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頭》第592章 勾連(2)
沈侍郎是正經的科舉出,文采卓著,提筆寫奏折,一蹴而就。奏折墨跡還未干,就被送出了總督府。
不出五日,這份奏折就會呈至案上。
太子遇刺一事,牽扯到江南總督和江南按察使,江南世家皆被卷其中,還牽涉到了三皇子……
一想到會掀起的驚濤駭浪,沈侍郎也覺心驚跳。
不過,眼下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死去的人要安葬,傷的親兵們要療傷,需要大量的大夫和傷藥,被帶進府中的人要一一審問,諸多事要忙,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
沈侍郎負責后勤總攬調派,恨不得多生出幾雙手才好,哪里還有空思慮這些。
太子殿下要靜心養傷,太子妃娘娘坐鎮總督府,大事小事一一決斷。
就連李晏也忍不住私下嘀咕過一回:“我怎麼覺得,太子妃娘娘一來,事都好辦多了。”
太子殿下以賢良敦厚著稱,行事周全,遇事時常和他們商議。
太子妃娘娘卻是一派殺伐果決的做派,行事果斷,一言獨斷。霸道是霸道了些,做事也格外有效率,沒人敢拖延。
方子詹聽到這等嘀咕,頗有同:“別人家的主婦,最多就是主持中饋。我們的太子妃娘娘,靜時掌管東宮,則如猛虎出山,出手就能定乾坤。能娶得這樣的妻子,真是殿下的福氣。”
周禮很麻溜地接過話茬:“這也是太子殿下襟寬廣。換了普通男子,未必容得下這般厲害的妻子。”
這倒也是。
生在天家,貴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李景對權勢卻沒什麼執念,對陸明玉的信任令人容。
世間男子有幾人能做到?
李晏很快下了定論:“所以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舉世難尋的一雙。”
方子詹和周禮都樂了,笑著噓了他一回:“這等馬屁,等回稟事的時候拍給殿下和娘娘聽。在這兒說算什麼。”
李晏咧一笑:“我這都是出自肺腑之言,絕不是什麼馬屁。”
他們三個同為東宮屬,在一起共事也有幾年,彼此十分絡。
東宮一直被天子有意無意地彈,眾人正是齊心出力的時候,暫時沒什麼爭權奪利的事,也格外和睦。
“怎麼也沒料到,太子遇刺一事,還牽扯到了三皇子。”方子詹忽地嘆了一聲,眉頭悄然擰了一擰:“算一算時間,再過兩日沈侍郎的奏折也快到朝廷了。真不知會鬧出什麼靜來。”
周禮同樣滿心憂慮:“皇上偏三皇子,且三皇子和東宮素有舊怨。這樣的奏折,不知會否引起皇上的猜忌和不快。”
李晏輕哼一聲:“等陸乙審個明白,證據確鑿,皇上想袒護三皇子也不可能。滿朝文武都睜眼睛看著,刺殺太子可是要殺頭的死罪!”
方子詹目一閃,低聲道:“只怕皇上疑心這是殿下令人偽造的證詞。”
李晏就是再年輕氣盛,也知道這個可能不小。眉頭也皺了起來。只是,事涉天家父子,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三人趁著中午吃飯的閑空說了幾句閑話,填飽肚子,很快各自散去。
……
陸乙忙了幾天,也有了收獲。
他拿著厚厚一摞筆錄卷宗過來,呈到了陸明玉面前:“娘娘,所有帶進府中的人,我已一一審了一遍。確實有所發現。”
“江家眷里,有一個姓姚的妾室。這個姚氏,原本是一個青樓名,被一個富商買下送進了江家。江按察使對這個姚氏頗為寵。”
“這個姚氏,是錢家人的應。此次指使死士刺殺太子的命令,正是姚氏從中所傳。”
陸明玉眸滿是冷意,拿起筆錄,迅速翻看了起來。約莫一炷香時間,才看完。
陸明玉抬眼看向陸乙,聲音里沁著寒意:“這個姚氏,要留活口。”
陸乙斂容應道:“娘娘放心,姚氏被捆住了手腳,邊有人日夜看守,想尋死也不可能。”
陸乙退下,左統領又來了。
左統領一開始不太習慣向太子妃娘娘稟事,這幾日過來,才算慢慢適應。拱手道:“啟稟太子妃娘娘,沈家男丁逃至海邊,乘船逃走,已經被抓到了。正在帶回來的路上。王家人的下落也有了些眉目,不出幾日就能抓到。”
“唯有錢家人,一直沒有消息。”
這個錢家,一直私下和三皇子李昊有勾連。其余幾家,和李昊沒有正面接。要想找到直接的證據,就一定要找到錢家人。
陸明玉眸一閃,沉聲下令:“繼續追蹤錢家人的消息。錢家的姻親同僚故舊,一個不能放過。”
錢家眷都已死了,逃出去的男丁共有三十二個。加上侍衛家丁和攜帶的金銀細,便是出逃,也不會毫無蹤跡音訊。
左統領拱手領命。
陸明玉拿著一摞筆錄,進了寢室里。
被“嚴令”躺在床榻上靜養的太子殿下,這幾日好吃好睡心好,清瘦的臉孔潤了些,也漸有。此時正含笑凝視著妻。
四目相對,陸明玉也抿一笑。
外間風雨如晦,這間寢室里,卻溫暖如春。
陸明玉上前,手扶起李景。李景坐直了后,從陸明玉手中拿過筆錄,一頁一頁地看了過去。
看完之后,李景的眉頭擰了起來:“江家果然有鬼。”
陸明玉淡淡道:“這個江按察使,也是個糊涂蟲。邊被人安了這麼多釘子,自己渾然不覺。這樣的人,不堪大用。此事過后,罷了他的職,讓他回家養老去吧!”
李景略一思忖道:“江按察使在家事上弱糊涂了些,做卻有可取之。就這麼罷了職,也有些可惜。以后挑一個偏僻些的地方,讓他去磨煉一二。”
場上的事,陸明玉不太通,也不多,隨意嗯了一聲。
就在此時,小圓公公一臉喜地進來了:“啟稟殿下,啟稟娘娘,陸將軍領著大軍已經進了江南,不出一日就能到總督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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