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之城》第16節

馮世真說:“落難的佳人,知書達理,機靈圓,卻又總有幾分卑微和無奈。”

“如果容定坤真看上了你呢?”

馮世真沒回答。

孟緒安轉頭過去,捕捉到了馮世真眉頭細微的一顰。

“有什麽不妥?”

馮世真斟酌了片刻,帶著困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容定坤他,似乎怕我?”

孟緒安出興味之,挑眉朝馮世真招了招手。

“容定坤會怕你?”

馮世真說:“似乎,我上有什麽東西,讓他聯想到了一些他懼怕的事。我不知道是什麽。我們當初都預計過,認得知道了我的來曆後,有可能厭惡抵我。可沒想到他的反應比我預估的要大很多。但是他又沒有要辭退我的打算。我有些弄不清了。”

孟緒安思索著:“我會去查一下。若況對你不利,會安排你撤出來。”

“未必是不利。”馮世真意味深長地笑,“能讓容定坤懼怕的,定是他的肋。順藤瓜,也許會有大收獲。隻是目前先要安好容嘉上。”

“別因小失大。”孟緒安道,“你的目標,是扳倒容定坤。容嘉上,不過是你踏腳的棋子。”

“我知道。”馮世真垂著眼簾說。

照著馮世真白皙清秀的臉龐,將臉上掩藏極深的困和失落曝

孟緒安出手,手指勾起了馮世真的臉,輕的下抬眼同自己對視。

“世真,記住了,你是下餌的人,不要反被魚兒拖進了水中。”#####

二十一

第三章·樊籠困鳥

金秋八月,桂子飄香。小姐們嘻嘻哈哈地在樹下摘桂花,廚娘們開始砰砰打月餅。

馮世真從側門路過,就見老媽子們端了剛出爐的月餅出來,濃濃的香氣引得駐足深呼吸。

“馮小姐,嚐一塊呀。”老媽子們熱地招呼。

馮世真模樣清秀,待人又親切沒架子。平日沒事,馮世真都會去廚房裏和老媽子們閑聊幾句,幫著們念念報紙和雜誌,有時還幫著代筆寫信。住進容家不過十來天,馮世真就已和做工的娘姨們打了一片。

新出爐的月餅散發著人的芳香,放個一兩日,泛起了一層油,銀刀切開,玉的餡兒,黃的蛋黃,引人垂涎三尺。

馮世真揀了一牙切好的蓮蓉蛋黃,嚐了一口,的蓮蓉在舌尖融化,蛋黃的鹹散開齒裏留著一甜香。

“真好吃。”馮世真讚了一聲好,“讓我想到我娘做的月餅了。”

“馮小姐中秋要回家嗎?”

“自然要回去的。”

“喲,真是孝順呢!”

容嘉上牽著一對小獵犬走來,就見馮世真穿著一條淺青的舊式旗袍,坐在廚房門口的板凳上,沐浴著秋,一臉滿足地吃著月餅。

小獵犬聞到了食香,汪汪著朝廚房衝。容嘉上吹著口哨,把小狗拽住。

“大爺。”馮世真站了起來,“這是哪兒來的小狗呀?”

“雲弛家生的小狗,送給芳林和芳樺的。”容嘉上說著,視線落在馮世真角一點蛋黃屑上。

馮世真蹲下來,拿了一牙月餅喂小狗。小狗搖著尾的手,逗得嗬嗬直笑。笑聲輕悅耳,好似羽輕輕自心頭過。

“別喂它們吃東西!”容嘉上突然把小狗拽了回去,“這麽小的狗,吃壞了肚子不好治。”

馮世真尷尬地收回了手,站了起來,道:“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到。”

容嘉上板著臉沒看:“我把狗給芳林們送過去。”

馮世真看了一下表,說:“一會兒要上課,你們別遲到了。”

