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八章 咫尺天涯(下)

拓拔野搶前幾步,抬頭去,頂上竟是一個深井似的天然石,直徑約三丈,一直通向千仞高的天壁山頂。

此時月正中天,由這石朝上去,竟恰巧可以看見如鉤彎月。峰頂的山泉便經過這石,水簾似的汩汩流下,一地滴腳下的石之中,匯的小溪,朝東流去。

小溪流到東側石壁,又從石壁下方那高不盈尺的石中流了出去。舉起火炬四下掃,偌大的山里,除了這頂上的千仞“天井”,以及東側的這道石之外,竟然別無出口。

過不多時,群雄陸續進這大石中。查遍四壁,都找不到任何出口或是機關。要想從這“天井”或是從那水出去,除非變小鳥、魚蝦。眼見時間流淌,無方,大家不由又開始沮喪起來。

科汗淮站在東側石壁旁,沉不語,突然出手,在石壁上反復敲打,回音空。眾人大喜,道:“這石壁之后必有通路!”

科汗淮沉道:“奇怪。但這石壁不象是巖石,難道其中另有玄機麼?”示意眾人遠遠避,緩步走到距東側石壁丈余,右臂高舉,“嗤”的一聲,斷浪氣旋斬吞吐出鞘。

群雄紛紛朝后退開,塞上雙耳,屏息靜觀。

科汗淮低喝一聲,右臂青蓬然猛沖,斷浪氣旋斬以雷霆之勢朝前刺去。“轟”的一聲巨響,地山搖,石土飛濺,中四壁石頭簌簌震落。

塵煙散盡,眾人舉起火炬去,出乎意料,東側石壁并未被穿,只是震落了一地的石塊,出青黑平的平面。

游俠中有人吃驚道:“北海玄冰鐵!這山壁是北海玄冰鐵所鑄!”

科汗淮面凝重,沉道:“定是有人用北海玄冰鐵將這出口完全封住。以我的斷浪氣旋斬,還不足以劈開玄冰鐵。”

拓拔野湊上前,借著火炬的芒,看見玄冰鐵上刻了一行小字:玄冰為界,水木相安。青木靈仰、黑水紀盟誓于大荒536年。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這面玄冰鐵墻竟是五十年前,木族青帝與水族黑帝在此劃地為界時立下的界碑。青帝、黑帝在天壁山劃界之事素無人知,想來是他們不刀兵,而私下在此盟誓立界。但這和平之舉,今日竟害慘了為自由之城的和平奔走的游俠們。

科汗淮道:“這面玄冰鐵的后頭,必定便是天壁山的東側。只要打通玄冰鐵墻,咱們黎明前便可以趕到蜃樓城。”但要如何打通,卻是一件大大的難事。眾人在中坐了下來,冥思苦想。

拓拔野心想,不知神帝的《大荒經》中有無破解之法?當下又翻出書來,反復查找。

《大荒經》原是記錄大荒各地地理風俗、寶藏靈的奇書,書上記錄,北海玄冰鐵乃是將金族的玄鐵,放木族金剛木所引燃的火族三昧真火中,煉燒四十九年,而后再以土族的七彩土包裹,沉北海,由水族的北海寒冰自然寒化四十九年而

因此玄冰鐵兼有五行特點,剛并濟,極難斷折,是大荒煉制兵的最佳原料。因所產甚,用玄冰鐵制的兵寥寥無幾。

他又反復翻了幾遍,方才看到北海經上有一行小字寫道:“玄冰鐵既以五族神,則惟以‘五行合一’之法方能破之。”心中大喜,但不知“五行合一”為何意,突然想起那本《五行譜》,當下又翻了出來,仔細查找。

《五行譜》果有一章名為《五行合一》,定睛看去,只見那上面寫道:“五行相生相克,無某一至強之法。天下無敵之,在于拋除見,五行合一。然當今天下,五族壁壘森嚴,各行其是。要尋一通曉五行之人,何其難矣。倘若五族歸心,以五族人杰,手腳相接,肝膽相照,經脈互連,必可浩然正氣,則無堅不摧,無敵天下矣。”

