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好笑不已，不聲地沖陸明玉使了個眼。

嚇唬周家人一回就得了。也別太過分了。

陸明玉回了個“我心中有數”的眼神。

要給周家下馬威的事，陸明玉昨晚便和父親兄長說過了：“……陸家稍個風聲，周家就樂顛顛地來提親了。當然，攀附高門，也是人之常，怪不得周家人勢利。”

“不過，三姐溫，脾氣又好。日后嫁去周家，只怕拿不住周家人。不如我來做個惡人，先給周家一個下馬威。讓周家人知道陸家不是好惹的。將來對著三姐，想一想陸家，想一想我，也就消停了。”

陸臨也覺得主意不錯，點了點頭：“也好。不過，你到底是姑娘家，這等事不必你心。”

陸非搶著接了話茬：“下馬威就讓我來吧！”

“讓我來！”陸明玉眉眼未，語氣略略加重：“爹要領兵打仗，二哥也常年在軍營。你們再有威懾力，到底離得遠。不及我隨時可以去周家，為三姐撐腰便利。”

這倒也是。

最多修整個一年半載，他們父子就得再次領兵，征伐燕楚。這一仗，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陸明華若是嫁夫家了委屈閑氣，他們父子鞭長莫及。

小玉日后要招婿進門，也是陸家家主。為出嫁的姐姐撐腰也是應有之義。

陸臨思忖片刻，還是點頭應了。

陸非心中早有準備，不過，今日親眼見周家人被陸明玉嚇得噤若寒蟬，心里頗覺得好笑。就是這麼掃幾眼，就被嚇這樣。周家人的膽量著實太小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周家人膽子小。

陸非是見慣了自家妹妹，沒覺得陸明玉如何可怕。對初次見面的周家人來說，這位陸四小姐目冰冷，含殺氣，氣度實在懾人。

沒見過世面的周太太，直接就被嚇得走不路了。

陸明玉心中哂然。

這個周太太，屬于典型的有惡心沒惡膽。前世對著陸明華千哄萬哄，待這個皇后失了勢，膽子便大了起來，抱走陸明華的兒，冷落磨兒媳。

也看不下去了，手扶住周太太，不聲地了周太太一把。

周太太打了個激靈，總算回過神來，巍巍地邁步進了陸府。

……

正堂不算遠，數步就到了。

陸明玉陸非領著周家人進了正堂。

一武將服的陸臨，坐在椅子上，也未：“周探花一家三口齊至，本王十分快！”

陸臨平日從不擺架子。今日這般做派，也是陸明玉昨晚特意叮囑過的：“爹，你明日要拿出滎王的威勢來，震一震周家人。三姐下嫁周家，周家人別想苛待三姐。”

“明日就得看爹的了。”

陸臨欣然一笑：“放心吧！爹什麼時候讓你失過。”

不就是惡王爺震懾窮親家的戲碼嘛！

陸臨平日在府中不穿服，今天一大早就穿上了。此時神沉凝，語氣淡淡，一口一個本王，那份氣派就別提了。

陸明玉氣勢再凌人，到底是姑娘家。

陸臨就不同了。他是掌兵的將軍，是戰場上的殺神。凜然威勢一，簡直令人心驚膽戰。

生平最多見過知縣的周老爺滿心惶惶，哪里還敢坐，連連拱手行禮。

周太太也跟著一同行禮。約莫是太過張之故，周太太起時被擺絆了一下，踉蹌了一下。

眼疾手快地扶住周太太。

周太太滿臉通紅，額上冷汗都下來了。

好在陸家無人取笑。

不過，周禮心里的滋味就別提了。今日登門來提親，親爹親娘這般上不得臺面，連帶著他這個新科探花郎也黯淡了幾分。

“下周禮，見過滎王。”周禮拱手抱拳，行了一禮。

周禮為一甲探花，無需考試，直接進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品階再低，也是正經的朝廷命了。

只是，大魏武將牢牢了文一頭。周禮一個七品的低等文，在手握重兵深得帝王信任重的滎王面前，連抬頭直視的資格都沒有。

“先座說話吧！”陸臨隨口吩咐。

周家人唯唯諾諾地應聲座。

陸臨坐在主座，周家三口，坐了客席。對面正好是陸家姐弟。

除了陸明華未曾面，姐弟五個齊整整地坐在周禮對面。再加上大姐夫鄭重，正好六個人。六雙眼睛一起看著周禮。仿佛要將周禮從里至外從上至下看個清楚明白。

其中有一雙，格外冷漠銳利，正是陸四小姐。

周禮：“……”

當日進金鑾殿殿試，他都沒那麼張過。

這樣的形下，氣氛自然輕快不到哪兒去。

趙氏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周家不是說了，陸家了口風，周家只要登門提親，沒有不應的道理麼？怎麼今天擺出這副陣仗來？

咳嗽一聲，笑著張口道：“小的今日應周家所請，登門前來，斗膽說上幾句。說得合不合適，還請王爺擔待一二。”

陸臨已經徹底進了“冷酷惡王爺”的狀態，特別威嚴特別肅穆，眼皮子都沒一下：“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

這還怎麼說提親？

心里暗暗著急，抬眼看向周禮。

周禮顯然也被震懾住了心神，心緒紛，遠不及平日敏銳。一時竟沒留意到的眼神。

無奈地暗嘆一聲。

罷了，盡力便是。

打起神，先將周禮從里到外夸了一通。好在周禮也確實出眾，除了家世尋常些，其余都很拿得出手。

吹噓一通周禮過后，再殷勤地夸一通麗賢惠溫的陸三小姐，然后表提親之意。

不愧是京城最有名的。對著陸臨那麼一張威勢冷凝的臉，竟還能笑得出來，皮子也十分麻溜，滔滔不絕，一個人就說了半個時辰的話。

陸臨從頭至尾沒說什麼話，只嗯了幾聲。

一口氣說完，嗓子都干了。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幾口，然后殷切地笑問：“周家誠心登門來提親，不知王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