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冷，烏云聚散。

雨師妾騎著象龍電也似的狂奔，面頰冰冷，珠淚縱橫。直到奔離驛站數十里，才放任自己肆意地哭出聲來，心中的難過悲痛，竟遠甚于自己的預估。

六年前那人拋離自己，絕遠去時，也如今日這般傷心。原以為自己的眼淚已于那時流盡，想不到十六年之后，自己竟又為一個十四、五歲的年如此難過。所不同之，當日是那人悄然離去，而今日卻是自己而退。

以脾，斷斷不會讓自己心之徒然失去。但不知為何，始終未曾想過將拓拔野強留邊，帶回雨師國去。自己宮中的數十男嬪，不都是這般擄去的麼？

與拓拔野在一起的這短短幾日，只盼著他能快樂，他笑了，比他還要歡喜；他難過了，比他還要傷心。這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不可思議，短短三天便深種，不能自已。

是因為他宛然舊識的音容笑語？還是因為他上魔魅的氣息？或者是因為上蒼注定他是的第二次劫難呢？在驛站中瞧著他被眾人蜂擁、意氣風發之時，突然覺得自己距離他好生遙遠，仿佛他注定是屬于另一個世界的。

這種宿命的無奈竟比當初的被拋棄更令疼不可抑。原想與他一道渡過難忘的最后一夜，但于那刻發覺，倘若自己在他邊待到翌日黎明，將再無法離去。之后的日子，會不會比這十六年來更為傷心呢？

咸的淚水流過面頰，滋潤著的。拓拔野的氣息還在間纏繞，但是明日這味道將逐漸淡去，終將消失甚至無法記憶。想到此心中更為難過，猛地一拍龍，龍嘶吼，狂奔而去。

突然龍驚懼嘶鳴，猛然頓住，險些將雨師妾掀飛出去。前面的林間小路上，霧氣迷蒙，影影綽綽站著一個黑人，面目被一個烏木面罩住，一雙眼睛在夜中四。

木面人負手而立，盯著雨師妾嘆了一口氣道：“你喜歡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要喜歡那個來歷不明的流浪兒？”

雨師妾仰起俏臉，淚閃閃，冷冷道：“我偏就喜歡他，你管得著麼？”

木面人道：“平日你怎生任都也罷了，但這次事關重大。那小子上的神木令來歷殊為可疑，又拿此令要挾咱們，決計不能放過。倘若不能生擒，那便讓他連發也不能剩下一。”

雨師妾俏臉凝霜，叱道：“你敢！”肩頭，極是生氣。

那木面人道：“就算我念著你，不對他下手，旁人也會放過他麼？燭真神的命令，又有誰敢違抗？”

雨師妾冷笑道：“好。眼下他和科汗淮在一起，我倒要瞧瞧你們能拿他如何。”

木面人道：“科汗淮背族叛祖，天地不容，給他改新的機會，又不識好歹，那也是非死不可。”

他頓了頓，盯著雨師妾一字字道：“倘若你現下回去，將他們擒住，那便是奇功一件。”

雨師妾冷冷道：“倘若我不回去呢？”木面人凝半晌，嘆道：“你為何這等固執。那小乞丐有什麼好？你非要幫著他？”

雨師妾咬道：“十六年來我就喜歡了這麼一個人，你為什麼偏要殺他？”眼中珠淚流，忍不住哽咽道，“倘若他死了，我……我……”中窒堵，竟說不出話來。

木面人搖頭道：“你便是再傷心也沒有用了。”他的目向驛站方向，飄渺游離，低聲道：“此刻那里只怕已經流河。”

燭火搖曳，那顆淚珠在燭下剔滴，拓拔野輕輕著，心中依舊是迷茫一片。忽然瞧見那小孩手托著腮，饒有興味的盯著自己，大眼撲閃撲閃，滿臉盡是狡獪的微笑。

拓拔野臉上一紅，道：“你笑什麼？”

小孩搖搖頭道：“我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你好在哪里，為什麼就那麼喜歡你呢？哎，人心，海底針。”

