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之城》第25節

晌後,容家姐妹下課出來,容嘉上木著臉走了進去。

馮世真正在寫著什麽,頭也不抬,道:“之前給你布置的題做完了嗎?你先自己對一下答案。”

“對過了。”容嘉上盯著,“有一個地方還是不怎麽懂。”

“哪裏?”馮世真終於抬起頭,平靜地看向容嘉上,“拿來我看看吧。”

容嘉上把作業本推了過去。馮世真看了看,在本子上寫了起來,一邊把每一個步驟都解釋給容嘉上聽。

容嘉上的目從馮世真弧度優的鼻梁,落到紅潤的,又落到秀氣的手上,心不在焉,又習慣地轉起了筆。

馮世真眉頭輕皺了一下,停了下來:“要是沒興趣聽,我就不講了。”

鉛筆叭嗒落在桌子上。容嘉上訕訕地抓起筆,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課本上。

馮世真又繼續講課。

容嘉上突然打斷了,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馮世真語塞,終於把視線落在了青年英俊的麵孔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容嘉上看上去顯得有些委屈和不滿。可他有什麽委屈的?被譏諷辱的人可是呢。

容嘉上又問:“收到我的花了麽?”

馮世真這下覺得臉有點發燙了,低聲說:“收到了,謝謝。可你要是道歉,也應該加張卡片的。”

“我想過的。”容嘉上說,“後來怕被老媽子撿到,給你招是非,又覺得既然是道歉,應該當麵親口說才有誠意。”

馮世真這下是真的沒了脾氣。麵對著容嘉上仿佛大狗一般帶著憂鬱的雙眼,心得都要化了。

“對不起。是我出言不遜。”容嘉上輕聲說,“可我並沒有半點辱你的意思。馮先生你……你和他們都是不同的。”

“哦……”馮世真說,“我原諒你。這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以後都別提。”

“好。”容嘉上注視著馮世真,微微一笑,“繼續上課吧。”

馮世真低下頭,提起了筆,用了點毅力控製住了心跳,才重新開始書寫起來。

十月十四日,天翳,空中漂著細細的雨

院中大部分的桂花都逐漸謝去,唯獨八角亭邊的那住老桂樹如馮世真所料,全麵盛放。暗香飄在風雨之中,給這沉悶單調的午後增添了一旖旎的氣氛。

“你做好準備了嗎?”馮世真和孫清站在八角亭中,並肩著外麵初蕭索的秋景,“離開了這裏,外麵迎接你的,很有可能是狂風驟雨。”

“我準備好了。”孫清目堅毅,“不自由,毋寧死!”

“不要死。”馮世真握著的手,聲地說,“要活下去,清。隻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有轉機。”

清兩眼含淚,摟著馮世真的胳膊,把頭靠在的肩上,依依不舍。

“世真姐姐,你為我冒這麽大的風險,我走後,怕容家人會為難你。”

馮世真說:“他們沒有證據,不能拿我如何。你不要擔心我。記住,一旦走出那個門,就不要回頭。不回頭,才能真的逃得!”

清目堅毅,用力地點了點頭。

容嘉上正對著穿鏡係領帶。似乎冥冥之中應到了什麽,側頭朝樓下了一眼,隨即輕輕嗤笑了一聲。

伍雲馳正在他的房裏擺弄著一雙截玩,見狀也好奇地了一眼,頓時驚奇大笑起來。

“這不就是你那個教師?這唱的是一出《憐香伴》嗎?”伍雲馳又隨即恍然大悟,“話說,你現在和是個什麽況?到手了嗎?”

容嘉上丟一記白眼過去:“你腦子裏就想不到別的?”

“自打這先生來了你們家,你就沒有正常過兩天。”伍雲馳嗤笑,“看樣子你是已經把重慶的那位徹底放下了?你們後來有聯係過嗎?”

