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黑，陸明芳母子三人便被接回陸府。

二十三歲的陸明芳，溫婉秀麗。長發挽起，發髻上簪了一支金釵，耳上戴著一對致的丁香耳環，簡約素凈，沉穩端莊。

“小玉，”陸明芳笑盈盈地喊了一聲。

前世和李昊翻臉反目，獨居椒房殿。二哥六弟都是男子，不便進后宮。三姐被周家關在宅。

時常進宮探的，便是大姐陸明芳和五妹陸明月。

陸明芳的夫婿鄭重，也算有有義，一直站在陸明芳邊，支持這個陸皇后。

可惜，好人不長命。鄭重領兵剿匪時意外亡，陸明芳年紀輕輕就了寡婦。沒到三旬，便霜染發髻。

眼前的陸明芳，卻烏發如，眸明亮，邊含笑，年輕而麗。

陸明玉眼眶陡然一熱，微微泛紅：“大姐。”

陸明芳抿一笑，走上前，摟住陸明玉：“這才半個月沒見，英姿颯爽的陸小玉，怎麼輒就要哭鼻子抹眼淚了。”

陸明玉被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將頭靠在長姐的膛上，撒似地蹭了蹭。

自沒了親娘，三歲時，十一歲的陸明芳到了陸家。整日跟在長姐后，長姐對也極其溫耐心。長姐如母，這句話半點不假。

陸明芳十五歲定下親事，拖了三年才出嫁。皆是因為舍不得。

便是出嫁之后，陸明芳也時常回娘家。陸明玉和長姐深厚，十分親。

“四姨，”四歲的鄭大寶兒虎頭虎腦，壯實又討喜，聲音十分響亮。

陸明玉笑著應了一聲，一手，鄭大寶像猴子一般躥到了懷里。

兩歲的鄭小寶不甘示弱，也往陸明玉的懷里，口齒不清地喊著“四姨”，牙齒風，聽起來像“細一”。

陸明玉略一俯，出另一只手，輕輕松松將鄭小寶也抱進懷里。

陸明芳笑著嗔兩個淘氣兒子：“別鬧你們四姨，快些下來。”

“我不！”鄭大寶大聲喊了起來：“我就要四姨抱。”

鄭小寶說話還不利索，用行來表示自己的決心。兩只小胖手抱著陸明玉的胳膊，小胖臉在陸明玉的肩膀上。

“大姐放心，我能抱得。”陸明玉氣定神閑，面不改心不跳。

陸明芳啞然失笑。

也罷，四妹天生神力，抱兩個淘氣猴子確實不在話下。

然后，陸明玉將大寶小寶兄弟兩個，流拋至半空。鄭大寶興地高聲嚷：“四姨，再拋高一點。”

四姨力氣大，能將他拋得老高，還能穩穩接住。

鄭小寶看得眼饞，鬧騰著：“我也要。”

陸明玉挑眉一笑：“好，你別怕就行。”將鄭小寶也拋得老高。兄弟兩個大呼小，別提多高興了。

很快，陸明華等人也來了。

陸明月活潑笑，陸軒也是個小話嘮，再加上淘氣的鄭大寶鄭小寶，堂里一片喧鬧，連屋頂都快吵翻了。

陸明玉眉眼和，畔滿是笑意。

這一世，一切都可以重來。

誰都別想破壞這份安寧好。

……

用完晚膳，兄弟兩個被媽帶著去沐浴。

陸明芳終于得了空閑，和陸明玉相對而坐，說些閑話：“前幾日你夜半發燒，我本想趕回來。適逢婆婆也病了，實在不開來。”

鄭重父子兩個，都隨陸臨打仗去了。鄭太太虛弱，時不時地就要病一場。陸明芳這個做兒媳的，自不能扔下病弱的婆婆。

陸明玉笑道：“我半夜做了噩夢，隔日就好了，壯得像頭牛。大姐不必為我擔心。”

陸明芳細細打量陸明玉幾眼，笑著說道：“看你氣這麼好，我就放心了。”頓了頓，輕聲問道：“今日進宮如何？”

陸明玉神如常地應道：“哦，一切都好的。”

陸明芳目一掠，肯定地說道：“果然是出事了。”

陸明玉：“……”

沒等陸明玉辯白，陸明芳又說了下去：“小玉，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的脾氣，沒人比我更清楚。有什麼事，別瞞著我。”

陸明玉和陸明芳對視了片刻，最終，敗下陣來：“既然大姐看出來了，我也就不瞞你了。確實有那麼一點小事。”

然后，輕描淡寫地將宮宴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陸明芳越聽眼睛睜得越大，目中震驚錯愕之越濃。耐著子聽完，才問道：“小玉，你這麼做是為何？你不想嫁給三皇子了？”

陸明玉點點頭，將對沈瀾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陸明芳蹙著眉頭，低聲道：“你這麼想，也太過片面武斷了。總不能因未來可能發生的事，就錯過良人吧！”

李昊貴為皇子，高大英俊，堅毅，文武雙全。錯過李昊，這樣的夫婿要往何去尋？

陸明芳越想越覺得可惜。

陸明玉卻道：“我意已決！”

陸明芳啞然無語，和陸明月對視片刻，很快改了主意：“你想的也沒錯。京城好兒郎多的是，嫁到天家做兒媳，拘束。以你的子，其實也不合適。”

“反正你還年，等過兩年再說親也不遲。”

這就是最疼的長姐。

不管做什麼，陸明芳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這一邊。

陸明玉心里滿是暖意。像孩時一樣，將頭靠在陸明芳的脖子上，輕輕嘆了一聲：“大姐。”

陸明芳笑著嗯了一聲。

陸明玉低聲道：“我就是想這樣喊你一聲。”

看你容煥發風華正茂的模樣，真好！

陸明芳失笑，手輕陸明玉的發：“你呀，還像個孩子似的。真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陸明玉心里有些酸。

不，早已長大了。

的熱誠正直，換來的不是以誠相待，是扭曲暗的磨算計。

的熾熱，得到的并非白首不相離，而是帝王的平衡權。

陸明芳只覺肩膀有些意，既心憐又心疼。沒起疑心，只以為陸明玉是在為割舍掉的年意而落淚。

陸明芳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陪伴，給予陸明玉無言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