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傾城一眼，“對，就是你去送。從前你是庶，你姑母貴為皇妃，你自然是攀不上的。可如今不一樣了，你是我陸家嫡，所以這種長臉面的事，家里定然都會可著你來安排。你能明白老的苦心嗎？”

陸傾城趕給老夫人施禮：“傾城都明白，多謝祖母替傾城打算。”

“嗯。”陸老夫人點點頭，也不怎麼的，竟又想起陸辭秋說的，今后要是有了出息，一定給掙個誥命當當。

可眼下跟陸傾城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陸傾城卻連個奉承的話都沒有，著實讓心里不舒服。

在心里默念道：庶就是庶。然后在侍的陪伴下，回了自己住的百蘭院了。

陸傾城看出老夫人似有不快，卻不知因何不快。于是擰著眉紅著眼圈兒看向陸蕭元：“父親，可是傾城哪里做得不好，惹了祖母不快？”

陸蕭元搖搖頭，“不關你的事，回去吧！”

“那明日給姑母送東西……”

“只管去送就是。是你的姑母，今后是該多親近親近。”

小爺陸榮軒是在傍晚時分徹底醒過來的。

陸辭秋在他醒后，又給他吃了一片消炎藥，以確保嗆水過后不會發生肺染。

當霜華再一次見到家小姐拿出白的小藥片，往小爺里塞時，已經相當淡定了，只默默地取了溫水給小爺送服，問都沒問。

但不問，卻不代表冬安也不問。到底是比霜華小三歲，十四歲的丫頭不夠沉穩，追著問小姐給小爺吃的是什麼。

陸辭秋就說：“是藥。”

冬安又問：“哪來的啊？”

陸辭秋再答：“從我母親的嫁妝箱子里翻出來的。”然后就沒有別的解釋了。

信不信吧！

霜華知道這是不想多說，于是就想告訴冬安不要再問。結果冬安快，話已經說了出來——“咱們屋里哪有夫人的嫁妝箱子啊！而且這些年下來，夫人的嫁妝都已經被家里掏的差不多了。”

霜華趕扯了一把，“小姐說有就是有，咱們做奴才的，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

冬安立即點頭，“我知道，我就是有些心疼夫人那些好東西。”

一提到大夫人，冬安和霜華就又紅了眼圈兒。

陸榮軒這孩子別看年紀小，卻也是個會察言觀的小孩。一見兩個丫鬟這副模樣，立即就問：“你們怎麼了？”然后再出小手扯扯陸辭秋，“姐姐，娘親何時回來？”

冬安忍不住，一下就哭了出來。

霜華抓著的手說：“不要哭。小姐說過，哭是最沒有用的。咱們對大夫人唯一的告，就是陪著小姐和小爺好好過日子。要比從前過得還好！”

說完，又手把陸榮軒攬了起來，“小爺，咱們以后不找娘親了，好不好？”

陸榮軒不解，“為何不找了？”

“因為你娘親……”霜華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一字一句地同他說，“不會回來了。”

“可是我想娘親怎麼辦？”這孩子雖然只有四歲多點，卻比一般的孩子得早，許多話他已經能聽得懂了。這會兒也紅了眼圈兒，可憐地看向陸辭秋，了聲，“姐姐。”

陸辭秋由著他把小手擱在自己的手上，握了兩下說：“那就在心里默默地想。只要你一直想著，就一直都在，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來陪著我們。”

“可是娘親不在家，他們都欺負我，還把我推到池塘里。”病好了的小孩，總算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康姨娘和五姐姐的人好兇。”

“都過去了。以后姐姐帶著你，沒人敢再欺負你。軒兒啊，我們的娘親為國殺敵，死在了戰場上，再也回不來了。或許我不該和你說這些，因為你還這麼小。但是不說不行，我們生活在這樣一個家族里，就不得不快快長大，有些事也不得不去面對。

你記著，我們的娘親是南岳國的大英雄，以后誰再敢欺負你，你就問問他們的母親為南岳做過什麼！”

這時，敲門聲響起，冬安去開門，就看到老夫人邊的常嬤嬤帶著幾個下人，端著食盒走了進來。

常嬤嬤掛了滿臉的笑，一邊指揮著下人趕把飯菜從食盒里拿出來，好好給二小姐擺上。

一邊又對陸辭秋說：“這些都是老夫人吩咐下來的，挑的都是平日里您吃的菜現燒的。二小姐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有不合適的，或是還有什麼特殊想吃的，您盡管跟老奴說，老奴立即人再給您做去。”

陸辭秋心說我怎麼就不信那陸老夫人能記得原主喜歡吃什麼？

但還是拉著陸榮軒到桌邊去看。

好麼，什麼吃的，本全是補腦的。

核桃仁燉蛋、核桃仁燒、琥珀核桃、老醋核桃、核桃山湯、核桃糖餅。

就連蒸的米飯里，都擱著幾個掰碎了的核桃仁兒。

陸榮軒看得瞠目結舌，“常嬤嬤，今日大廚房是買多了核桃嗎？為何做什麼都要放核桃？”說完，又戰戰兢兢地看向陸辭秋，“姐姐，核桃這種東西貴不貴？咱們吃不吃得起？”

常嬤嬤一聽這話趕就道：“小爺這說的是哪里話？您跟二小姐都是府中嫡出的孩子，再貴重的東西都是吃得的。”

“嫡出？之前不是說，我們已經變庶出了嗎？”

言無忌，卻說得常嬤嬤好生尷尬，“說錯了，之前說錯了。”

陸辭秋就嘆了一聲，陸榮軒的頭說：“真是的，都給這孩子留下心理影了。”

常嬤嬤更加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這時，就見陸榮軒突然掙開了陸辭秋的手，轉就去翻柜子。

翻了一會兒就失地回過頭來，癟著說：“已經沒有銀子了，就剩下這幾個銅板，這麼一桌子菜，我們肯定是買不起的。”

常嬤嬤一愣，這是幾個意思？

這時，又聽霜華說了句：“沒關系，不是還有皇上剛賞下來的銀票嗎？買這一桌菜還是夠的。就是不知道皇上賞下來的銀票，該花不該花。”

陸辭秋從他二人的話里聽出些門道，眼睛微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