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二章 簫冷月明(下)

當下再也按捺不住,發足狂奔,白龍鹿相隨。

蕭聲漸轉高,如午夜生,浪急風高。陡然急轉而下,蕭瑟如秋風,淡泊如冬雨。曲聲越來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裊裊,終于復歸寂寥。

拓拔野越過竹籬,轉過亭閣,大道:“前輩,是你麼?”

眼前湖水澄清,月漾,湖邊小亭,有一縷焚香,裊裊而上。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橫空,夏蟲如織,卻哪有半個人影?

他心中沒來由泛起惆悵悲涼之意,心想難道前輩竟不肯見他一面,亦或是前輩終究還是死了?那這蕭聲呢?焚香猶在,自當不是幻覺。難道竟是前輩的鬼魂在此地為他鳴簫麼?

白龍鹿瞧他滿臉空失落,低聲嘶鳴,在他上磨蹭。拓拔野拍拍它的頭,慢慢走湖邊竹亭,在那石桌邊坐了下來。

桌上一個掌大小的白瑪瑙香爐,玲瓏剔,爐中紫末,紫煙繚繞不絕。這香味聞起來說不出的奇怪,淡遠的幽香若即若離,超然出塵,倒象極了方才的簫聲。

亭中除此香爐,別無他。亭外正北,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將天湖南角隔為兩半。月照在石壁上,瑩白如冰雪,壁上竟有數十斗大的字。但這字不是刀筆所刻,竟是凸起,當真匪夷所思。

拓拔野勉力讀了十余字,“啊”的一聲,大為驚異。那壁上文字乃是:“朝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昨夜風吹,落英聽誰細數。九萬里蒼穹,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斗,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百年江湖。”

赫然便是神農昨日所唱之歌!

拓拔野回想那簫聲,合著曲調低聲唱來,到迂回低婉,不知為何竟有熱淚奪眶而出。當下去眼淚,從腰間解下綠竹笛,放至邊,悠悠揚揚吹將起來。他生樂觀,這悲涼之曲由他吹來,清越婉轉,哀而不傷。

昨日神農唱此歌時固然已超生死,拈花笑對日月星辰,但心中卻依舊懷有錯悔當年的憾。拓拔野雖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這簫聲、歌詞中也會出一番人生苦短,歲月殤的悲涼。竹笛簡陋,技法質樸,但天穎悟,笛聲較之神農歌聲與之前簫樂,別有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尤其在這天湖竹亭,松間明月中聽來,直如清泉漱石,嘵風朝,有出塵乘風,飄飄仙之

突然后有簫聲揚起,錯落合韻。

拓拔野欣喜若狂,回頭道:“前輩!”然而月下竹間,所立之人并非神農,卻是一個白子。

拓拔野一見之下,只覺腦中轟然一聲,天旋地轉,口干舌燥,說不出一句話來。那白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瑪瑙簫斜倚于。月淡雅,竹影班駁,宛如夢幻。

子放下簫,抬起頭來。拓拔野“啊”的一聲,手中竹笛當啷掉地。

斜斜照在的臉上,分不清究竟是月照亮了,還是照亮了明月。那張臉容直如的簫聲一般淡遠寂寞,仿佛曠野煙樹,空谷幽蘭。

拓拔野腦中一片空白,天地萬一片死寂,只聽見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快。白龍鹿竟然也呆若木,震懾于白子的絕世容

子瞧見他不過是一個衫襤褸的年,似乎也頗為詫異,淡然道:“方才的笛子是公子吹奏的嗎?”聲音清雅,一如的容

拓拔野渾然不覺,只在心中喃喃自語:“天下竟有這般好聽的聲音。仙一定是仙!”

子見他失魂落魄,盯著自己呆看,微微蹙眉道:“公子?”

拓拔野年值十四,正是竇初開之時。此刻見著這白子,剎那間深種,從此不能自拔。那蹙眉之態,于他眼中看來,更是勾人心魄,不能自已。他心中卜騰跳,胡思想,忽然口說道:“難怪,難怪!”

子道:“難怪什麼?”

拓拔野嘆了口氣,道:“只有仙才能吹出這等仙樂。”

子微微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開。

拓拔野目奪神移,膝下發,險些一跤坐倒。他自覺失態,頗為狼狽,心中不住地對自己說道:“鎮靜,千萬要鎮靜。我須得讓仙姐姐瞧見我英姿發的樣子,可不能這麼一副膿包樣。”

當下一膛,負手而立。突然想起:“是了!我還是斜側著子比較好看。”于是又微微側過,目炯炯地著那白子。

子見他片刻間扭子,擺了數個造型,心中不解。正待說話,突然看見他腰間所懸斷劍,輕輕“噫”了一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變得迷離起來,看著拓拔野緩緩道:“公子這柄劍從何得來?”

