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芳好笑不已，手拍了拍陸軒的頭：“不得說。”

其實，也沒怎麼為四妹擔心。

“大姐三姐，快些瞧，新科進士們來了。”陸明月探著頭張，一雙大眼里滿是興雀躍。

陸明芳立刻放目看向窗外。

溫向有幾分靦腆的陸明華，也答答地看了過去。

禮部員捧著圣旨，鳴鑼開道。

三百新科進士，各自穿著紅袍帽宮花，騎著高大神駿的白馬。街兩側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快些瞧瞧狀元公長什麼模樣？”

“狀元郎一把年歲，說也有四十余歲了，臉上的褶子能夾死蒼蠅。有什麼好看的。”

“榜眼倒是年輕些，看著三旬模樣。不過，略黑，相貌平平無奇。”

“還是探花郎最英俊。”

“可不是麼？這麼多新科進士，其中也有幾個年輕的，相貌都不錯。可和探花郎一比，就如燭火和皓月爭輝……”

人走在路上，眾人不得要多看幾眼。

男子相貌生得好，也一樣引人矚目。

三百新科進士，今日最曜目最出眾的，非探花郎莫屬。

那熠熠生輝的紅袍，那眼角眉梢間的春風自得，還有那張俊得似會發的臉孔，幾乎將眾人的目都吸引了過去。

陸明華秀麗的臉孔微微泛紅，不自覺地往窗邊靠。

陸明月這個機靈鬼，笑嘻嘻地讓出了位置：“三姐，你坐得近些，也能看得清楚點。”

陸明華沒有拒絕，坐到了離窗邊最近的椅子上。

進士們騎著駿馬，在百姓們的嘈雜呼喊聲中緩緩前進。眾目所矚的探花郎，角含著笑意，目隨意地掠過。

偶爾，有膽大的閨秀坐在二樓雅間，推開窗子，將手中的鮮花扔出去。有的扔到了路面上，被馬蹄踏碎。還有的，扔到了別人上。

唯有一朵，不偏不巧地扔到了探花郎的上。

探花郎反應頗快，將那朵花拈在手中，然后抬起頭，目一掠，落在一間茶樓的二樓窗口。

一個妙齡臨窗而坐，面容麗，眉眼溫。

兩人的目在空中遙遙相。

那個麗臉頰紅通通的，有些，卻舍不得移開目。

探花郎心中一漾，拿起手中鮮花，沖那個揮了一揮。那愈發，很快將頭了回去。

探花郎陡然有些悔意。剛才的作，確實略顯輕浮了些。

一同騎馬夸街的榜眼，沖探花郎笑道：“今日周探花真是風赫赫，無人能及啊！”

狀元公都是做祖父的人了，也不在意自己被搶了風頭，一同笑著打趣：“今日不知多京城閨秀，一顆芳心寄到了周探花的上。對了，周探花尚未娶妻吧！說不定，過了今日，就有人來提親了。”

周探花微微一笑，口中虛應幾句：“我一直埋頭讀書，未曾娶親。今科得中，實屬萬幸。”

十八歲還沒定親的年郎，確實不多見。

周家小門小戶，舉全家之力供他讀書。他自小苦讀，心無旁騖。

家中在兩年前有意為他持親事，被他勸阻：“等我考中了進士，再議親事也不遲。否則，眼下能娶的姑娘，也不過是秀才家的兒，或是商戶家中的姑娘。”

父母很快被說服。

今年他一舉高中，還是一甲探花。只可惜家境尋常，真正的高門閨秀他攀不上，普通員家的千金，倒是有些機會。

駿馬未停，很快到了茶樓的下方。

周探花抬起頭，一直盯著二樓的窗戶，心中默數三聲。

果然，那個怯溫的麗，又悄悄探出了頭，和他四目相對。

今日能定下二樓雅間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家。

周探花沖笑了一笑。

他在沖笑。

他知道，在看他。

他也在看。

陸明華心跳得飛快，臉頰如火燒。駿馬走出老遠了，陸明華才收回目。

一轉頭，三雙眼睛笑嘻嘻地看著。

陸明華故作鎮定：“大姐，五妹，六弟，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陸明玉被宣進宮，陸非去了軍營。今日一同來茶樓的是姐弟四人。

陸軒眼珠骨碌一轉，眉弄眼地笑道：“三姐，今科探花郎生得真俊啊！”

陸明月以帕子遮著臉，輕笑不已：“是啊，三姐剛才一直盯著探花郎，眼睛都舍不得眨眼一下。”

陸明華的俏臉了大紅布，期期艾艾：“說什麼。我就是隨意看兩眼，哪里舍不得眨眼了。”

陸明芳忍著笑：“五妹六弟，不得胡說。行了，看也看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回去之后，得將三妹相中了新科探花郎的事告訴義父。先私下打聽探花郎是否親家境如何，再籌謀下一步。

……

此時的陸明玉，正不疾不徐地邁步進東華門。

昨日，椒房殿里的宮彩蘭去了陸府傳喬皇后口諭，宣召進宮覲見。

忽然來了這麼一道口諭，陸明玉頗為驚詫。陸臨已經表明要招婿，宮中幾位皇子選妃，和無關。

喬皇后為何忽然要見？

莫非是李昊私下去求了喬皇后，想令改變心意？

可是，以喬皇后為人，怎麼肯為庶子出這等力氣？

還有蘇昭容，見就如見惡鬼差不多。只會從中百般阻攔。有蘇昭容“從中作梗”，李昊本沒機會去椒房殿才對……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知道的緣故？

陸明玉并未寢食難安。照舊吃得好睡得香，早晨起來打了一趟拳練了半個時辰的劍，然后沐浴更進宮，覲見喬皇后。

“請陸四小姐在此稍候片刻，”彩蘭引著陸明玉進了一偏殿，十分客氣：“奴婢這就去通傳。”

這偏殿，位于椒房殿后方，平日用得不多，頗為幽靜。

陸明玉略一點頭：“有勞。”

彩蘭退下后，偏殿里恢復了安靜。原本守在殿的宮，不知何時退了出去。

陸明玉不聲地掃了空的偏殿一眼，角略一勾起。

進宮不能攜利。以陸明玉的神力，也無需兵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誰敢惹，一拳揍趴下。

等了片刻，偏殿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