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兒很小。

小到讓他們四人站在上面都轉不過來。

而且只要微微一，小船兒便會左右的晃，嚇得趙如意一直拽著宋無忌的裳，都不敢直。

一旁的沈躍就投來了鄙夷的目。

給人當小廝的，膽子卻這麼小，怎麼能當好差？

但一想著宋無忌那萬年不出門的個，他言又止，到底沒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

好在那畫舫離岸并不遠，不一會的功夫，他們乘坐的小船便撐到了畫舫旁，然后就有兩三個船工湊了過來，七手八腳地用帶鉤子的竹篙將小船拉了過去。

趙如意也就牽著宋無忌的手上了那艘畫舫。

可到底還記得自己的份，上了畫舫后，便趕松了手，規規矩矩地立在了宋無忌的后。

微醺的徐瑾之端著一杯酒就從畫舫里走了出來，拉著宋無忌的手，就要把他往船艙里帶。

“難得出來一趟，還不趕來陪哥哥們喝上一杯。”船艙里的眾人瞧見宋無忌也開始起哄。

趙如意一聽就急了，趕攔在了宋無忌的前道：“不行，不行，世子爺還在吃藥，怎麼能夠喝酒？”

剛才還是一陣歡聲笑語的船艙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說笑，看了過來。

趙如意頓時就在心里道了一聲糟糕，真是平日在宋無忌的跟前隨意慣了，卻忘了在主子跟前，只要主子不發話，做奴仆的絕沒有說話的余地。

大家都肯定覺得自己沒有規矩，也一定讓世子爺覺得很丟臉。

就在趙如意想找個地坑鉆進去的時候，卻聽得宋無忌對笑道：“在坐的人都知道我要吃藥，不用你這麼火急火燎地喊出來。”

說完，他就在趙如意的肩頭拍了拍，然后越過沖著坐在最上首的那個朱紅影行了個大禮并跪拜了下去：“宋無忌見過太子殿下。”

什麼？太子殿下？

趙如意一聽到這，整個人都懵了，可殘存的理智卻讓趕跟著宋無忌一塊跪了下去。

“咱們今日只長序，不說那些！”坐在上首的太子李仁笑盈盈地站了起來，雙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宋無忌，“前些日子聽徐瑾之說，你已開始出府走，我開始還不信，今日親眼見到了你，才知道他所言非虛。”

“真是有勞太子殿下記掛了。”宋無忌就拱了手道謝，“實是因為今日是中元節，便想著為亡母點一盞河燈，以寄哀思。”

沒想太子李仁也站在那嘆道：“沒想到一晃眼姨母已經走了七年了。”

然后就拉著宋無忌同他并肩坐了下來，目自然就掃到了一直跪在船艙里的趙如意。

“這個小廝瞧著倒有些面生，”李仁就看著趙如意笑道，“不過瞧在你今日衷心護主的份上，也就不與你計較那麼多了，你先行退下吧，去后面的船艙里稍事休息。”

趙如意聽著這話，自是欣喜萬分。

在磕過頭謝過恩后才發現添福本沒有跟著一塊進船艙，而是候在艙外，顯然比更懂得這其中的規矩。

不料就在準備起退下時，宋無忌卻開了口：“還是讓留下來吧！我邊離不得人。”

而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不想趙如意真的和那群小廝們混在一起。

好在這一船艙的人都知道宋無忌的況，對此，大家也沒什麼異議。

趙如意便向眾人欠了欠子，唯唯諾諾地站到了宋無忌的后。

可是旁人不識得趙如意，徐瑾之卻是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已經有了五六分醉意的他就指著趙如意道：“你不是那個丫鬟麼？”

此言一出，船艙里的人都是一片嘩然。

剛才宋無忌對這小廝的維護之意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在得知這小廝竟是個丫鬟后，眾人看向宋無忌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起來。

宋無忌倒也沒有躲閃，而是很自然地笑道：“我現在的食都靠打理，自然是時時刻刻都帶著。”

能跟著太子一塊出游的，自然都是勛貴家的子弟，他們之中不人也曾和宋無忌好，只是因為后來宋無忌抱恙鮮出府，彼此之間的走才了。

也就只有徐瑾之，太子和宋無忌一個是他的表兄，一個是他的表弟，所以說起話來他才會沒有那麼多顧忌。

男人們聚在一起總是把酒言歡，針砭時弊。

“聽說這一次皇上南巡革了好幾個巡的職？”就有人出言打聽到，“而且拔出了蘿卜帶出了泥，這后面還牽扯到朝中的一品大員，京中不人現在都是人心惶惶的。”

宋無忌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并不打算搭話。

天順帝自今年二月起就帶人南巡了，他的父親寧國公宋長盛因為領了金吾衛的值，自然也就一同前往了。

算算時間，差不多已經去了半年之久了。

“哼，要我說，這平日里不做虧心事，半夜哪怕鬼敲門。”那群人里就有人忿忿不平地接話，“你別看那些文臣，平日里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圣人訓更是常常掛在邊，下起手來卻黑著呢！！”

因為祖上都是跟著太祖皇帝打過江山立過戰功的，這些人家中承的也多為武爵，自是瞧不來那些整日將之乎者也掛在邊的文臣。

“要知道自從天順十三年出了陳閣老那個大案后，皇上對結黨營私一事就頗為忌諱，這些人也是倒霉，遇著了圣駕南巡也不知道收斂著點，這不全都抓了個現行。”就有人幸災樂禍地道。

這個話題一下子就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在座的不過都是些不到二十或者是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對于十多年前發生的事知曉得并不怎麼清楚。

“我可是聽聞當年陳閣老賣鬻爵、黨同伐異的那件事鬧得很大，牽扯也甚廣，據說這件事還是禮親王親自去搜集的罪證，將陳閣老那群人一網打盡的！”就有人八卦起當初的事來。

“禮親王？就是那個平日里什麼事都不管，一心只想著修道仙的閑散王爺？”聽到這不免就有人驚呼了起來，“原來他當年那麼厲害？可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他沉迷修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