“知道了。”容嘉上敷衍地應了一聲,牽著小狗走了。

馮世真溫和笑著目送他遠去,仿佛毫不介意對方的失禮。

兩人自從外出遇險後,關係就一直這麽不冷不熱地維持著。容嘉上沒有再刻意排斥馮世真,但是對也算不上熱。就是上課認真了許多,布置的功課也總能完得很好。私下見,彼此都會客氣地打一聲招呼,偶爾談幾句。

容嘉上的子似乎有些晴不定,有時不知道被到了什麽逆鱗,就會忽然冷臉。馮世真久了也習慣了,隻當他到底還是有些孩子氣。

這個青年始終像一匹孤獨的狼,遊離在人群之外,對每個靠近的人都發出警惕的低哮。這是個過傷害的人才會有的自我保護之態。

旁人都在警告下和他保持著距離,唯有馮世真,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小心翼翼地不斷接近,試圖他豎立起來的後頸的皮

老媽子們都有些怕容嘉上,之前都躲開了,這時才從廚房裏出來,道:“馮小姐也不容易呢。”

馮世真拍著手上的碎屑,笑道:“貴府的爺和小姐們念書又認真又勤。我教過那麽多學生,極到這麽好的呢。”

老媽子連連點頭,說:“我們家老爺最喜歡有學問的人,家裏連姨太太都能念英文詩呢。”

正說著,兩個聽差的抱著幾個盒子走過,朝老媽子打了個招呼,朝西而去。

“馮小姐你瞧。”老媽子促狹笑道,“又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什麽好東西,送去給西堂的那位呢。瞧著寵的法兒,也許不等二姨太太生孩子,家裏就要添一位三姨太太了。”

馮世真好奇道:“聽說這個孫小姐跟著老爺也有些日子了,難道一直沒名分?”

另外一個老媽子湊上來道:“老爺當然想納進來,連太太都點了頭了,是那孫小姨自己不肯。人家是什麽清心子學校的高材生,說寧死不肯做妾的。如今雖說也在伺候老爺,但是說出去不算數,麵子上留個清白罷了。”

馮世真歎道:“聽起來怪可憐的。”

“怎麽會?”一個年輕的媳婦子一臉羨慕,“老爺可寵了,比當年對二姨太太還要好個百倍。穿金戴銀,吃香喝辣,西洋的葡萄酒、料,可是一箱箱往西堂裏送。太太可不高興,有一次還借著罵咱們下人,說容家都要改姓孫了呢。”

老媽子道:“也就這幾年,年輕容貌好,還能傲氣。你看二姨太太進門才六七年,景已大不如前了。如今也全靠妹子幫爭寵呢。”

媳婦子快道:“太太也能找呀!”

老媽子急忙瞪了一眼。媳婦子看了馮世真一眼,訕笑著閉上了

西堂是一獨立的西式小洋房,上下大概隻得四個房間,很不起眼,卻是容家的中心。

容定坤回府後,並沒住大宅,而是帶著孫家小姨住進了西堂裏。他早出晚歸,平日楊秀他們過來匯報公事,也直奔西堂。而孫二小姐自進了西堂,就沒怎麽出來過。

陳媽在馮世真耳邊搬弄過,說容定坤有煙癮,孫小姨就是給他伺候煙袋的人。

“以前這活兒是二姨太太做的。可大煙到底傷,二姨太太連著流掉了兩個男胎,就狠心戒了,拚命想生兒子。可又怕別人頂替了這活兒,奪了老爺的寵,於是,就把自家妹子弄來了。”

陳媽說著,也是一臉鄙夷不屑之

畢竟,又不是家裏過不下去了,還將清清白白的妹子拖下水,做了小妾。這不是害了自己妹妹麽?