容嘉上淡漠道:“去過電報,才知道在我走後不久也搬走了。都沒有聯係我,顯然也想斷個幹淨的。”

“你們倆也憾的。”伍雲弛歎道,“那樣的容貌才,要是出好些,你們或許就能了。到底是青梅竹馬的分。”

容嘉上沉默著沒接話。

“那這個馮小姐呢?”伍雲弛又來了興致,“你真對沒興趣,怎麽會肯讓知道你的真本事?”

“我這不跟著在補課麽。”容嘉上啼笑皆非,“同自己的家庭教師胡搞在一起,還怕我後娘找不到借口挑我的錯?”

“你就是顧慮太多了。我要是你,管他三七二十一,有興趣了,先弄到手再說。”伍雲馳摟過容嘉上的肩膀,“玩玩罷了,我們這樣的人,有什麽玩不起的?人生在世,就是圖個開心。”

“沒興趣。”容嘉上揮開了伍雲弛的手,“況且,就算我玩得起,也玩不起,那又何必招惹?我可不是我爹,看到個順眼的都想要過來。”

伍雲馳搖頭笑:“你替那些什麽心?們也不過是衝著咱們風流多金來的,自然知道有風險。”

“但是馮世真不是那樣的人。”容嘉上說。

“喲,都稱呼名字了。”伍雲馳湊過去盯住他,“還真有點意思呢。”

“滾你的。”容嘉上揀了顆棗子丟伍雲馳,“不說去你相好那裏跳舞的嗎?走吧!”

兩人說笑著出了門。容嘉上打發了司機,自己開車。出了容府大門,還同剛回家的容定坤的車錯肩而過。

容嘉上過車窗往了一眼,隻見父親一臉凝重,神疲憊地坐在後座裏,若有所思,並沒有看到兒子的車。容嘉上也懶得打招呼,一腳油門跑走了。#####

三十一

華燈初上,霞飛路上的霓虹燈在細雨中分外絢爛奪目。街上車水馬龍,衫楚楚的男腳步匆匆,歡快的樂曲聲從跳舞廳的窗裏飄出,回在大街上。

伍雲馳新近認識一個嶄頭角的小歌星,兩人正打得火熱。

小歌星被個南洋老板包了,在霞飛路上一棟新式電梯大樓裏盤了一套極寬敞的公寓。老板回南洋的時候,小歌星就在公寓裏辦跳舞會。

舞會上什麽人都有,富家的公子哥兒,洋行的買辦,當紅的戲子,各路文藝名士。

容嘉上對這種雜吵鬧的跳舞會一貫沒興趣,孤傲冷漠地站在一邊,好似一座漂亮的冰山。舞會上的客都比較矜持,隻敢紛紛張,卻沒人敢貿然上前來搭訕。

“咦?”一位靚麗的郎經過,發現了容嘉上。

容嘉上抬頭一看,正是杜蘭馨。他臉一僵,暗道自己出門怎麽沒先翻翻黃曆。

杜蘭馨笑嘻嘻道:“還在生我的氣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容嘉上煩的很,著頭皮說:“我不記得什麽時候生過你的氣的。你怕是記錯人了。”

杜蘭馨對這譏諷渾然不在意,靠著容嘉上的胳膊,親親熱熱地說:“那日是我不對。後來想,你本就年輕,沒什麽經驗。以後多玩玩就好。”

容嘉上心中厭惡,冷笑道:“杜小姐的有些遊戲,還是去找懂行的人玩的好。”

杜蘭馨靠著他,同他一起香鬢影的舞池,問:“那你想和什麽樣的孩兒玩?清純的學生?”

記憶中那個梳著麻花辮的的背影閃過。容嘉上反應平淡。

杜蘭馨盯著他一笑:“讓我猜猜。學生你經曆過,已經不稀罕了,想換個口味。得要有些閱曆和思想的,可又不能太風流。你們男人總還是喜歡良家的。就像……嗯,就像你家那位先生那樣?”

