話之后，長意竟然當真沉默了很久。

想著長意的子，紀云禾笑道：“你不是真的在數吧？”

“還沒數完……”

紀云禾是真的被他逗樂了，在他懷里搖頭笑了好久，最后道：“你真是只認真又嚴謹的大尾魚。”

“認真與嚴謹都是應該的。”

“是，只是沒想到你這麼認真嚴謹的人，在剛才附妖消失的時候，也會為唱歌。”

長意這次只是默認，而并沒應聲。

“你唱的是什麼？”

紀云禾隨口一問，長意卻答得認真：“鮫人的歌，贊頌自由。”

聽罷此言，紀云禾臉上的笑意收了些許，著面前無盡的黑暗，道：“那是該唱一唱的，長意，我們也要獲得自由了。”

其實在落水中的時候，紀云禾就到了，這水中確有生機，越往下，越有來自外面的氣息，長意可以用法助呼吸了，也能到自己先前一直沉寂的脈了。

繼續往下，一定能出得了十方陣，到時候，解藥在，離開馭妖谷，從此天大地大，便再也不拘束了。

像是要印證紀云禾的想法一樣，下方的黑暗之中，倏爾出現了一道約的亮，芒照亮了紀云禾與長意的眼瞳，同時，也照亮了長意周鱗甲。

在黑暗之中，鱗甲閃出星星點點的，水波將這些點散開，讓紀云禾覺他們仿佛在那遙不可及的銀河之中穿梭。

“長意，等離開馭妖谷，我就送你回大海。”紀云禾說，“你回家了，我就去游歷天下，到我快死的時候，我就搬去海邊。有緣再見的話，你也像今天這樣給我唱首歌吧。”

長意其實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紀云禾會說這樣的話。明明出去以后天高海闊，卻好似……總覺得自己面臨著死亡。

但長意沒有多言，他只問：“唱什麼？”

“贊頌自由。”紀云禾道，“真正的自由，也許只有那天才能見到。”

“好。到時候，我來找你。”

沒有約時間，沒有約地點，長意就答應了，但紀云禾知道，這個鮫人的諾言，他一定會信守。

紀云禾微微笑著，迎來了黑暗的盡頭。

天破除邊的黑暗。

鮫人帶著馭妖師破開冰冷的水面，一躍而出。日傾灑，三月的暖照遍渾。

剛從水中出來，紀云禾渾有些力，趴在地上，不停息。邊是同樣呼吸有些急促的長意。

紀云禾緩過氣來，抬頭，向長意，方要出笑容，但這笑卻在臉上僵住了。

不為其他，只因就他們破水而出的一會兒時間，周圍便已圍上了一圈馭妖師。

紀云禾神立即一肅，左右一，登時心頭涌過一陣巨大的絕，所有霎時在臉上褪去。

這個地方，紀云禾再悉不過。

馭妖谷谷主常居之地，厲風堂的后院。雖然現在這個后院已經破敗不堪，閣樓倒塌，磚石滿地，但紀云禾在馭妖谷生活多年，絕不會認錯。回頭一，但見方才長意與躍出的那水面，竟然是厲風堂之后的池塘。

竟然……這個池塘，會是十方陣的陣眼。

紀云禾心中只覺荒唐。

千算萬全，如何也沒有算到，從那十方陣中出來，竟然會落到這后院之中。

“護法？”

馭妖師中有人認出了紀云禾。隨即又有人喊出：“怎麼會和鮫人在一起？”

有人也在嘀咕：“我們在谷找了個天翻地覆，原來，是把鮫人帶走了，護法想干什麼？”

“先前與谷中所有人與青羽鸞鳥苦斗，也不在……”

紀云禾沒有，但心想法卻已是瞬息萬變。

從現在來看，青羽鸞鳥應當已經離開了，且離開有一段時間了，而今雪三月的下落暫時不明，也無法打聽。

谷中馭妖師在青羽鸞鳥離開之后，發現鮫人牢籠陷落，必定到尋找鮫人。因為這是順德公主布置下來的任務，若是鮫人走丟，整個馭妖谷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但現在，這個馭妖谷的大護法，卻和鮫人一起從厲風堂之后的池塘里面鉆了出來。

要破這個局面，唯有兩個辦法。

第一，立即打傷長意，將其抓住，向眾人表明，自己是為了抓捕鮫人，不慎掉十方陣殘陣之中，歷經萬難，終于將這鮫人，帶了出來。

第二，殺出一條路。

對于紀云禾來說，無異是第一條路好走許多。這要是與鮫人相識的第一天，也必定會選第一條路。

但是。

當被與這鮫人說過話，聽他唱過歌，被他救過命……

要踏這第一條路，紀云禾踏步上去。

紀云禾深吸一口氣，站起來，上冰冷的水滴答落在地下鋪滿碎石的路上。

一反手，靈力一，離最近的馭妖師鞘中刀便瞬間飛到了紀云禾手上。

一直不想這樣做。但命運這只手，卻好似永遠都不放過。

紀云禾一挽劍，便在這電火石之間，鮫人巨大的尾倏爾一，尾拂過池塘，池塘之中，水滴飛濺而出，被長意尾一拍，水珠霎時化為冰錐，殺向四周馭妖師！

竟是方才一言未發的長意……先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