倘是別人問起,拓拔野還要考慮種種事端,但由口中問來,他哪里還有半分瞞?當下道:“這柄劍是我從一個水潭深撿來。可惜為了給我這位朋友開鎖,把劍給砍斷了。”

白龍鹿聽他說到自己,立時驅向前,在白前昂首嘶鳴。白子點頭道:“白龍鹿被高九橫用北海十七混金索困在龍潭里。你的真氣不夠,否則也不會將這無鋒劍折斷。”

拓拔野原來對自己毫無武功素不在意,但此刻聽說到自己真氣不夠,竟然說不出的難,臉上登時紅了。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我拓拔野定要練出一本領,可不能讓小瞧了。

子道:“不知公子可否將此劍借我一觀麼?”

拓拔野連忙將斷劍拔出,劍鋒倒轉,用手指住劍鋒,恭恭敬敬的上前遞給白子。未到兩丈之,便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雪山冷月,無可名狀,生平聞所未聞。

拓拔野心道:“倘若我每天都能聞著仙姐姐上的香味,便是神仙我也不做。”突然想到,倘若當真能天天聞見仙香味,自己早已是神仙了。

出左手,月下看來玲瓏剔玉溫香,只此一手,便比拓拔野所見過的所有子都要上千倍萬倍。

正自神魂顛倒,忽見那纖纖荑如蘭花般舒展開來,自己手中斷劍立時如長了翅膀般從空中緩緩飛過,徑直落到白子手中。看得他心折不已。

子握住斷劍,輕輕一抖手腕,劍上斑斑鐵銹盡皆簌簌掉落。兩尺長的斷劍周淡青,在月下亮起一道白芒。

子盯著劍鋒上的“神農”、“空桑”,眼波如水,怔怔看了許久,一顆淚珠突然滴了下來,落在劍鋒上,沿著劍鋒落到草地。

拓拔野吃了一驚,大為著急,不知因何事傷心,想要發問,但又不敢開口。

子低聲道:“人有,劍無鋒。這柄劍原是我族七大神之一,想不到這兩百多年的流離輾轉,竟然是沉沒在龍潭之底。”

拓拔野雖聽不明白,但也猜出此劍與白子有莫大淵源,見睹劍傷,心中也跟著萬分的難,說道:“既然這把劍原是仙姐姐的,今日就歸原主吧。只是這……這劍已經被我弄斷了,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子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劍斷殤,這也是天意,與你不相干。這柄劍在潭底兩百年,被你得到,可見上天注定你與此劍有緣。”左手一展,斷劍又平空緩緩飛回,恰好拓拔野腰間綠竹劍鞘。

子妙目凝視拓拔野,道:“只是此劍本為木族神,不能落他族手中。不知公子是那族人氏?”

拓拔野茫然道:“哪族?我從小漂泊不定,自己也不知道算是哪族人。”

子點頭道:“既然如此,公子就將此劍收好,不要輕易出示。倘若有人見著,公子便說自己是木族人,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拓拔野見關心自己,心中快樂得如同要炸一般,點著頭,吃吃應諾。白子瞧了一眼地上的竹笛,道:“公子又是從何聽得這首剎那芳華曲?”

拓拔野一愣,立即醒悟說的乃是神農所唱的曲子,心道:“原來這首曲子做‘剎那芳華’。名字倒也好聽。”當下一五一十,將自己如何在南際山頂邂逅神農,如何接其臨終重托,如何掉龍潭等諸般事宜,一字不地說與白子聽。

子聽得神農百草毒發,在龍牙巖化,花容微變,極為驚訝。聽說神農臨終高歌剎那芳華曲時,不知為何,妙目中竟有瀅瀅淚

拓拔野自然不知,這“剎那芳華曲”原是四百年前的木族圣歌思瑤亞所做,知者甚,能吹奏、彈唱者更是麟角。

兩百余年前,木族第三十六位圣空桑仙子與神農相之時,曾將此曲教與神農。其時二人為五族所迫,蓋因圣沉于凡俗之,大大悖于五族圣規,何況所之人竟是神帝。兩人逃避眾人追索,來到神農知青帝的苑玉屏山。在這天湖絕壁上,神農以金剛指刻下兩人合作的歌詞。

三個月后,神農被迫離開空桑,在南際山頂目送佳人東去,從此天隔一方,杳無音信。正因此故,當白子聽見有人也能吹奏剎那芳華曲時,極為訝異,便以簫聲合奏。

子沉片刻道:“如此說來,公子到玉屏山乃是為了尋訪青帝了?”拓拔野喜道:“仙姐姐認識青帝嗎?”

