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兒？辰兒！”

太后猛地起，淚盈于睫：“太醫！快太醫！皇帝醒了！”

昏迷了快半年的周奕辰終于蘇醒了。

著跪了滿殿的近臣，以及依偎在旁的妃子人，所有人都雙目含淚，欣喜難耐，太后懷抱著一個小嬰兒，一邊逗弄他，一邊說：“寶兒，皇爹爹醒了，瞧瞧，這小孩子也懂得呢，笑得多可！”

啊，那是嫻妃留下的孩子。

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心中竟然生不出一波瀾，嘈雜的聲音耳猶如隔了層無形的薄，如同坐在臺下，無法戲。

掃了一圈萬辰殿，周奕辰恍若隔世。

“辰哥哥，你猜我把水玉鴛鴦對瓶放哪了？”

忘記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周奕辰看到殿中博古架頂層格子出的一抹玉，無意識地扯了下角，普天之下只有陸綺云膽敢放肆地在他的寢殿里藏東西了。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有男莫辨的漂亮人，但令他記憶猶新卻又冷漠冰霜的陸綺云。

著額角，說出口的聲音沙啞難聽，忍著嚨的不適，問：“朕的皇后怎麼沒來？”

眾人面面相覷，太后狐疑地蹙眉：“皇兒可是問得廢后？”

原來已廢了，周奕辰閉眼：“先散了吧，朕休息一會。”

周奕辰醒后，朝堂詭譎暗斗的幾勢力都暗藏鋒芒。有人盯了原本在周奕辰之后最可能繼承皇位的周商禮，生怕他狗急跳墻坐出弒親篡位的事來。

派人把信送到涼城，周商禮整日閉府不出，他沒那心思，卻保不準有人拿他做文章，大周皇室都岌岌可危了，政權傾軋卻仍沒有停歇。

涼城連敗幾仗，缺糧兵，城破只是時間問題了，任憑群英力挽狂瀾，仍挽救不了一艘即將沉底的船。

時也，勢也。

罷了。

在周奕辰以雷霆手段重掌政權的時候，陸綺云忙著在玄妙觀開宗立派，當然，的本意只是來全一段老道的因果。

玄妙觀傳承已久，因為先帝曾言道士乃下九流誆騙之輩，于是上行下效，道觀敗落數十年，直到周奕辰重新啟用欽天監，才漸漸續上了香火。

除了老道，還有三個小道士，大的剛滿十八歲，最小的才六歲。

老道去了許久未回，三個小道倒也把觀中打理的井井有條。

老道是以功德道，陸綺云一道觀便到香燭的味道，此觀千年功德庇佑，觀中之人熏陶染必為大善之人。

將老道故的消息告知了三小道，三小只痛哭流涕，鈴蘭和二丫難得空前一致地安他們，許是同，當陸綺云在觀中轉了一圈回來時，看到的就是抱團哭泣的五人。

小道都有靈竅，陸綺云便多待了些時日，想著等他們功引氣后再離開。

哪知消息不脛而走，附近村落開始有人帶著自家孩來道觀請求道長收徒了。

翠綠的山巒在霧氣中若若現，穿著便服的周奕辰來到蘊龍山時，驀地生出一愧對列祖列宗的緒。

大周不安，百姓水生火熱，這一切都是皇后被廢，貴妃當勢之后發生的，回想起欽天監員的說辭，周奕辰眸微深。

“人呢？”

看到半山腰上一排新修建的建筑，本就板著的臉又難看了幾分，沒長眼的陸家是把皇陵當自己家了？

更可笑得是，口口聲聲替他守陵的陸綺云不在！

“皇上可是問云兒？”

蕭姝娘臉上帶笑，沒半分擔憂不安。

云兒何等厲害，早就是他手不及的人了。蕭姝娘眼自然高了，看不上周奕辰當自家婿了。

要是知道心中所想，他恐怕有把蕭姝娘大卸八塊的心思：“陸夫人是明知故問？沒朕手諭竟敢私出皇陵，還在此胡搭建，朕看陸家是想翻了天！”

陸文棟尚在涼城死守，狗皇帝竟在找陸家麻煩，無論涼城城破與否，恐怕都有理由問罪陸家。蕭姝娘心寒不已，面也冷了幾分，“山上寒涼，云兒弱，臣婦自作主張讓大夫接去療養了。”

“病了？”

一心認為是陸綺云沒把他放在眼里，忽然聽到病時心里奇怪地一：“病得可嚴重？人在哪兒？快傳太醫——”

生病不過隨口說的托詞，蕭姝娘被他搞愣了，忙道：“云兒離京療養了！”

周奕辰怒道：“最好的太醫就在宮中，是生了什麼病需要離京療養？我看陸夫人該是忘記欺君罔上是重罪了！”

蕭姝娘煩得不行，還得應和著：“太醫又不是誰都請得了的，皇上貴人多忘事，云兒被廢了哪有太醫敢給云兒看病！”

廢后的境當然不好，捧高踩低是宮里人的本。周奕辰表怔忡，也許是陸綺云過得太怡然自得了，從未向他語哀求，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這些理所當然的事。

轉眼，到了年前。

涼城城破的消息傳到京城時，宮里正張燈結彩地準備年宴，盡管太后執掌中宮聲稱不宜鋪張浪費，銀子還是大把大把地花出去了。

今年不同以往，沒了當寵的貴妃，其他妃嬪都覺得機會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圖在年宴上一鳴驚人，從此榮寵無限。

溫的、嫵的、的，應有盡有，周奕辰面上帶笑，一杯接一杯地接過眾妃嬪的敬酒，他的確好一段日子了，當一張張陌生又悉的臉龐閃過后，定格在一張緋麗出塵的臉龐。

“陸綺云。”

一字一頓地念出的名字，依稀記得在昏睡時聞到的清冽的氣息，在他被困在那男莫辨的妖妖氣之中時，那氣息是他的救命稻草。

沒有哪一刻如此想要。

“朕醒過來了。”

記憶很模糊，僅有神魂中傳來的一點知，不希他蘇醒。

很好，那麼朕要看看，你是否能逃出朕的掌心。

當夜，一道圣旨發出——

念廢后守陵有功，朕召祖上托靈夢，言其心誠賢淑，當得后宮典范，今后宮無主，朕思慮再三，著意承祖上之托，恢復其后位，居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