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衍這個名字是我自己起的。

當時為了學習凡人的言行舉止，我看了很多很多書，其中有幾本史卷，記載了一千多年前的一個朝代，有個姓聶的帝王興于微末，勤學肯練，不近，最后一統了天下。

我覺得他很不錯，所以選了他的姓，然后挑了同頁里看得順眼的一個“衍”字，希能借著他這名字，衍我自己的大業。

這麼多年，以他為鑒，我一直做得很好，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遇見坤儀。

我真沒多喜歡，真的，是黎諸懷和夜半他們大驚小怪，一些不會影響大局的事，他們非要覺得是天塌了。

比如那幾千只凡人變的妖靈被秦有鮫放走的事。

說實話一開始我確實對這個報復的法子很興趣，但秦有鮫那個大給坤儀告了狀，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回來的時候眼神不對勁，我又不瞎。

雖然極力裝作無事發生，但躲閃的眼神出賣了，我抬了那麼多張家送來的寶石給，也只是故作開心。

我認真地想了一下，其實想殺的那幾個出殺妖靈主意的員，已經在第一天就被盛慶帝親手殺了，剩下的人，放了也就放了。

只要同我開口，再撒一撒，我絕對會答應。

但沒開口。

那眼左飄右飄的，最后竟是偎在我懷里小聲問我，要不要出去。

大晚上的出門去，又是這副表，我當時就有些呆愣。

作者在第 五十四章說我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站起了”。

信個鬼，我當時心都要從嚨跳出來了，抱著腰肢的手都有些抖，滿腦子都是些不能過審的東西。

但我怕嚇著，我只能裝出一副“今天晚上天氣真好你既然想出去那我就去陪你散散步吧”的平靜表。

坤儀的子很，比茸茸的小兔子還，偎在我懷里一只手就能抱攏，頸窩還很香，跟別的庸脂俗不同，清水出……倒也不能說清水出芙蓉，但用的是最貴最好的脂，很好聞。

我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冒失，雖然我們已經了親，但這小姑娘是抱著滿肚子的小算盤來睡我的，表現得特別無畏，一仰脖子一閉眼，就是一副要名留青史的樣子。

我忍不住失笑，覺得真的特別可。

過程我就不陳述了，審核也不會讓。

總之那天晚上云淡風輕，月明星稀，我與為了真正的夫妻，自此，我打算庇護，包括的家人。

所以秦有鮫帶那幾千妖靈離開的時候，我沒攔。

要攔其實很簡單，一道符就能追上去，但懷里的人兒十分張地抓著我的背，那爪子跟小貓似的，收了指尖，只拿墊撓著，又又熱。

我實在沒必要辜負良宵。

后來黎諸懷因為這事跟我吵了一架，或者說是他單方面地指責我，還企圖說坤儀的壞話。

我這個人其實不護短的，但我覺得他的發言實在是影響不好，所以讓他去守一下不周山，正好最近不周山腳下有凡人糾集，想上山挖寶，得有人護著山。

這不算我公報私仇，只能算人才的合理分配。

說到不周山，我想起自己當龍的時候喜歡收藏寶石，不周山里藏了許多亮晶晶的東西，我放著也是放著，干脆就讓人全送來，哄哄這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

寶石麼，又不能用來修煉，有什麼要的。

但夜半看見那滿屋的寶石之后，還是巍巍地說：“您別嚇著人家。”

有什麼好嚇著的，喜歡就都給。

我喜歡看眼睛亮亮的模樣，也喜歡看滿心歡喜地朝我撲過來、說些沒沒臊的調戲之言，雖然每次都聽得我不太好意思，但說那些話，我聽著開心。

別人都說上帶著厄運，但對我而言，真是個難得的寶貝。想把要的東西都給，想弄座仙島來養。

如果一直我就好了。

小產的時候，我當真是心疼極了，倒不是心疼子嗣，而是子本來就弱，一旦小產，傷損極大，所以我想盡各種辦法找仙草給補子，仔細地陪了一個月，確定將子養妥了，才稍稍放下心。

