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幾萬里》第20章 人兒有問題
兩人親不過一日,大婚之夜都未曾同榻,倒是要在這里共眠。
聶衍顯然是不太樂意的,角抿,眼里黑霧沉沉,倒也沒有直接開口拒絕,只道:“我先去四周瞧瞧。”
坤儀莞爾,湊近他邊低聲道:“在府里我便縱著你了,可是侯爺,在前你可不能讓陛下瞧出端倪。”
這話是為他考慮,本來麼,一場熱鬧的婚事,兩人各取所需,在人前定是要夫妻和睦的,否則陛下難信,上清司的心也難安。
可是,不知為何,昱清侯似乎并不領,黑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拂袖轉,藤青的擺拂出門檻,帶了兩分冷氣。
好難伺候的人哦。
坤儀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又哪里惹他不悅了,只能撇,招手打發了皇帝邊的小太監下去休息,又喚了郭壽喜準備枕頭被褥。
郭壽喜似乎是犯了什麼事,上挨了板子,捂著腰來給見禮。
“這是怎麼了?”坤儀好笑地道,“你這人也有挨打的時候?”
郭壽喜苦哈哈地點頭,也不敢抱怨,只道:“前些日子伺候不周,砸了皇后娘娘的琉璃盞。”
坤儀有些意外,郭壽喜伺候帝王多年,向來只有皇兄能置他,沒想到竟能挨皇嫂的打,皇嫂一向溫,能下這麼重的手,那得是多貴的琉璃啊。
“也就是說,你這幾日都不在正宮伺候?”
“是,奴才今日才下得來床。”
坤儀托腮打量這殿,神有些漫不經心:“如此,那你就去陛下邊守著吧。”
“遵命。”郭壽喜捂著腰進了殿,開始輕聲細語地吩咐人準備東西。
坤儀又在外頭坐了一會兒才起,上蘭苕,說要出去尋昱清侯。
正宮落已經上百年,幾經修葺,各都還有殘留的鎮妖符文,坤儀走得不急,慢悠悠將這些東西掃過,發現幾乎都已經不能用。
皇兄疑心太重,雖也用心治理妖邪,但始終不愿讓自己邊留著這些東西,恐其制。也就是說——
在一扇象牙嵌紅木的雕花圓窗外停下步子,坤儀多瞥了一眼。
——這里的困囿陣,應該是新落的,且非帝王之意。
困囿陣能困人的魂魄和妖,要說是防的法陣也行,但放在正宮,這東西就有些突兀了。
“殿下,怎麼了?”蘭苕跟著看了看那雕花圓窗,“這象牙還是去年進貢的,陛下賞給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卻命能工巧匠裝在了正宮。”
“帝后和睦,這是大好事。”收回目,坤儀笑道,“我就隨便看看,走吧,侯爺許是就在前面。”
今日天氣不錯,聶衍站在正宮后頭的庭院里,風拂其,春芒落其懷袖,端的是姿容既好。
坤儀很是滿意地看著他,待他察覺到后有人側過了頭,才喚了他一聲:“夫君~”
聶衍角微,很是不適應,但一看庭院邊角上站著的衛軍正在朝這邊打量,他眼眸閉了閉,視死如歸地應了一聲:“嗯。”
坤儀笑意更盛,攏著黑紗朝他撲過來,雙臂環抱他的胳膊,繼續嗔:“你出來得好久,也不想著回去找我。”
聶衍懷疑地看了看天,要是沒記錯,他從出殿門到現在,也才兩炷香的時間。
沉默片刻,他道:“勞殿下久等。”
坤儀很是大方地擺了擺手,然后抱著他的胳膊就往偏僻的小道上走:“既然一同出來了,侯爺便陪我多逛逛。”
瞧這陣仗,四下軍退避遠了些,蘭苕也放慢了步子,留二人私語。
坤儀側頭看著聶衍,調笑似的問:“侯爺看這正宮附近,可有什麼異常?”
聶衍雙目平視前方,淡聲答:“沒有。”
沒有?
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又重新擴大,坤儀連連點頭:“沒有便是好的,想必皇兄很快就會好起來。”
“殿下與今上的真好。”聶衍看著遠假山上的雙頭迎春花,“與尋常人家的兄妹無異。”
皇室多算計,這樣的親難得。
坤儀眨眼:“我與皇兄乃一母所生,自然是好,皇兄從小待我也好,我很喜歡他。”
頓了頓,又道:“所以我怕有人要害他,特意留下守夜。”
話說到這個份上,坤儀覺得,但凡昱清侯對有一顧及,都該將那象牙紅木雕花窗里的法陣告訴,都看得見,他自然不可能疏。
然而,殷切切地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半晌,這人卻只道:“殿下。”
坤儀皺了皺眉。
不高興。
的人兒果然有問題。
***
坤儀對男人的要求很簡單,好看、活的,最好還要活得久一點的。
聶衍當真是完滿足了這些要求,并且好看是極致的,活得久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恨不得把他放在絨盒子里好生護,日日拭賞玩。
然而,他有異心,這坤儀就不大喜歡了。
若是普通人,那還好說,總有辦法能摁死,但這人偏生修道,修為還很高,上清司眼下雖是勢單力薄,但真要鬧起來,也能讓盛京抖三抖。
皺了皺鼻尖,坤儀松開了他的胳膊。
臂上一輕,聶衍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怎麼?”