科汗淮叱道：“纖纖，你小孩家知道什麼。”

那孩纖纖道：“我可不小啦。再說這家伙又有多大？那還不是和爹爹的老相好又親又抱的麼？”

科汗淮拿沒轍，只有苦笑，朝著拓拔野搖頭道：“小兄弟，小素來口不擇言，你只當沒聽見便是。”

拓拔野正要回答，忽然卷進一陣風，將桌上蠟燭吹滅。不知何時，窗外已經烏云漫布，黑地籠罩上空。

樹木搖擺，越來越劇，整片樹林翻卷如浪。龍馬驚嘶聲此起彼伏。接著狂風大起，飛沙走石，黃蒙蒙的一大片席天蓋地卷了進來。

驛站的燈火登時全熄滅了。眾游俠已喝得臉紅心跳，咬著舌頭道：“怎地今晚風刮個不停？堂倌，快來掌燈！”

科汗淮忽然起，氣運丹田，沉聲道：“各位小心，有敵人來了。”聲音雖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每個人的耳中，眾人登時為之一醒。

屋外風聲呼嘯，“格啦啦”地倒了幾株大樹。突然聽見四面八方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凄厲獰邪，悠悠，說不出的可怖。群雄酒意全消，紛紛拔出兵，罵道：“什麼東西，在這里裝神弄鬼！”

科汗淮道：“火族的朋友，請點燃三昧真火。大伙兒背靠背圍一圈，聽我號令。小兄弟，你和纖纖站在圈子里面。”

眾游俠對科汗淮極是敬仰，欣然從命。

群雄圍一圈，將拓拔野和纖纖護住。幾個火族游俠點燃一個暗紫的火折子，火焰跳躍，任憑狂風卷舞，越燒越亮。

那凄厲的嚎聲越來越響，仿佛就在窗外、頭頂。風陣陣，眾人上的皮疙瘩都冒將起來。

科汗淮大聲道：“故人來訪，為何藏頭尾？出來罷。”

一人冷冰冰地道：“一別十年，科兄風采依舊，可喜可賀。”突然哭聲四起，狂風怒舞，“砰”地一聲巨響，幾只巨大的紅蟒似的東西破墻而，塵土激揚，那幾條東西縱橫飛舞，猛地向上卷起，勾住屋梁。

“咯噠噠”巨響聲中，偌大的驛站屋頂竟被生生拔起，稻草般被卷得七零八落，在空中飄舞。四壁迸飛，桌椅“嘩啦啦”四下傾倒，盡皆騰空而起，從眾人頭頂掠過，拋到了遠樹林中。

剎那間，眾人周圍空無，站在一片空曠的平地上。

群雄“啊”地齊聲驚呼，只見夜下，一只巨大無比的怪昂然而立，藍幽幽的巨眼如鬼火燃燒。

那怪高約七丈，通鮮紅，形如巨大章魚，九只碩大的手如巨蟒般游走跳，想來適才撞破墻壁、卷走屋頂的便是這九只角。口中萬千須在風中張舞。

章魚怪上坐著一個藍人，長得倒算清秀，只是那張臉慘白得接近明，青筋條條可見，眼睛似閉非閉，偶一張開，暴。形瘦長，坐在章魚怪上如弱柳扶風，隨時會被刮倒。

他腰上掛了一柄長約八尺的長劍，劍如他一般細長。四周六十余顆骷髏環繞飛舞，骷髏黑的雙眼似有熒火閃，口中竟發出慘烈的凄號之聲。

水族游俠見到此人，臉上紛紛變。

此人姓海，無名，所以做海爺。格郁好殺，心狹窄，睚眥必報。居于北海白水宮，年時沉于海底險些淹死，大荒傳聞他實已淹死，現在的這個不過是幽靈而已。故又有人稱“水鬼海爺”。