馮世真不知道容定坤的煙癮有多重,單看他本人神矍鑠,雙目清明,十分幹練英,並不像是個大煙的人。

“老爺的可是一兩煙土一兩黃金的馬蹄土熬的煙呢!”陳媽嘖嘖,“這大煙極好,了不傷,旁人求都求不得。老爺隻拿這煙送禮,從來不賣的。”⑨思⑨兔⑨網⑨

自打馮世真憋了憋陳媽後,陳媽對說起東家的是非,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馮世真又是個絕好的聽眾,安靜認真,又嚴。

其實容家這樣的人家,東家的私從來瞞不過下人,流傳速度堪比流。平日裏隻要不議論,管家也懶得多管。

馮世真自己不大煙,卻是清楚了煙的人,神恍惚,最不提防人。所以能侍候煙袋的,必然是極寵幸的人。這個孫家小姨顯然如今是最得容定坤寵的人。

有這麽一個妹妹在,自己又懷著孕,難怪容太太將二姨太太視作勁敵,想引進外援了。

不過容定坤出第一次見到馮世真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外,就對馮世真失去了興趣。那麽一個年輕漂亮的家庭教師,又是傳說中認得最喜歡的書香淑的款,平日裏偶爾見,他都不多看馮世真一眼。如此紳士正派,都讓容太太暗自吃驚。

不僅不多看。馮世真覺得,容定坤幾乎有點不想看到。他掩飾得很好,可眼底依舊有一抹懼意。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隻當是本能地不喜歡這個人。但是的細膩敏銳讓馮世真捕捉到了那細微的緒。

他到底在怕什麽?

若真的討厭,為什麽不尋個理由解雇呢?

也許容定坤並不屑把一個小子當作威脅,又或許他公事繁忙沒有功夫去管一個小小家庭教師。總之,馮世真安安穩穩地在容家繼續教著書,低調安靜,幾乎像不存在一樣。

這日容芳林和容芳樺下了課,容嘉上如往常一樣,胳膊下夾著書,邁著懶散的步伐,著妹妹們的肩進了書房。

馮世真前幾日同容太太說過,容大爺的進度同兩位小姐不一樣,課最好分開上。於是從那之後,馮世真都會單獨給容嘉上開課。

為了避嫌,書房的門都會敞開著。容太太最初不放心,派聽差來看過。聽差回去說大爺老實聽課,做錯了還要被先生罰。容太太吃驚得好似吞了個蛋,暗暗覺得這馮世真還真有些手腕。

馮世真拿著一本中學課本做幌子,給容嘉上講的是大學的書。

“你什麽時候開始自學大學課程的?”馮世真問。

“中學二年級吧。”容嘉上說,“自己把中學課程學完了,無所事事,朋友的哥哥正在念大學,就借了他的舊課本看。”

馮世真讚賞地點了點頭:“你很聰明。就是自學的話,有些地方學得不夠紮實。不過沒關係,相信我稍微一講解,你就能明白。”

容嘉上習慣地轉著筆,似乎在聽,又似乎在走神。

聰明的學生總是有幾分傲氣的。馮世真自己深有會,也不會去約束容嘉上。

秋高氣爽,正是出遊賞秋的大好時節,可容嘉上能耐心地坐在書桌前,一道道地解著習題。馮世真在旁邊守著他,看著他青春英俊的側臉,越發不理解,他怎麽會是容定坤的兒子?

“想什麽呢?”容嘉上在馮世真眼前打了個響指。

馮世真回過神,尷尬地咳了一聲:“做完了?我看看。”

容嘉上把練習本推了過去,拿胳膊撐著下,斜著腦袋盯著馮世真染著薄薄紅暈的臉頰。

馮世真在這坦然直接的目下,覺到的燥熱。自來水筆在本子上圈圈畫畫,發出沙沙聲。涼爽的秋風自窗外湧進來,拂著兩人額前的發

好的,隻錯了兩道題。”馮世真抬起了頭,“你自己先看看。看不明白的,我再給你講解。”

容嘉上拿筆算了算,很快發現了問題:“第二步的時候用錯公式了。該用這個。”

馮世真點了點頭,拿筆寫著:“還有另外一個公式,更加簡單。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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