“腰疼。”扶了扶自己的腰肢,坤儀別開臉沒看他,“外頭起風了,實在瞧不出什麼便回去吧。”
真是十分氣的公主,聶衍抿,看這痛苦的模樣,也沒說什麼,隨回正宮前殿里繼續坐著。
晚膳時分,帝王又醒了一次,坤儀連忙湊過去,想聽他還有沒有別的話,結果卻迎上自家皇兄十分困的目:“你……怎麼進宮了。”
坤儀一怔,笑了笑:“下午便進宮了,還同皇兄聊了天,皇兄不記得了?”
帝王搖了搖頭,又越過看向后頭的聶衍。
聶衍朝他拱手,眉目低垂。
“我倆今晚來正宮蹭這上好的龍涎香,皇兄不介意吧?”坤儀將枕頭墊在他后,扶他坐起來了些,“皇兄放心,昱清侯睡覺很安靜,不會擾著誰。”
聽這麼說,帝王有些意外,放低了聲音問:“你與他同房,也……也相安無事?”
“是。”坤儀笑得溫,“皇兄可以徹底放心了。”
欣地點頭,帝王招來郭壽喜:“賞昱清侯府。”
“奴才遵旨。”
聶衍覺得好笑,與坤儀公主同房然后相安無事竟也能獲賞,他昨兒夜里未曾見過任何異常,哪里就有傳聞里的那麼可怕。
他側頭去看坤儀,后者卻像是毫無察覺一樣,沒有與他對視,只笑著與帝王又說了兩句話,便讓人抬來屏風將小榻圍好,再抱了兩床被,與他分坐。
看這架勢,是打算熬個通夜。
莫名的,聶衍覺得好像在疏遠他,可又想不明白緣由。
方才還倚著他在庭院里走的。
微微抿,他有些惱。
人就是麻煩,晴不定,還捉不,比千年道行的妖怪還難纏。
說是這麼說,夜晚點燈的時候,他還是悶聲對道:“晚上你早些睡,這里我能守。”
坤儀起了戒心。
開玩笑,有問題的人兒在皇兄的寢宮里守著,還敢睡覺?
“我是他親妹妹,你都愿意守,我怎麼能醒著。”義正言辭地說著,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然而,夜子時,這人倒在他的上,臉上已經睡出了一抹紅暈。
聶衍沒好氣地給蓋上被子,瞥一眼門口的守衛,對郭壽喜道:“勞煩公公將這扇屏風往右移一些。”
郭壽喜照做,聶衍坐在小榻上,正好就能看見那扇象牙嵌紅木的花窗。
他凝神,剛想去破陣,就覺得上一。
坤儀睡的腦袋往他懷里的方向一溜,驚得他連忙回神托住的額頭,頃,耳染上了艷:“殿下裝睡?”
懷里這人沒理他,兀自閉著眼。
真是冤孽。
深吸一口氣,聶衍將腦袋托著放在了枕頭上,而后訣,將自己和那扇雕花窗一并落進結界里。
坤儀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
榻上的人已經瞧不見了,但能看見面前有一層琉璃罩子,從榻上一直罩到半面殿墻。
神嚴肅,出幾張符紙放在了手邊,又無聲示意郭壽喜,多引了幾個軍守在帝王床頭。
結界,聶衍執著卻邪劍,上前就要破陣,一道影卻從旁邊出來,兇狠地沖向他。
看清來人的面容,聶衍哼笑,沒說多余的話,徑直與他過招。
這人年歲比他大,但修為遠不如他,十招之便敗下陣來,恨恨地卷而去。
花窗里的困囿陣破開,帝王三魂七魄里的一魄隨著他的指引,落回了龍床之上。
聶衍收手,將上濺著的沫子抹掉,又了頭上的玉簪子,這才撤了結界。
坤儀仍舊在榻上睡著,一不。大殿里很安靜,連守夜的太監都有些昏昏睡。
瞥一眼龍床上帝王的臉,見著好轉了許多,聶衍便坐回榻上,繼續將坤儀的腦袋托回來,讓枕著自己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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