子淡然道:“自然認識。”

拓拔野大喜道:“那可太好了。能否請仙姐姐帶我去拜見呢?”心中想到可以和白子多待一會兒,登時大樂。

豈料白子卻道:“可惜近年來,青帝神龍首尾,萍蹤不定,我也尋他不著。”

拓拔野心下失,正要說話,白子又道:“不知公子是否介意將神帝書借我一看?”

拓拔野聽得“神帝”二字,陡然一怔,既而心中大震,恍然醒悟,心中狂跳不已。原來那老人竟是當今天下至圣之尊。自己錯竟與神帝有此緣分,百集,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又聽白子說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心中猶豫,人重托,他自己尚不敢啟開書細看,更勿說借與人觀。但他瞧見白子端莊素雅,一雙澄澈的眼睛坦然的著他,心中登時了。當下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書,遞給白子。

子隔空取到,雙手展開。拓拔野瞧著的臉容,心中頗為好奇,不知信中寫了什麼。

那白子微微皺了皺眉,沉不語。書折好,隔空遞還拓拔野,道:“公子,縱使這與青帝,恐怕他也不會隨你去蜃樓城。”

拓拔野奇道:“這是為何?”白子道:“此中復雜,不一而表。公子去了蜃樓城自然知道。”

拓拔野心中大為著急,突然想到一法,咳嗽道:“那麼,不知仙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蜃樓城呢?”

子微微一笑道:“只怕不能。”拓拔野此番心中失,竟遠比聽到青帝不在為甚。

正當他搜腸刮肚,彷徨無計之時,突然聽見天湖對岸,遠遠傳來洪亮的聲音:“朝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來拜見青帝!”

子微微皺眉道:“朝谷的人來了,咱們避上一避。”拓拔野聽得十四郎的聲音,心中正敗興,聽見此話,心中大喜,尤其是那“咱們”二字,更是令他心花怒放,心想:“原來仙姐姐也討厭他們。”連忙點頭答應。

袂飄飛,如行云流水,剎那間已經到七八丈外。拓拔野只覺得一強大的氣流將他憑空拔起,隨著一路飛去,心中又驚又喜,倒突然覺得這十四郎來得頗有道理,自己可以和仙姐姐借機多待上片刻。

白龍鹿隨不舍。

子帶著拓拔野彎了幾彎,進了那三進的庭院,到后院里停了下來。拓拔野忽覺那氣流突地消失,下一沉,兩腳穩穩著地。

子淡淡道:“他們不會進到此。咱們就在這站上一會兒吧。”

拓拔野心中歡喜,心道:“莫說是一會兒,便是一輩子又有何妨?”然而那白子將他西側的竹叢間輕輕一推,自己卻飄到東側的竹下,再不言語。

他心底大為失,正想和多說幾句話,卻聽見那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朝這邊走了過來,只得作罷。

他所藏的竹叢恰好斜斜對著庭院的三進大門,可以看見門外的那半面影墻和幾株松樹。月過松枝照在影墻上,那松枝影子纖細拔,仿佛白子一般。

過了片刻,腳步聲很近了。拓拔野立在庭院竹林之后,過竹葉間隙與重重大門遠遠去,只見那黑年十四郎與黑老者及兩個大漢從天湖邊上出現,神態恭敬地緩緩走來。

拓拔野拍拍白龍鹿的頭,沖它一笑,心道:“還是白龍鹿腳程快。先前瞧他們不可一世的神態,還當是什麼絕頂高手呢,豈知走起路來比老太太還慢上三分。”

白龍鹿知他所想,龍須大舞,得意之態溢于言表。

拓拔野不知,青帝靈仰為人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無常。天下素有“青帝怒,天地裂”之諺。十四郎等人未得青帝應諾,而登上玉屏山,原已心中忐忑,豈敢再大步上山?

