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視能力是從哪里來的？

柳青青毫無頭緒。

一溜煙回到外科病房一區。

這病房還是二十年前的建筑，顯得陳舊。

不過，“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盡管H市第一醫院的環境很普通，但醫生的醫療水平在線，所以病房都是滿的。

……

半夜里走廊的燈已經關了一半，顯得暗的。

病人大部分都睡著了，除了心電監護儀偶爾發出“當”的一聲報警。

護士在護士臺后面忙碌。

繞過護士臺，是醫生辦公室，醫生辦公室的后面是醫生值班室。

柳青青像只小貓溜進值班室。

帶班的黎瓊醫生正躺在床上說夢話。

“明天------吃------吃什麼？牛柳……燉土豆，是吧？小樂------你真刁！”

黎瓊說起夢話來，雖然斷斷續續，但語句通順，很容易想到在說什麼，大概是給孩子準備晚餐吧。

柳青青咧牙笑，黎瓊除了是個好醫生，還是個好媽媽。

柳青青一想到“好媽媽”這字眼，頓時眼圈都紅了。

黎瓊話鋒一轉：“青青你跑哪里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柳青青把急診室的事約略說了。

黎瓊模模糊糊“恩”了一聲，說道：“急診室什麼事都能到。”

只說了一句，接著竟然又開始說夢話。

“除了牛柳-----呢？總不能------只吃一個菜？每天想想------要吃什麼菜------真頭------疼！”

現實與夢境無銜接。

柳青青吐舌，放輕手腳，安靜地躺下。

門外的病房，監護儀偶爾發出報警，一聲接一聲，好像是孩子的噎聲，不規則的。

微微有點睡意，意識朦朦朧朧，柳青青到有一條河，比往日更加洶涌，眼前模模糊糊浮現出母親的影子。

還是跟往常一樣，一團影，看不清楚的樣子。

但柳青青總覺得應該在沖自己微笑，而且很。

罷了，小時候的模糊記憶罷了。

母親離家出走已經將近二十年。

一晚上沒有睡好。

------

次日晨，柳青青呵欠連天地跟著主任查房。

醫生的夜班不計算班次，照例是等查房結束，夜班醫生才能下班。

查房：就是主任領著手下小醫生、實習醫生、進修醫生等，挨個檢查病人的況。

病沒什麼變化的就繼續觀察，有變化或好轉的更改用藥況，寫下醫囑。

像柳青青這樣的實習醫生，一般也就是跟在持牌醫生的最后面，隆隆隆推著病例車，像個心的侍一樣，把某床的病歷遞到主任手上。

然后就聽主任發話就行了。

把主任說的話記錄到本子上，即便不帶腦子都沒關系。

“小柳，你是不是累啦？”

在代完第二個病人的醫囑之后，主任錢江紅掉轉他那“聰明絕頂”的油發亮的腦殼，用一種長輩的和藹關切地問柳青青。

看來的失態還是落了主任錢江紅的眼睛。

“年輕人，應該是力最好的時候呀！”錢江紅說。

柳青青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錢江紅的話剛說完，忽然板起了臉。

順著錢江紅的目看出去，是個穿藏藍工裝的男人，橫沖直撞，一直從病房門口撞進來。

“神醫！神醫在這里！”工裝男人一看到柳青青，就毫不避諱地大聲嚷嚷。

工裝男人的后，是幾名搶新聞的記者，不由分說，連按好幾下快門。

柳青青認得，這工裝男人就是急診室高危產婦的先生張松。

張松的手里拿著一幅大紅的錦旗，上面黃字寫了“妙手回春、當代華佗”等字。

抬頭寫的是H市第一醫院神醫柳青青，落款是張松。

柳青青頓時一陣心慌。

張松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夜去做了一面錦旗。

大約他是覺得這樣做，能為自己掙面子吧。

但-----逾越了。

還只是個實習醫生好嘛！

后行醫數十年的錢江紅主任，在H市大名鼎鼎的外科醫生，掛號費三位數的名醫，此時此刻竟了背景。

柳青青看見，錢江紅的臉是極其不好看了。

柳青青想到，錢江紅的心也是極其不妙了。

錢江紅的臉已經是豬肝，就是他那“絕頂”的腦殼都泛起黑了。

記者在前，錢江紅忍著沒有當場發作，著聲音問柳青青，“小柳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青青并不傻，能錢江紅語氣中的不悅。

