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之城》第21節

老桂樹,比亭子都要大許多,枝葉濃。它花期似乎比較晚,別的桂樹已開得熱鬧,它卻隻冒了幾朵細碎的小花。大概等著百花殆盡,它方出場軸吧。#####

二十六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書房裏,杜蘭馨咬著一支煙,斜靠在書櫃上,眼如著容嘉上。

容嘉上喝了一口白蘭地,掃了一眼,“什麽怎麽了?”

“從來不搭理我的,卻突然來招惹我。容大爺發現了什麽新玩法了?”杜蘭馨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容嘉上的膛。男人結實,手極佳。杜蘭馨有些不釋手。

“是你家老頭子給你下了死命令了?還是你突然喜歡上我了?”

“喜歡?”容嘉上嗤笑,揮開了杜蘭馨的手,“難道你喜歡我?”

“我可以試試看。”杜蘭馨笑著湊近,凝視著容嘉上的雙眼,“聯姻不過如此,你至模樣好,氣味幹淨,比那些大煙的小開好許多。”

容嘉上淡漠地注視著豔麗的麵容,“你覺得這樣的婚姻有意思?你們人不是最想追求自由和真的麽?”

杜蘭馨一聲嗤笑,吸了一口煙,“那都是我十六七歲時玩的把戲了,別把我當你那兩個小丫頭妹子。我是早就看清了,所謂的自由,不過是離了家庭,出去吃糠咽菜地苦。所謂的,不過是一時激衝暈了頭腦,錯把青春短暫的衝當作了永恒。我的真,是富足安定的生活,是珠寶香水,是茶舞會,是浪漫的人。”

容嘉上英俊的臉:“如果是你的話,最後一項可以劃掉。”

容嘉上不以為然地一笑:“誰知道你現在的想法能不能持續一輩子。”

“那你又是什麽想法?”杜蘭馨道,“我知道你在重慶有過一個朋友的,好像出不大好,令尊不同意你們來往。有傳言,你是為了才拖延著不畢業?”

容嘉上冷眼看著沒說話。

杜蘭馨嘖嘖地笑:“我們容大爺原來是個癡人。也不對,真癡,如今不也乖乖回來聯姻了?不過你放心,我不鄙夷你。我們倆做個約定如何?”

容嘉上挑眉,洗耳恭聽。

杜蘭馨說:“我們如果結婚,我會給你生兒子。如果我生不出,也會幫你納兩個妾。你知道我不會是爭風吃醋的人。你要是想和重慶那位小姐再續前緣,納妾也好,置小公館也罷,我都不會管。同樣,你也不要管我的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會低調。畢竟,咱們這樣的人家,麵子往往是第一大事。”

容嘉上聽完,不哂笑:“你這還是認真了?我以為你覺得我是個廢柴。”

杜蘭馨摁滅了煙,飽滿在容嘉上的角輕輕吻了吻,嗓音低啞迷人,猶如杜莎的

“廢柴不廢柴,試了才知道。”

將容嘉上一把推到書桌邊,窈窕的軀就像一尾魚,著男人的軀,麵孔湊近。一濃鬱的香氣熏得容嘉上微微皺眉。

兩人湊得太近,近到容嘉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杜蘭馨有些暈染的眼線和塗地黑的睫,看到下的淺淺的斑點和小黑痣,以及眼角細微的皺紋。

落地鍾滴答滴答擺,樂曲聲悠揚而富有節奏。

容嘉上的和溼潤,覺得並不討厭。可是當舌也進來的時候,容嘉上下意識鎖了眉,無法適應那侵。

他目無焦距地向窗外。

馮世真姿優雅地從八角亭裏走了下來,站在一株老桂樹下,一白衫青在滿庭金黃濃綠之中極其醒目。折了一枝桂,似乎到了容嘉上的視線,漆黑溫潤的雙眸朝這邊了過來。

容嘉上的子霎時繃,猛地將上的人推開。

杜蘭馨一個趔趄,撞在桌腳,疼得低呼了一聲,繼而揚手啪地給了容嘉上一個耳

“你搞什麽?”

容嘉上深呼吸,眼神裏也有著點難以置信,遍燥熱迅速褪去。

“你當我稀罕呀!”杜蘭馨氣急敗壞,把抹的手帕丟在容嘉上上,踩著高跟鞋摔門而出。

容嘉上,靜靜站了片刻,才又轉頭朝窗外

八角亭和桂樹下已沒了人影,仿佛剛才的景象隻是容嘉上自己意迷時的幻覺。

杜蘭馨的香水氣息濃鬱,經久不散,可容嘉上卻恍恍惚惚地聞到了馮世真上淺淡清爽的皂角香。

`前裏本已抑下去的火又驟然熊熊燃燒,意義不明的煩躁就像暗生的雜草,怎麽都拔出不盡,逐漸蔓延,呈全麵侵占的趨勢。

容嘉上煩躁地將書桌上的幾本書揮落在地,大步走出書房。

容大爺的跳舞會一直鬧到深夜才散。馮世真在窗口見西堂二樓的燈也一直亮到深夜。燈前一個清秀的影,是正在看書的孫清。

正因如此,馮世真次日在書房裏再遇孫清時,已是毫不意外。

“孫小姐早呀。”馮世真揚起親切的笑。

“馮小姐也早,謝謝你昨天推薦的書。”孫清有些,“就是有許多地方看得不大懂,想著或許你能幫我翻譯一下。”

馮世真莞爾:“知音難求,樂意效勞。”

容嘉上一邊係著領帶,走下樓來,經過書房門前時,腳步一蹌。

書房的大門敞開著,馮世真和孫清並肩坐在窗下的沙發上,一起翻看著一本書。兩人喁喁私語,時而輕笑。

這兩人何時這麽好了?