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聲報了幾回,庭院中自然杳無回應。

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中之。十四郎自然不敢進來,只是垂手在門外靜候。

青帝脾氣孤傲難測,常常閉門拒客。大荒中盛傳當年神帝神農氏游玩八閩,路經玉屏山,特上山造訪青帝。而青帝竟閉門睡覺,讓神農在門外干等了一夜。神帝之尊,兩人之深,尚且如此,何況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雖懷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則使命未就,二則憑青帝之,即使無人回應,也不敢斷言定然不在院中,縱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滿臉恭敬地站在門外。

拓拔野初時還全神貫注地窺,但瞧著他們木塑般的佇立門外,一,逐漸興味寡然。

上的淡淡幽香不斷地鉆鼻息之間,惹得他心猿意馬,悄悄轉頭看去,只見白子立在綠竹下,青飛舞,袂飄飄,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謫落凡塵,看得不由癡了,忽然想到:“倘若真是仙姐姐,便終究要回到天上去的。那我豈不是再也見不著了麼?”心中登時大痛,淚水險些涌了上來。

卻不知那白子此刻心中如春水乍皺,漣漪陣起,也正在暗暗想著他。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游路過,順便拜詣青帝,不想未遇青帝,卻遇見這奇怪年。

瞧他破落邋遢,不過是普通流浪兒,但不知為何,自己初一見他,便有難以名狀的親近之,仿佛早已認識了許久,倒象是……倒象是自己的弟弟一般。這種覺生平從未有過,當真是怪異已極。

是因為他也能吹得《剎那芳華曲》麼?能將這曲子吹得這般聽而有生氣的,寥寥無幾,想不到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年。

他無意間竟能獲得本族的無鋒劍,吹得剎那芳華曲,可見命中注定他與族中有奇妙因緣。神帝在南際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為神帝瞧出他的特別之麼?

想到此,眼波流轉,忍不住朝他去,見他兩眼微紅,咬牙切齒,攥雙拳,心中微詫異,不知其故。

拓拔野心中正想:“倘若當真是仙,要回天界,趕明兒起,我就遍訪名山,拜師做神仙,就算是九天神界,碧落黃泉,也要見一見。”

子忖道:“他這般難過,是因為想起神帝了嗎?沒想到神帝竟然會在龍牙巖上化。倘若天下知道這件事,不知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難道他是明知將死,才到那龍牙巖上麼?當年他在那里眼睜睜瞧著姑姑去了湯谷,今日又在那里化。這一切當真都是天意麼?”

又想,倘若姑姑知道神帝最后還唱著那首歌,的心里會不會歡喜一些呢?神帝將《五行譜》都傳了給他,自然已經是將他視為傳人了。但他年紀輕輕,武功法全無,單行走天下,卻懷有寶書神丹,那不是如嬰兒攜寶過市,危險之極麼?況且蜃樓城之行,兇多吉,他卻毫不曉……不知為何,心中素來靜如止水,微瀾不驚,今日竟波濤洶涌,對這陌生年的險惡未來,擔心不已。而這種莫名的擔心不知由何而來,更令茫然。

兩人正各自胡思想,忽聽見遠半山腰上又傳來兵加與呼喝之聲,都是微微一驚。院門外的十四郎與黑老者也是臉上變。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敢在玉屏山上擅干戈?

十四郎“啊”的一聲,想起山下自己布兵把守,倘若有人已經到了山腰,自然是一路殺將上來的。自己手下在玉屏山下手倒也罷了,但到了山腰還在叮叮當當斗個不休,打攪了青帝的清夢,那不是死路一條麼?臉頓時變得說不出的難看。但是眼下自己已經恭立門外,倘若再跑開去看個究竟,只怕青帝更為不喜,心中進退兩難。

拓拔野著白子,無聲地張問道:“來人是誰?可是青帝嗎?”白子微微搖頭。

那刀兵之聲越來越響,突然有人喊道:“的,木族圣地,什麼時候了水妖的地盤了。”聲音豪洪亮。

在青帝苑,竟然有人語言如此不敬,山上眾人無不吃驚。

十四郎再也按捺不住,幾個翻如閃電般朝那里奔去,口中厲聲道:“大膽狂徒,青帝苑,竟敢口不擇言,還不丟下兵,聽從青帝置!”

那人哈哈大笑:“小水妖,什麼時候到你給靈仰拎臭鞋?老子還偏要罵!靈仰,你這個老匹夫!”

子俏臉薄嗔,似乎想要出去,卻終究忍了下來。拓拔野心中暗忖:想來這靈仰便是青帝了。不知他和仙姐姐是什麼關系?這膽大包天的人又是誰?敢在這里這般說話,倒也是個英雄好漢。

那人哈哈大笑,道:“靈仰老匹夫,我來了!”瞬息間,遠一連傳出幾聲悶響,接連有人倒地,一個青大漢高高躍上天湖邊的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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