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姜州。

拍掉肩頭的雪花，陸綺云走進一間茶水鋪，“來一壺茶！”

炭爐邊圍了一圈取暖的人，氈門簾兩面封死，僅余一邊進出，有客人進來就帶進一陣寒風，吹得眾人一陣哆嗦。

在一張桌前坐下，一邊喝羊茶，邊聽幾人閑談。

始皇帝的陣法傳承博大深，這半個月修煉的時候陣法也沒落下。

猜測四魂封印陣是相通的，于是按照方位找到鎮守北地之蛟龍所在的地宮，所幸地宮沒有因為主峰塌陷遭到破壞，許是封印了神魂魄的緣故。

通過那幅封印蛟龍魂的陣法圖施展逆轉陣法的口訣，果然傳送到了姜州。

如此一來省下了許多路上的時間。

自海、青兩州歸為燕國后，姜州就了邊城。姜州城守大人前幾天被殺了，腦袋就掛在城門上，楞是第二天天亮以后才被換值的守衛發現。

茶鋪里幾人正聊這事：“我看除了圣將軍，沒人能做到。”

“可不是嘛！”

大漢飲了口熱茶，大笑著說:“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城守從人的被窩里拽出來……”

他比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擺明了打那姓陸的臉。”

另一人搭腔道:“以圣將軍的實力，攻下姜州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咱去投靠燕國，說不定還能混個隊長當當呢！”

“哈哈！到時候我一刀一個——”

話音未落，一壺滾燙的熱茶迎面砸來，大漢燙得哇哇，只見旁桌一名清麗貌子偏頭看過來，漆黑如墨的眼神毫無溫度：“你們是大周子民？”

“臭娘們！管你屁事！”

大漢怒罵而起，鋪主沒來得及勸架，幾人已經歪七扭八地倒栽在外面雪地里。

“圣將軍？”

不不慢地掀開門簾走出去，陸綺云向口出臟言的大漢：“圣將軍有什麼本事？攻下姜州？我看你是癡人說夢……”

“呸！”

吐出里的雪沫，惡狠狠地視線仿佛要將生吞活剝了，大漢都凍麻了：“圣，圣將軍，將軍的鐵蹄下只有你哭爹喊娘的份！”

“孬種。”

眸一冷，丟下兩個字，陸綺云頭也沒回。

蕭姝娘好像說過，城守和陸文棟有，邊城的局勢比想得更復雜，城守死了，爹更孤立無援了。

倒不如趁早回京。

燕國民風彪悍，崇尚以武為尊，燕民自習武，老弱小都會些拳腳功夫。海、青兩州民風習俗被同化，尚武風氣高漲。

加之，朝廷賦稅增重，許多過不下去的百姓都應征伍，跑去燕國當兵了。

在姜州種地不如去海州青州當兵，這話傳開后，跑去燕國的百姓更多了，抓了又跑，城守無計可施，抓了幾個帶頭的重罰。

直到燕國進犯，占領姜州外緣幾個村落，叛逃熱又卷土重來。

城守府前白花裝點，親族戴孝，大殿中有僧念經超度，頭顱從城墻上取下來，拼在尸上，死狀駭人，棺蓋蓋上大半，只出半張臉的容。

“我要為爹爹報仇！”

一個雙目通紅的年攥拳頭，沖了出去。

“青哥兒！”

燒紙的婦急呼，陸文棟先一步拽住那年，喝道：“你父親尸骨未寒，不安心守靈乃是不孝，魯莽行事丟了小命更是愚蠢！”

“那我爹爹就白死了嗎！”

年年輕氣盛，像頭憤怒的小獅子，拼命忍著撲簌簌往下掉的眼淚。

陸文棟深吸一口氣，忽聽一道清越的聲響起，“當然不會。”

“云兒？！”

驚訝得說不出話，眼睛瞪得像核桃。

過來姜州蕭姝娘極力反對，好不容易才以把爹勸回去的理由說服了，蕭姝娘張羅著車隊和鏢師，就跑了，大概過幾天蕭姝娘的信就到了。

“你說爹爹不會白死？你有辦法替他報仇？！”

年一雙哭紅的眼睛盯著。

陸綺云奇怪地看過去，淡淡道：“我跟你爹無親無故，我干嘛要替他報仇？”

“你——”

年臉漲得通紅，婦人急忙按住他：“不要胡鬧了，陸大人，這位是……”

聽聞陸文棟只有一，看年齡差不多，但那位廢后被罰去守皇陵了，怎會獨自來這姜州？

婦思量之際，陸文棟亦是滿頭漿糊，顧不得禮節徑直把陸綺云帶去廂房，門一關上就急急問道：“你娘呢？你怎麼過來的！皇上可知道！姜州就要了，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去——”

“爹。”

眼前兩鬢斑白焦急上火的人哪有半點權傾朝野的輔政大臣的樣子，陸綺云無奈，“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個呀？再說了，我可是答應了娘要把你勸回去的。”

“胡鬧！”

蕭姝娘怎麼這點分寸都沒有！

陸綺云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喝，然后問：“城守的死和圣將軍有關？”

正想著把兒打包送回京城時，聽到問圣將軍，那肯定聽說城守頭顱被掛在城墻之事了，沒有不安和恐懼，神平靜，眉心微蹙，沉浸在思緒中。

對這樣的兒竟然到陌生。

看半晌，陸綺云不閃不避地回視他，像個執拗的孩子堅持等一個答案。

目微微一沉，陸文棟著下，最終輕輕一嘆，“圣將軍此人……”

姜州有一座遠近聞名的邵安寺，位于燕國占領的村鎮，圣將軍帶兵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寺廟所有出口堵死，然后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廟中僧人二十余人命喪黃泉。

圣將軍行事乖戾，本是姜州人，叛逃燕國后從小兵一路拜上將軍，坐擁珠寶人，很燕王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有人仰慕他，有人畏懼他，更有人唾罵其狼心狗肺，幫著外敵侵大周。

“天生將才。”

陸文棟給的評價極高，圣將軍武力高強，且善于用兵，若能歸為己用，可一大助力。

大周重文輕武已久，也有有戰事的原因，現在兵臨城下，滿朝員卻連個領兵打仗的人都找不出。

“爹有幾分把握？”

陸文棟被問得一愣，隨即搖頭苦笑：“兵法武道我能倒背如流，可終究是紙上談兵，不堪一擊。”

“那為何不顧后果來此？”

聽兒話語直白，眼神無辜，只怕沒直接說既然沒把握還留這做什麼。

陸文棟老臉一紅，做爹的都想兒心中自己的形象高大威武，無所不能，他都風大半輩子了，到頭來還是沒逃過在面前承認自己的短。

看著，陸文棟眼中思緒沉沉，語重心長地說:“你可知海、青兩州是在先帝手里丟的。”

“先帝于我有知遇之恩，很多人說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他沉迷書法墨畫，疏于朝政，那時我迷失了為的初心，一味爭權奪利，直到北地陷落，先帝郁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