兩人都生得斯文清秀,一般的白淨潤紅,一樣的黑亮雙眼,們甚至穿著差不多的舊式旗袍,親親熱熱地坐在一,就像一對親姊妹。

容嘉上此刻清楚意識到,兩人確實很像。不怪繼母千挑萬選,最後選中了馮世真。

“原來是這個意思!這下前後就通順了。”孫清笑容要更嫵一些,著馮世真時,目裏充滿了儒慕和敬仰。

馮世真耐心細致地給孫清一一解釋著字詞,引導著自己閱讀理解那些詩句。們說話聲很輕,卻都一般悅耳,著人忍不住側耳傾聽。

容嘉上站在門邊,聽到孫清親昵道:“世真姐姐,你知道得真多!”

世真姐姐?

容嘉上不一聲冷笑。

和一個侍妾稱姊妹,這馮世真也不覺得自降了份?

陳媽在樓梯角,也探頭探腦地朝書房裏。發覺容嘉上注意到了,陳媽忙不迭了脖子,一溜煙跑走了。

容嘉上走到門口,等司機把車開過來的功夫,對管家說:“那個陳媽是太太派去服侍馮先生的?好像很喜歡聽牆角呢。”

管事忙道:“我會去教訓的。大爺放心。”

這日馮世真回了屋,見給自己送漿洗服和晚飯的老媽子換了一個人,納悶地問:“怎麽不見陳媽?”

新換來的李媽笑道:“陳媽辦錯了事,被管事調去廚房了。今後由我來聽小姐的差。”

馮世真拿了幾個銅板賞了老媽子,關上了門,一聲哂笑。

從那天起,馮世真和孫清每日都會在書房裏麵,一起聊聊詩歌小說。

清的心思很快就活絡了起來,想自己學點英文。

馮世真說:“你很聰明,自學肯定沒問題。我找同學借幾本大學裏的英國文學課本給你,你看了後,自學起來會更容易一點。”

清道了謝,隨即神又黯淡了下來,說:“可自學了又如何?我的世界不過就這間宅子這麽大,學了再多本事,也是白費功夫。”

馮世真聲說:“人生際遇,猶如汐,有漲有跌。你此刻被困於淺灘,卻並不意味著永遠不能回歸大海。機遇總是給有準備之人的。隻要你不放棄自己,保持著信念,任何事都會發生。”

“回歸大海……”孫清目,“我還有回歸大海的希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馮世真問:“清,能和我說說你曾經的夢想嗎?”

清歎道:“在中讀書的時候,便和一個好朋友約定了將來一起去日本。他學建築,我學教育。現在想來,自己當年真是天真。”

馮世真握住了的手,無聲地安

清嗓音哽咽,繼續說:“我大哥能做買辦全靠容老板抬舉。我學什麽,去留如何,哪裏能由我做主?我大哥和二姐都罵我不知恩,說我能來伺候容老板是我的榮幸。不然我家這況,我估計也隻有去跳舞廳給人伴舞。”

“可是,”馮世真說,“沒了自由和尊嚴,錦玉食又如何?”

清反握著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從來不在乎食,我隻想要追求我的夢想,想要獨立。我在容家是什麽份,世真姐姐你肯定知道。這真是我畢生都洗刷不掉的恥辱!你知道,最初的時候,是我二姐親手把我灌醉,送給……”

說不出來了,眼淚大滴大滴落下,打了書頁。

馮世真把書拿開,攬過孫清的肩膀,將摟在懷中。

清抱住,像溺水的人抱住一浮木,哭得哽咽。

“沒事了。”馮世真輕輕拍著的背,“清,你沒有任何的錯。我不好說二姨太太什麽,但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才是害者,最應該被同的人。”

“他們都瞧不起我!”孫清嗚咽。

“我沒有瞧不起你。”馮世真說,“而那些人,也沒有任何立場來鄙夷和指責你。”

清心中積依舊的痛苦和委屈終於找到了宣泄之

怎麽可以這樣?我是親妹妹呀!如果到了生死關頭了,我獻就罷了。可這麽做,隻是為了固寵!我在這裏本就看不到將來。大哥說等容老板厭惡我了,我就可以走了。但是我怕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被徹底毀了。二姐則要我去爭寵,還要我警惕你。”

“啊?我?”馮世真一臉莫名其妙,“這話從何說起?”

清紅著臉,說:“世真姐姐恐怕不知道,大太太選中你,是因為……因為容老板就喜歡咱們這一類的學生……”

馮世真半晌說不出話來。

“覺得很惡心,是不是?”孫清冷笑,“世真姐姐可以不用理會。容老板自詡風流,倒是從來不強迫人。你以後避他遠一點就好。”

馮世真掏出手帕給孫臉:“難怪我覺得二姨太太好似很討厭我。多謝你提醒我。”

清說:“世真姐姐想離開這裏容易,我卻……”

馮世真蹙眉:“清,你別怪我打擊你。但是你離開容家,有地方可去嗎?”

清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對馮世真還不是十足信任,心底最真心的話,還不想說。

馮世真也不強迫,道:“《玩偶之家》你想必也看過。娜拉出走得很是灑,可是到了外麵,沒有生活來源,又能走多遠?人總是要吃飯穿的。我並不是讓你認命。我隻是希,你能想清楚一些。外麵的世界也並不全是自由好的,也有著風霜雪雨。你如果做好了準備,將來遇到別的困難,會知道怎麽應對。”

清低著頭若有所思,沒有再說什麽。#####

二十七

從這日後,孫清對馮世真更加親近了許多。

們有時候在書房裏一起看書,有時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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