他每殺一人，必取其頭骨，制“水鬼靈仆”，據稱可以封印死者亡靈，鬼殺人。被他的“水鬼靈仆”咬中則必死無疑。

坐騎靈是北海九爪章魚，水族兇，嗜殺，勇悍絕倫，子倒是與他自己頗為相近。

十年前他忽然消失，不知所蹤，想不到今日卻出現在這里。

科汗淮淡淡道：“十年前紫石崖一別，以為海兄當洗心革面，沒想到一點長進也沒有。早知如此，當日我便該取你一臂。”聽得此言，眾人猜出海爺昔年的神失蹤必與科汗淮有關。

海爺面微變，依舊冷冰冰地說道：“只要科兄有本事，莫說一只手臂，今日連我的命也一并拿去。”他將十年前的那一次敗戰視為生平奇恥大辱，十年來潛藏北海，日夜苦練，便是為了一雪前恥。眼下見科汗淮當眾揭短，心中憤怒已極。

科汗淮原非如此刻薄之輩，說此話不過是為了激怒海爺，見他已然怒，便又道：“既然海兄如此慷慨，那麼科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緩步走出，昂首立。

海爺蒼白的臉上突然泛起奇異的桃紅，仰天大笑，笑聲凄厲，竟比那骷髏發出的悲嚎還要可怖。

他森然道：“科汗淮，海某十年來每時每刻都在等待今日。當年聽說你葬昆侖，海某簡直痛不生。上蒼有眼，讓你活到今日。”

風慘淡，烏云頂。

十數枝三昧火炬芒閃爍，照得海爺的臉上晴不定，恍如鬼魅。六十余只骷髏凄號旋轉，在空中盤旋一道圓弧，隨著他的手指緩慢飛舞。那九爪章魚手揚舞，紅明暗閃爍，發出低沉而怪異的吼聲。

狂風的呼號聲越來越大，森冷的寒意滲眾人，四周盡是腥臭之氣，令人煩悶嘔。群雄甚為張，屏息靜觀。

拓拔野到那腥臭之氣如波浪般，一道道洶涌拍來。的真氣自然而然被微微激起，熱流在經脈緩緩周轉，過得片刻，那煩悶之意稍減，氣浪的排擊也不如先前明顯。突然想起纖纖，急忙移擋在的前面。

海爺手指一轉，那六十余只骷髏轟然散開，漫天旋轉，厲嚎著向眾游俠撲去。

科汗淮喝道：“全部后退！”十指飛彈，十道藍閃，將沖在最先的十個骷髏中，如事先計算好了一般，次第撞在后面的骷髏上，乒乒乓乓擊得沖天飛起。

便在科汗淮彈指之際，章魚突然怒吼一聲，前沖疾沖，六只巨大的角以雷霆萬鈞之勢猛擊而下。同時亮一閃，海爺的長劍向他當頭斫去。這一劍看似平平無奇，卻包含諸多變化，更有開山裂地之力。

眾人驚呼，海爺這聲東擊西的狡計虛中有實，又可謂一石二鳥。

科汗淮閃電般掠起，在六只角的空隙間穿過，六只角猛擊在地。轟然巨響，塵土石塊四下激濺，地上赫然多了六道深一丈余的裂坑。

劍迎面劈到，他屈指一彈，一道藍電劍鋒。火激迸，強大的氣浪將兩人震得向后退去。科汗淮借勢后掠，在十丈之外站穩。海爺如樹葉般飄忽不定，又輕飄飄地回到章魚上。

兩人心下均是一凜，適才這一擊，看來并無普通之，卻已發出至六的力道，竟不能將對方擊倒。

科汗淮真氣流轉不息，袂翻飛，朝外層層鼓起。十年再戰，海爺的真氣雖有長進，但武與招式似乎并無變化。但他并不因此掉以輕心，倘若海爺沒有必勝的把握，又怎敢來此挑釁？他必是將殺手锏雪藏，待自己輕敵大意之時迅猛攻擊。當下凝神戒備，靜待良機。

海爺劍縱橫，章魚角如巨蟒飛舞，向科汗淮接二連三的攻去，每一擊皆是千鈞之力。地上塵土巖石四下飛濺，塵煙彌漫。科汗淮只守不攻，外人瞧來似是他為海爺迫，不斷閃避而無還手之力。

