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幾萬里》第29章 你小心他

國師?

杜相想起那個人,眼底神更為嚴肅。

國師有鮫,秦氏長男,秦氏一家死于妖禍,他自小隨著道人長大,通道,能辯妖魔,曾被先帝聘為太學院的老師,教授過不皇族子弟和世家子弟,雖為人公正,但畢竟與坤儀有師徒之誼,要他指認坤儀,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若是回來,倒能上清司的勢頭。

看一眼這篤定要偏私的帝王,杜相嘆了口氣,拱手退下。

而坤儀這邊,因著昨夜禍事,心里有愧,一大早就命人打開府庫,把好東西流水似的往聶衍的庭院里堆。

聶衍冷著臉看著進出的下人,一高興的神也無。

“主子。”夜半失笑,“殿下這是在意您的表現。”

在意他,還會跟哄兒家似的送這些沒用的東西給他?聶衍不悅得很,袖袍一揮就往外走:“告知殿下一聲,上清司事忙,午膳不必等我。”

“這……”夜半有些為難,連連看了他好幾眼,才道,“主子,不太妥當。”

“怎麼?”

“因著昨日之事,盛京今日流言蜚語甚多,您要是再不回來用膳,殿下怕是要腹背敵。”

原本就有不人將坤儀視為不祥之人,杜相的針對、再加上昨日府上出的妖禍,聶衍已經是坤儀能依靠的唯一一個人,憑著上清司這塊招牌,還能勉強洗清妖怪的嫌疑,若連昱清侯都疏遠,那在盛京可能真的寸步難行了。

想起昨夜房驟然涌現的妖氣,聶衍抿,心下其實也有疑竇。

坤儀沒有妖的特征,確確實實是人,但昨晚上涌現的妖氣,又是異常的強大濃烈。

這是什麼緣由?

他原也想今日查清楚,但坤儀稱子不適,就是不見他,不見他就算了,還送這些東西來搪塞他。

面沉如水,聶衍在庭前立了許久,還是扭頭去面對那一屋子大大小小的金石玉

“這是鎏金纏佩,這是碧玉藤花冠釵,這是金香木嵌蟬把件,這是殿下要您戴的紅玉手串。”

蘭苕一邊說,一邊把東西往他上戴,不消片刻,聶衍就從個一清朗的年郎,變了珠寶氣的公子哥。

原本是要問他喜不喜歡的,但看一眼他的臉,蘭苕覺得自己有了答案,剩下的東西就沒再往上加。

“替我謝過殿下。”聶衍冷臉瞥著箱子里的珠,順手將上的東西一一取下,放了回去。

他還算給坤儀面子,留了一串紅玉手串,沒全摘。

蘭苕瞧著,輕嘆了一聲,行禮告退。

“侯爺似乎不太喜歡這些。”回去對坤儀小聲道,“以前送的,也都堆在庫房里,未曾多看。”

坤儀覺得很驚奇:“這年頭,還有人不喜歡寶的?這一樣可抵得上民間百姓舒舒服服過幾年好日子呢。”

蘭苕為難地道:“興許,侯爺就喜歡簡單的東西。”

坤儀輕哼,不以為然地撥了撥妝匣里的東珠:“他那般的如日東升,怎麼會喜歡簡單的東西,興許只是不喜歡我,連帶著看我的東西也不順眼。”

蘭苕想了想:“也未必,昨夜出事,瞧著侯爺神與往常并無不同,今日也沒有回避殿下,想來是比旁人強些的。”

這倒是,坤儀撐著下嘆了口氣。

杜蘅蕪還在鎮妖塔里,徐梟自然也不愿意放過,昨夜之事已經在大街小巷里流傳,版本從妖怪想吃坤儀公主,已經變了萬妖朝拜坤儀公主,坤儀公主是轉生的妖王,必將覆滅天下。

愚民之言,府當然是不會信,有朝廷鎮,他一介商人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但閨閣多又碎,如今想再擺宴賞花,這些姑娘怕是一個也不會來。

正說著呢,外頭突然來了人通稟:“殿下,門外有位姓徐的商人求見。”

眉梢一垮,坤儀扭頭跟蘭苕撇:“他是不是想欺負我一個弱子?”

子倒是真的,弱麼……蘭苕失笑:“殿下可要見他?”

