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怎麼才來？是不是子不舒服？”云氏面上掛著關切，聽著像是在關懷，但實際上卻是指出來得晚了。

陸辭秋看了一眼，避嫌地往邊上移了半步，錯開，徑直走到堂中間，沖著陸老夫人深施一禮：“孫給祖母問安。”

云氏覺得很沒面子，但還是轉過頭來說：“二姑娘這是不好意思了，放心，老夫人最是慈悲，能來就是有心。”

陸辭秋皺著眉，很是不高興地同云氏問：“大夫人為何一再的話？眼下這個時辰是晨昏定省，是侍奉祖母的日常禮節，您又不是主角，搶什麼風頭呢？就算有天大的事，是不是也應該以孝為先，以長為尊？

您瞧瞧，打從我一進屋您就撲上來，現在我跟祖母問安，祖母還一句話都沒說呢，您又。從前我母親在時，可沒您這般不重禮數。”

云氏被說得臉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再看陸老夫人，那也是翻了好大一個白眼送給。

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緒，惡毒的目直接從眼眶里沖了出來，落到了陸辭秋的眼底。

陸辭秋都看笑了，就這點道行，還想在面前興風作浪？

于是又轉了話口：“可能是我不識好歹了，大夫人這是向著我，所以趕在祖母怪罪我之前，先堵了祖母的。如此一來，即使祖母有心怪我兩句，也不能說出來了，因為說了就是不慈悲。大夫人待我真是好！”

“二姑娘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哪個意思？是沒有堵祖母的意思，還是沒有待我好的意思？”

這話真是兩頭堵，說哪邊都不對。

云氏做了個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跟個孩子計較，那樣就跌了份了。

“二姑娘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總之我沒有壞心就是。”云氏不再說話了。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老夫人瞅了瞅云氏，縱是心里也稍有不快，這種時候卻也不得不替找些面子。

畢竟這人眼下是陸家的主母，再加上還有陸傾城那一層關系在，這個主母是想好好留下來的。

于是陸老夫人說：“阿秋，云氏是你的嫡母，問你幾句也沒錯。”

陸辭秋點點頭，“的確沒錯，孫也的確起得晚了。但那是因為我在半夢半醒間，忽然想到了醫治姑母的藥方，便想趁著那工夫多想一些，這才沒舍得起。大夫人要是因為這個怨怪我，那明日即使再夢到那個藥方，我也是不敢多睡的。”

云氏臉愈發的難看了，但還是著火氣說：“二姑娘說得哪里話，一切都以藥方為主。今日是我話多了，在此給二姑娘賠個不是。”

老夫人又向云氏看過去，方才想要替挽尊的心思，這會兒是一點都沒有了，甚至還說了句：“你的確是話多。”這算是在給陸辭秋找場子。

陸辭秋笑著退到邊上，找了空位坐下來。

再瞅瞅屋里的這些人，除了云氏外，蘇姨娘和三小姐陸惜玉也在，二房的主母帶著四小姐陸芳華也來了。

所有人都是一素服，可見都是長了記的。

陸家沒分家，大房二房都住在左相府里。

只是家里只有陸蕭元做了，故而二房的存在有些低。

二老爺陸蕭宇是個實在人，對此倒不是很在意。

可二夫人羅氏卻是個要強的，有事沒事都要跟大房較量一番。雖屢戰屢敗，卻毫沒有打擊到的戰斗力。但凡遇著能給大房添堵的機會，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而且對事不對人，不管是從前的裴卿還是如今的云華裳，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眼下陸辭秋剛一進屋就給了云氏一個下馬威，這讓羅氏十分痛快。

可心里再痛快，面上表現出來的神卻又是悲傷的。

這一切只因昨日傳回了裴卿的死訊。

于是主站了起來，走到陸辭秋跟前，紅著眼眶拉著的手說：“二姑娘，大嫂的事我都聽說了。我與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多年，冷不丁聽說這麼個事兒，心里實在難過。”

一邊說一邊從手上褪了個鐲子戴到陸辭秋腕上，“家里沒辦喪，這份哀思也不知該如何表達，這只鐲子二姑娘且收著，算是二嬸的一點心意吧！”

說完，不著痕跡地看了云氏一眼，角勾起個一瞬即逝的笑.

然后迅速轉換緒，抹了一把眼淚，默默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陸辭秋被這突然送來的鐲子整得一愣，可隨即卻看到云氏那張臉又黑了幾分，便明白羅氏的心思了。

這鐲子算是奠儀，二房都給了，云氏為陸家主母，怎麼能不給。

且即使給，也是落在了二房之后，面上就好說不好聽了。

陸辭秋明知這是二房在給大房難堪，但此刻卻非常樂意配合羅氏一回。

于是也起了，沖著羅氏屈膝行禮，也紅著眼圈兒說：“多謝二嬸記得母親，咱們家里，除了祖母以外，二嬸還是第一個說起這件事的人，辭秋心里激不盡。”

說著，還了腕上的鐲子，“二嬸隨戴的東西，定是珍貴之，可見二嬸是真心的。唉，說起來我是大房的孩子，可最先向我送出奠儀的，卻是二房主母，當真人唏噓。”

云氏的臉這會兒算是徹底的黑了，一只手握在椅把上，都快把上頭的漆面兒給摳掉了。

狠狠剜了羅氏一眼，卻迎上了羅氏得意又挑釁的目。

于是不得不對陸辭秋說：“二姑娘，我也準備了奠儀給你，只是總想著這是件傷心的事，怕提起來你心里難過，這才一直沒敢說，倒是你二嬸搶了先。不過沒關系，都是一家人，誰先送不一樣呢？”

說著話，站起，從手上取下一枚寶石戒指塞到了陸辭秋手里。

“這是我與你父親婚那年，你父親送給我的。上面的寶石來自西域番國，總共就這麼一塊兒。你且收好，算是我為嫡母的一番心意。”

陸辭秋差點兒沒氣笑了，這云氏可真逗，送份奠儀還得秀個恩，生怕別人不知道陸蕭元對有多好似的。

但這恩秀的，不合規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