骷髏在空中翻滾哀號，突然又疾沖而下。眾人兵刃飛舞，叮叮當當將骷髏擊飛，骷髏去而復返，鬼哭神號地不斷攻來。

拓拔野與纖纖站在中心，被群雄保護得頗為安全，過重重人影，見科汗淮游龍般閃舞，在章魚的角與道道雪白的劍中騰挪閃避。

纖纖不住地嘆氣，拓拔野奇道：“你嘆什麼氣，擔心你爹麼？”

纖纖搖頭道：“這病癆鬼的修為太過稀疏平常，砍砍柴，捕捕魚哪，那也罷了，要與我爹爹斗，哼哼。”噘個哼鼻音的模樣頗為有趣，拓拔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與雨師妾分別后的郁悶之意稍解。

人影翻飛，巨嘶吼，轉眼間那兩人便斗了一百余合。

海爺除了最初一劍氣勢滔滔之外，隨后一百余劍雖然劍勢凌厲，但如銀蛇吐信，蓄勁不發。科汗淮也是如此。兩人只是互相試探，未盡全力。

科汗淮瞧微笑道：“海兄這十年潛心苦練的，就是這麼一點雕蟲小技麼？”

海爺臉轉為慘綠，冷笑道：“科兄也沒什麼長進呀，倒是上功夫犀利了不。”突然手臂也轉為慘碧之，通泛起幽綠的暈。手腕一抖，“嗤”的一聲響，那長劍突然斷裂，漫天劍迸散為點點銀，急風暴雨般地朝科汗淮去。

科汗淮雙掌拍出，氣浪翻涌，將那漫天銀珠倒回去。

海爺手腕轉，銀珠剎那間凝集，竟然重新聚合為那柄長劍，長劍仿佛融化了一般，在空中如水一般的流，上下左右，回旋如意。

眾游俠瞧得目瞪口呆，水族游俠中有人驚呼道：“春水劍！白水宮的春水劍！”

海爺傲然道：“正是春水劍。科汗淮，今日我要拿你的來祭此劍。”劍如水，傾瀉回旋，聚散分合，無孔不。瞬息間將科汗淮全罩住。

春水劍是水族白水宮的玄絕學，據說已經失傳四百多年。據說由白水宮第三代宮主海石所創，可以化劍為水，也可以化水為劍，運轉如意，聚散隨心。有“水族第九神兵”之譽。

之所以失傳，據說是因為四百年前的白水宮主認為“春水劍”太過妖異，練此法，需將自經脈倒轉，使得冷熱不定，以自的的順流、逆流、聚散離合來控制手中之的變化。春水劍消耗真元極大，倘若自真元減弱到不足以控制春水劍時，手中倒流至，周逆轉，非死即傷。

不知海爺從何覓回這失傳的心法，冒險修煉。

春水劍已經四百年未現于天下，知者雖眾，見過者卻沒有一個，更不用說知曉如何破解了。

劍無形而聚散無常。劍如水銀瀉地，分流合聚，不可阻擋。科汗淮促不及防，被得急速飛退。饒是他武功卓絕，剎那之間袖仍被刺穿了十數個，而那章魚九爪扭轉飛揚，又讓他不得不分心兩用。

海爺面目扭曲，狂笑不已，春水劍芒縱橫，道道銀劃破夜，直刺烏云而去。

周遭樹枝斷折紛飛，在塵土中旋舞。而樹梢草地的夜被春水劍吸引，四面八方凌空飛起，匯聚而來，漫天晶瑩，巍為壯觀。那春水劍凝集水，越來越大，越來越長，銀帶般飄舞不定。

眾人瞧得手心滿是汗水，大氣也不敢一口，相比之下，那些呼嘯而來、凄嚎而去的水鬼靈仆倒沒讓他們這般擔心，刀劍揮舞，便可將它們擊飛。大半的時間都在張地觀看科汗淮與海爺的對決。