“見吧見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我的府邸里對我說出什麼。”坤儀輕哼,拔了頭上玉釵,重新簪上九步搖,再將黑紗金符一裹,翹著下就去了前廳。

徐梟進門的時候,外頭的天都變暗了。

他生得也好看,但因著兩人結怨太深,坤儀從來不多看他一眼,只一邊讓丫鬟給涂著丹寇,一邊拿眼尾掃他:“喲,稀客啊。”

皮笑不笑,徐梟行了禮,復又站直子:“原是聽聞府上遭難,想過來問,沒想到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惹了禍事還活得好好的。”

坤儀翻了個白眼:“我這兒是死人了還是塌了天了,要徐大商人過來問。墻上多了幾道爪印便算是惹了禍事,那徐大商人榨百姓勞力、蠶食民脂民膏,豈不是要下十八層地府的罪孽。”

“殿下能惹出多大的禍事,自己心里還能不清楚不?”徐梟眼底冰寒,“若不是我讓蘅蕪遠離殿下,早些年就該沒了命,不曾想如今,還是被你害得陷囹圄,遲遲不得出。”

還是這些話,坤儀聽都聽煩了:“你若是覺得我是災星,那便拉著杜蘅蕪,別請我過府,免得出了什麼禍事都要不分皂白地怪在我頭上,還要被你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平民百姓站在這里數落。”

徐梟嗤笑:“殿下是不是覺得如今有昱清侯做靠山,等閑事傷不著您分毫?”

沒他做靠山,等閑事什麼又能傷了?坤儀不以為然。

像是料到了的反應一般,徐梟突然上前兩步,驚得周圍的護衛拔出了劍。

然而,他也只是靠近了一些,并未有別的作,一雙微微泛紫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而后輕聲道:“早晚會知道的,他娶你,不過是為了擺張國舅的鉗制,讓上清司在朝中立足,你于他,也不過是踮腳之石、登高之梯,等他達夙愿,你就會死在他手里。”

他說罷,退后兩步,好整以暇地朝行禮:“殿下若不信,便等著瞧。”

坤儀聽得直冷笑,挑撥離間的手段,十三歲之后就不這麼用了,才不管聶衍為何要娶,兩人各取所需就是好的。

再說了,他那麼溫和一個人,就算要過河拆橋,也能與好聚好散,何至于要殺

徐梟這是被急得魔怔了,什麼話都往外吐。

揮手讓人送客,坤儀拎著擺就往的院子走,一邊走一邊在心里罵徐梟小人。

一個不留神,到墻角轉彎的地方,撞上了一個人。

“你長沒長……”坤儀抬頭要罵人,卻對上一張萬分悉的臉,“侯爺?”

那人一愣,飛快地搖頭,接著就越過往外跑。

“誒?”坤儀不明白聶衍為何要躲手就要去拉他的袖口。

下一瞬,有人摟了的腰,將抱到另一側,放走了那個人。

“殿下今日神有些恍惚。”聶衍的聲音在面前響起,“可是昨夜了驚嚇?”

抬頭看他,又是方才那張臉,坤儀怔愣,一時間真的以為是自己被嚇糊涂了,出現了幻覺。可稍稍一定神,就察覺了不對。

不是眼花,方才那個人就是長得像聶衍,但不是聶衍。

想起先前侍衛回稟的消息,坤儀臉微變。

容華館的新行首生得像昱清侯,但那位新行首被聶衍抓了回來,說是妖怪孟極所化,回稟了陛下之后,當街斬殺了。

孟極吃掉了國舅府的嫡子,能抓回它,對國舅府和今上都有了代,聶衍自然算是又立一功,在朝堂上多被嘉獎。

但,他要是真的斬了孟極,方才那個人又是誰?

“殿下?”聶衍喊了一聲。

坤儀回神,移開了視線,垂眼笑道:“是有些害怕,頭也有些暈眩,正趕著回去休息呢。”

聶衍深深地看了一眼,沒多說,只拱手行禮。

坤儀倉皇地抱著擺回了房。

“找人去跟著方才出府之人。”輕聲道,“別被他發現。”

“是。”蘭苕領命下去。

晚膳時分,派出去的人回來了,跪地稟告:“那人去了城西一座別院,小的沒敢跟太近,自然不知道他在里頭做什麼,但是找人打聽了,那院子是李家三姑娘名下所屬。”

坤儀盯著桌上的花燈發呆,良久沒有說話,直到蘭苕喚了一聲。

“我知道了。”點頭,抬眼看向下面跪著的人,又道:“說來,本宮一直沒過問過,先前藺探花一案,上清司可有定論?”

侍衛搖頭:“上清司事務繁多,此案還未審結。”

人證證俱在,事經過也清楚,為什麼不審結?若是能查出那種符咒的來源,蘅蕪也能直接從鎮妖塔里出來,不必再找別的由頭。

,有些焦躁地在屋子里轉了兩圈,又坐回了床榻里。

“侯爺現在在做什麼?”

“回稟殿下,侯爺用過午膳,去了上清司,說是要提審李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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