不等柳青青回答，張松嘰嘰呱呱向錢江紅說起了昨夜的發生的奇事。

不但如此，張松還帶來了今天的一份報紙。

張松激地把報紙送到錢江紅前面，“你看看咧，上報紙咧！”

報紙上有柳青青的照片。

錢江紅接過報紙。

這邊，錢江紅看報紙上的新聞；那一邊，張松也沒閑著，在病房里大肆宣揚柳青青的神奇“醫”。

“那麼多醫生，那麼多記者都搞不定，手指一彈，嘿嘿，我娃就出生了！簡直太神了！”

有病人說：“瞧你說的，好像是神仙一樣的了。”

“是啊。”張松說，“不是神仙，也是華佗了！我聽說，咱們老祖宗華佗醫是最最高的了，連做錦旗的老板都是這麼說呢！”

柳青青明顯看見錢江紅臉上的往右側一。

完了，好的不來，壞的來，柳青青想。

只見錢江紅放下報紙，兩只眼睛往自己上一瞪，喝道：“還有這種事？”

柳青青，上了報紙的柳青青，被送錦旗的柳青青，好像犯了什麼錯誤似的，低下頭去。

“是湊巧。”柳青青審時度勢，裝作弱的樣子，聲音細如蚊蠅。

錢江紅點點頭，下了結論，“你呀，還是太年輕！”

他把報紙塞回到張松手里，順勢一推，把張松推出病房，“好了，我們要查房，你趕走吧！”

張松被錢江紅趕出病房。

奇怪的是，張松似乎毫也沒覺得到冒犯，依然喋喋不休。

較之于昨天夜里跟白雪花扯皮，步步為營，今天的張松，好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徹底放開了自我。

他出了病房，見人就夸。

“外科病房出了個神醫，的名字柳青青！”

“太神了，往我老婆肚皮上一，我娃就出生了！”

錢江紅表嚴肅地對柳青青道：“還好沒出事！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UＵ看書 wｗw.uukaｎshu.com”

帶班醫生黎瓊也是一副驚恐的神，“這麼大的事，昨天晚上你怎麼不跟我說？”

柳青青發揮表演技能，一時間像春天里的柳條一樣楚楚可憐，千般無奈萬般委屈地冤：“我說過的呀------”

“好了，好了。”錢江紅大手一揮，“作為醫生，努力提高醫技水平，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浮云。”

“對呀，對呀，醫學要嚴謹。”吳之洋不失時機地顯示自己剛剛升任主治醫師的威嚴。

其他的醫生也是七八舌，各自抒發己見。

總結起來，就是一條：你一個實習生，無緣無故人肚皮，沒出事，算你幸運。

搞得柳青青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過錯，心中好似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的響。

正在忐忑不安，沒想到錢江紅話鋒一轉，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這個柳青青，還是很有福相的嘛！說不定真的能給人帶來好運的。”

眼可見，吳之洋愣了三秒鐘，隨后道：“是啊，是啊，真是幸運。”

黎瓊也說：“可不是運氣嘛，上了報紙，對咱們醫院，對咱們科室，畢竟是正面宣傳。”一邊說，拍拍柳青青的肩膀以示安。

柳青青滿腦子黑線，這------

畫風轉得太快，我有點不習慣！！！

錢江紅哈哈一笑，他就喜歡這種為主任，可以隨意帶節奏的快。

好吧，柳青青暗中吐舌頭，說往東的是你，說往西的也是你，你是主任你有理，我是嘍啰我把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