那姓齊的漢子做齊毅，與拓拔野已頗為稔，不住口地與他解說諸種險惡之，拓拔野聽得神，心想，不知我何時才能有這麼一本領？纖纖卻大為不屑，只是搖頭嘆息，倒象是非常擔憂海爺一般。

突聽眾人齊聲驚呼，那章魚九爪并飛，將科汗淮全纏住。

海爺狂吼聲中，春水劍猛然炸開，在空中彈吐回旋，變數十道劍從四面八方激向科汗淮。他這一劍傾力而發，勢在必得。劍即是水，而且是圓轉如意、變化多端的水。

科汗淮大喝一聲，周裳暴漲，青，護住全，“噗”的一聲，章魚怪發出一聲狂烈的痛吼，九只角如電擊，驀然收，朝后翻卷疾退。

科汗淮右臂袖“嗤”的裂開，一道青的氣芒破而出。

纖纖拍手笑道：“爹爹的斷浪刀出鞘啦！”

眾人又驚又喜，心下均想：“科大俠的斷浪刀不是長六尺，白如冰雪麼？怎地今日只見青氣？”正迷間，只見科汗淮右臂揮舞，那道青蓬然縱橫，氣旋飛舞。

春水劍幾十道強勁無比的劍突然在空中迸碎，飛花碎玉般灑落開來，落氣旋之中，回旋斗轉，又被那道青吸附。猛然間那青暴漲十倍，將春水劍盡數吸納，變一道長四丈余的無形長刀。

科汗淮側昂立，右臂高舉。氣旋回轉，青吞吐，無形長刀迎風傲立。

海爺面慘碧，滿臉驚愕，突然捧住，噴了一口鮮。

他傾盡全力砍下的這一劍，居然被科汗淮輕而易舉地化解，所有滔滔真氣竟被他的“斷浪氣旋斬”一舉吸納。十年不分寒暑的苦練眼看付諸流水，心中之頹唐悲憤遠比傷的疼痛為甚。

眾人歡呼雀躍，鼓掌好。那漫天骷髏仿佛也在剎那間失去力量，突然自半空紛紛跌落，在地上翻滾呼號。

海爺盯著科汗淮，眼中失落、悲憤、難過、驚疑、仇視諸多神閃爍不定，咳嗽著息道：“這便是你的……你的斷浪氣旋斬麼？”

科汗淮淡淡道：“科某的氣旋斬不過是這十年在東海上百無聊賴時隨心所創，比不上白水宮春水劍博大深。但是比海兄略強之，在于科某一腔正氣，氣隨意轉，所以氣刀不可阻擋。而海兄的水劍雖然氣勢滔滔，但是心不正氣不純，故而無。倘若海兄能擯除心中邪念，必可練浩然正氣，那春水劍打敗科某也不無可能。”

他苦口婆心，仍希海爺能就此領悟，斬斷心魔。

海爺哈哈狂笑，森然道：“隨心所創的氣刀便要比我白水宮數百年的神兵更強麼？科汗淮呀科汗淮，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他臉由慘碧轉為蒼白，又逐漸泛起一艷紅之，全簌簌發抖，搖擺不定。

齊毅等人哈哈笑道：“病癆水鬼，你也不必怕這樣吧？”“爛木的，我看他不是水鬼，是膽小鬼。”眾人對海爺原本就是鄙夷多于畏懼，此刻更是譏嘲笑罵，不絕于口。

海爺厲聲長笑，全突然癱了下來，仿佛般熔化了。眾人驚呼聲中，那九爪章魚的頭頂驀然裂開，竟將海爺整個吞了進去。

章魚嘶聲狂吼，周陡然膨脹，又忽然小，九只巨大的角胡翻舞擊打，將幾塊巨石轟然擊裂。

有人突然醒悟，驚道：“人合一，這病癆鬼要和章魚怪并！”

眾人正議論不已，忽聽四周狂風怒嘯，有怪嘶吼，林間簌簌，黑影閃，仿佛有千軍萬馬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