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趙如意像往常一樣地服侍著宋無忌起床。

可廚房里的周芮家的卻是一臉急地尋了過來。

只是瞧見世子爺也在屋里，也就躲在了門邊沖趙如意直招手。

趙如意這邊正專心致志地給宋無忌梳著頭，自然是沒瞧見，卻被正對著水銀鏡的宋無忌逮了個正著。

“周婆子，你這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麼？”宋無忌也就瞧著水銀鏡里的周芮家的皺眉問。

見世子爺親自問起，周芮家的只得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道：“回世子爺的話，今早我當家的帶回來個消息，說如意的娘沒了……”

聽得這話，趙如意竟似五雷轟頂，手里的犀牛角梳也“啪”地掉到了地上。

“周大娘，您剛說什麼？”趙如意只覺一陣眩暈，腦子里變得一片空白。

若不是宋無忌及時扶住了，這會子恐怕早已摔倒在了地上。

仿佛腳底下踩的都是棉花，搖搖墜地站在那：“我娘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沒了？”

周芮家的在寧國府當差多年，自然知道在主子跟前是忌提生啊死的這些話，因此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宋無忌：“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聽我當家的說的……”

如此一來，趙如意的心里就更急了。

正準備同宋無忌告假時，卻聽得宋無忌同那周芮家的道：“那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讓周芮去備車？”

周芮家的哪里還敢耽擱，也就趕小跑著去給周芮傳話。

“事已至此，你急也無用，還是趕收拾收拾，我陪你回家一趟。”宋無忌就護著六神無主的趙如意道。

早已慌了神的趙如意哪里還想得了那麼許多，自是宋無忌說什麼，便應什麼。

的腦子里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

上一世，的娘親趙秦氏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可為什麼這一世卻去得那麼早？

難道是因為的重生？

這些問題縈繞在趙如意的腦海里，直到宋無忌領著在自家院門前下了馬車，也沒能想明白。

趙家半人高的土墻院落前圍滿了來看熱鬧的人，可一見到只有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朱華蓋車，眾人又紛紛散了去。

如此，倒給趙如意讓出了一條道來。

趙如意也顧不得那麼許多，推了院門就直奔正屋。

正屋里用兩條長凳架起了一副薄皮棺材，而趙秦氏就這樣平躺在了棺材里，已沒有了呼吸。

趙老漢更是一臉頹喪地盤坐在地上，神呆滯地往火盆里扔著紙錢。

趙老漢的旁的矮凳上則坐香燭鋪子的李老板和他的婆娘唐氏，他們二人也是一臉戚容。

“趙大兄弟，真是對不住了，昨日鋪子里生意好，他嬸兒就留下來幫了一會忙，沒想竟會出這樣的事。”李老板絮絮地道著，“我們做小本生意的，也拿不出別的東西，這些錢紙香燭，就當我們送他嬸兒最后一程吧！”

說話間，唐氏則是在一旁默默地拭著早已哭紅了的雙眼。

見得突然有人闖進屋來，屋里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來。

一見是趙如意，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趙老漢便再也繃不住自己的緒，而是老淚縱橫地看著趙如意：“回來了？快給你娘磕個頭上柱香吧……”

看著再也不能彈的趙秦氏，腦海里浮現出的卻是站在街角目送自己的樣子，趙如意忍了一路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趙老漢將趙秦氏收整得很是干凈，不但為梳了頭，還特意為換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潞綢裳。

即便如此，趙秦氏額角那早已干了跡的一抹青紫依然目驚心。

“我娘這是怎麼了？”在給趙秦氏磕過頭上過香后，換上了一孝的趙如意就跪在了趙秦氏的靈前問。

被趙如意安置在里間炕上喝茶的宋無忌也同樣豎起了耳朵，聽起外間的靜來。

可外間的趙老漢卻是一臉的拘謹，連帶著李老板和唐氏也不敢吭聲了。

他們原本以為跟著趙如意一起回來的不過是寧國府的一個管事，畢竟趙家是寧國府的家仆，這趙秦氏死了，寧國府不可能不來人。

可看來人的氣度，又不似一般的管事，他那一杭綢和掛在腰間的玉佩，就讓人知道他價不凡，就更別論他那舉手投足間所流出的大家公子風范了。

“那是我家世子爺，”瞧著眾人猜測的目，趙如意就垂了眼道，“所以，能告訴我，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里間坐著的竟是寧國公世子爺？他怎麼會跟著趙如意一塊回來了？

三人俱是神一震，都沒有想到趙如意竟會有這樣的手段。

要知道，趙如意不過是一個丫鬟啊！

一想著屋里有著寧國公世子親自坐鎮，那李老板的膽也大了幾分，就跟趙如意說起昨晚發生的事。

“你娘這些日子一直在我們家的鋪子里幫忙，但平日里總是天還沒黑就回去了。”

“可昨兒個是七月十五中元節，我鋪子里的生意比平日里都要好一些，你娘見我們忙不過來，就主留下來幫忙，直到亥初才離去……我們原本看著夜黑，想讓我們家二狗子送你娘一程，可你娘說回家也沒幾步路，不必來回折騰孩子，就一個人點著燈籠走了。”

“可你娘離開后不久，我們就聽得一旁的巷子里有人爭執的聲音，因為聽著像是哪個酒鬼在喊酒話，我們一時也就沒有在意，直到巷子里傳來了你娘的慘聲，我們這才跑出去看……”

說到這，李老板就停了下來哽咽了一陣才繼續道：“我們……我們瞧見二癩子慌慌張張地帶著人跑了，而你娘則倒在了一片泊之中……”

“二癩子？”原本靜靜地聽著李老板訴說的趙如意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緒也變得激起來，“你是說二癩子害了我娘？那他人呢？被府抓起來了嗎？”

一直沉默的趙老漢也就嘆了口氣：“聽說那二癩子的堂姐夫是衙門里的刑名師爺，衙門里的那些捕快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里也不敢得罪于他，就更別說抓人了，所以他平日里才敢那麼囂張。”

“捕快連人都不敢抓？可我娘那是一條命啊！”趙如意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是在天子腳下，難道衙門里的那些人還真放任二癩子這樣的人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