結果黎諸懷告訴我，那孩子是自己流掉的。

我看著后院里埋著的藥罐碎片，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一個月，我幾乎天天與在一起，沒有表現出毫的心虛或者言又止，裝得仿佛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小產了一樣，到頭來，卻是騙我的？

我有多恨別人騙我，是知道的，沒曾想現在，騙我的人正好是。

怎麼想的呢？

我很想抓著的肩問問，但現在還有個更要命的事。

青雘竟然在的里封印著。

看見狐眸出現在臉上的時候我不知道是什麼心，一瞬間應該是生氣的，但我更多的是驚慌。

得有多難過，才會讓青雘占了的子？

老實說，我怕出事，這心比我想殺了青雘的緒更濃兩分。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竟是想笑的。

原來我當真喜歡。

可惜，我從來不認，也從來不知。

覺得自己連累錢書華丟了命，又要再度因為青雘回到噩夢里去，干脆就想逃避，想長睡不起。

一點也沒想過死了我會不會難過。

原來是不我的，是我自己會錯了意。

更好笑的是，在我還在擔心的時候，逃了，我們話都沒有說清楚，就逃去了皇宮。

我想追其實很容易，但上清司眾多的人都想殺，若追上了，沒什麼生機，所以我只是策馬，并未用千里符。

在我眼前被人救進宮，我沒有攔。

我只是看著，想從臉上看見哪怕一的愧疚和歉意，這樣我就有理由說服自己原諒。

但沒有，遙遙地看著我，眼里竟有些怒火。

為什麼呢？是覺得我這個被騙的人，不應該發現事的真相？不應該來追？還是不應該與一起做了那麼長的一場夢。

在我的夢里，我們相知相、相伴相守，一朝我能飛升，也會位列仙班，我們周游四方、恩白頭。

但現實告訴我，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利用我護住的皇兄，利用我抓出朝中埋藏的妖怪。

照理說我應該恨，但不知為何，我的心上一片荒蕪，連恨也提不起力氣。

我發現我最無力的事，不是殺不了，而是無法讓我。

如同我一般。

這東西是天生的，有些要麼一開始就有，要麼一輩子也不會有。我確定我這輩子只會對有這樣的，但同時我也明白，回饋不了我。

我這幾萬年順順當當的日子，終于是迎來了劫數。

之后那幾日，我有些消沉，夜半說我其實應該跟坤儀好好聊聊，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我不愿。

我不想再去看那張臉，分明不喜歡我，為何會一次又一次對我出那等癡迷的表，這騙，比起青雘也不遑多讓，再看見，就仿佛讓我直面過于那傻不愣登的自己。

我想著與老死不相往來就好。

但是，黎諸懷竟然自作主張去刺殺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天暗了下去，狂風乍起，吹得我角翻飛。

我不應該著急的，一個凡人而已，就算當真死了，我也有本事將從黃泉里撈起來。

但我突然就想到，死之前，會是什麼樣的心？

會不會覺得，是他讓黎諸懷去的手？

對，沒錯，我也不是舍不得，都那樣對我了，我若還上趕著，便沒有半點神仙做派。我只是怕誤會，我不是會派人去殺人的人，我一般有仇都自己手。

我開始瘋了一樣地找的魂魄，若在下黃泉之前找到，興許救回來也不會損害的下一次回。

但我沒找到。

站在盛京最高的屋頂上，我被夜風灌得遍生涼。

然而，邱長老告訴我，坤儀沒死。

我又被騙了，騙得差點在這夜黑風高的地方落了淚。

我滿心憤怒，提著卻邪劍就殺進了掌燈酒家。

但其實，我沒多惱，還活著，這件事帶來的開心比煩惱要多。

所以，哪怕我能將掌燈酒家連帶著那塊媧留下的晶石一起毀了，我也沒手。

留著他們，坤儀才能有個名正言順被我饒過的理由。

其實也就幾天沒見而已，再見面，我覺得瘦了，下尖尖的，臉也不太好看。我很想問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看滿眼畏懼的模樣，我氣得沒開口。

我若真想殺，活不過一炷香，多聰明一個人，都會算計我，怎麼這點門道都想不明白！

心里慪了個半死，我臉上也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選了一個側臉最好看的角度對著，然后開始沉思。

我這麼好看的人，難道當真半點也沒有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