容嘉上冷冷地掃了杜蘭馨一眼。

杜蘭馨得意地笑了,拿過他手裏的酒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容嘉上低下頭,說:“杜小姐的這個玩笑,我可消不起。有些人,可是不能隨便的。”

“不能你的先生,那別人總行吧。”杜蘭馨在舞池裏搜尋著,“二十出頭的職業,雖說不算很多,卻也不是不好找。那位你覺得如何?”

杜蘭馨所指的方向,有個穿著洋綢旗袍的年輕子。看上去同馮世真差不多大,清秀文雅,一臉孤芳自賞地站在一旁。

“杜小姐這是在拉皮條呢?”容嘉上哂笑。

“我這是在向你證明,我提出那個易,是真心實意的。”杜蘭馨尖尖食指在容嘉上溫潤的上一點,“你等著。”

說罷,蝴蝶一般翩翩轉,朝那個孩而去。

容嘉上覺得稽,有些想走,可轉念一想,又站住了。

能主走來牽起自己的手的人,大概也就馮世真一人。不論換了別什麽的人,區別都不太大。

杜蘭馨出馬,自然馬到功。轉眼,就拉著那位小姐折返了回來。▃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這位是李小姐,在中華書局做事。”杜蘭馨又一指容嘉上,“這位是容氏商行的大爺。”

容家名聲顯赫,容大爺俊清貴。李小姐心如小鹿撞,強自鎮定,優雅端莊地朝容嘉上點了頭,非常克製。

“你們倆聊。”杜蘭馨笑著把人往容嘉上那兒一推,使了個眼,功退而去。

容嘉上不冷不熱地朝士點了點頭。

李小姐果真不是普通沒見過世麵的孩。被晾了半天沒人請跳舞,突然被個大餅子砸中了,卻也不急著開吃,隻抬手了一下短發,溫婉輕地問:“容是同朋友來的?”

容嘉上朝舞池裏摟著個難舍難分的伍雲馳抬了抬下:“被拖來的。”

李小姐莞爾,說:“我也是被朋友拖來的,也丟下我自顧玩去了。”

容嘉上道:“看來我們都是被朋友背叛了的可憐人。”

李小姐抿輕笑:“我平時不大來跳舞會,倒像個鄉佬。”

低頭淺笑的樣子,倒是同馮世真有幾分像。容嘉上本來已經意興闌珊了,這又來了點興趣。

杜蘭馨在遠朝他眉弄眼,滿臉興味。

“李小姐。”容嘉上斟酌著,放下了酒杯,朝出手,“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請你跳一支舞。”

李小姐嫣然一笑,抑著狂跳的心,把手輕輕放在了容嘉上的掌心。

容定坤麵疲憊地進了西堂大門。孫清放下手裏的書,過來為他更換鞋。

“老爺在這裏用飯嗎?”孫清問,“我讓廚子做了羊湯,給您驅驅寒。”

容定坤唔了一聲,人的乖巧讓他臉好轉了些。他上樓進了煙房,靠在塌上,閉目養神。孫清走過去,坐在他腳邊,幫他捶著

“老爺,”保鏢在門外道,“楊先生來電話。”

容定坤擺了擺手,“晚些我給他打回去。”

保鏢退下,聽差的端著晚飯走了進來。

清朝牆上掛著的鍾看了一眼。七點過十分。

已經暗,華燈初上。

這是一個看似平凡的夜。隻有孫清知道,今夜會是生命中最至關重要的一夜。今夜的每一步,都關係到的前途命運。

,則奔向自由;不就隻有死路一條。

用完了晚飯,聽差地收拾了碗筷退下。

清端來茶給容定坤漱口,輕聲問:“老爺好像有煩心事,要不幾口,解解乏?”

容定坤疲憊地皺眉,半晌,點了點頭。

鬆了一口氣,一臉期盼地說:“咱們這次用新貨,好不好?東西送來好久了,人家都沒有用過呢。”

一貫矜持,很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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