拓拔野大喜,將這頁拿與科汗淮看。

科汗淮皺眉思索,道:“五行合一,天下無敵,科某早已聽說。只是要將五行合一,則必要尋找五個修為幾乎一樣的五族勇士,聯傳導真氣,否則真氣稍弱的一人,必將被其余四道真氣沖斷奇經八脈,極為兇險。”

拓拔野原本歡喜的心登時被澆了一頭冷水。世人修為相差極大,要找五個真氣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那可真不容易。

科汗淮目突然一亮,低聲道:“拓拔兄弟,科某有一個方法可以一試,不過可能要你冒上極大風險。”

拓拔野大喜道:“冒險我不怕,只要大家能沖出這天壁山,趕到蜃樓城,便是碎骨我也愿意。”

科汗淮點了點頭,目有嘉許之,道:“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膽識豪氣,難怪神帝會將此事托付給你。”當下召集眾人,說出他的大膽設想。

他要五族游俠按五行各自列隊,盤地而坐,以手掌抵于前一人后背,然后按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五行規律,木族第一人將手掌抵于火族最后一人的后背,火族第一人將手掌抵于土族最后一人的后背,如此排一字長隊,水族群雄列于隊伍最前,而他又列于水族隊列的最前。

他將五族相生導引的浩然五行真氣,經由自己的經脈,再輸拓拔野的。由于拓拔野原非五族中人,強勢真氣也非五族中的任意一種,想來應不會五行相克之苦。

而他無屬的強大真氣,恰恰可以如大海一般吸納五行真氣,而匯渾然一的強大力量。唯一憂慮之,便是拓拔野是否能調、掌控匯聚而來的浩然真氣。倘若他無法及時將真氣導引到北海玄冰鐵上,而在開來,不僅他一人經脈盡碎,所有人只怕都要經脈斷裂,非死即殘。

眾人面面相覷,頗有憂慮。齊毅跳將起來大聲道:“石頭姥姥的!老子這條命本就是揀回來的,要不是科大俠,早就死了好幾回了。就算今日死在這兒,好歹有個墓可以埋葬!”

眾人被他一激,豪氣頓生,紛紛跳將起來,決意殊死一拼。

當下科汗淮將拓拔野到一旁,將自己畢生所創的“汐流”口訣毫無保留的傳授與他。口訣簡單,僅有百余字,教的乃是如何天人應,調息氣,但其中深意自非一時半刻所能領會。

科汗淮揀其至關要之細細教誨,拓拔野生聰明,一聽即懂,恍如醍醐灌頂,喜不自勝。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拓拔野在他傳授下,自行導引真氣,果覺流暢通達,隨心所,比之日里又強了十倍有余。以他之天資,再加上科汗淮的教佐,可謂突飛猛進。

拓拔野心中狂喜,自知便在這短短半個時辰里,自己的修為已經上了數個臺階,再不是從前那野驢也駕馭不住的流浪年了。

科汗淮見他已基本弄通要訣,可以導引真氣,這才讓眾人布“五行長蛇陣”。

拓拔野盤膝坐在玄冰鐵墻之前,將意念全集中在丹田,默頌著“天人合一,氣如汐”這八字,緩緩將真氣流轉起來。

此時月已西偏,月雖不能照中,拓拔野卻在意念中到那新月清輝。真氣如同午夜生,周轉澎湃,在經脈中洶涌如海。突然背上一熱,一道熱力、兩道熱力、三道熱力……無數道真氣滔滔不絕地從后背涌,在滔滔周轉,匯既有的十五道真氣之中。

他逐漸可以辨認出五種不同的真氣。五種真氣兩兩相生,首尾循環,仿佛五道河流滾滾東流,雖然浪花激濺,波濤洶涌,但終于匯大洋。

真氣如水般越漲越高,越流越急,撞擊得他五臟六腑難不已。畢竟他剛剛學會“汐流”,即便是不世天才,要在這短短時間,完全學會控制這海嘯般的真氣,也殊無可能。

科汗淮見他服鼓舞,“嗤”的一聲破了一道口子,既而又破了一道,全簌簌搖擺,知道他難以駕真氣,當下運氣進他的經脈,幫他周轉真氣。

科汗淮此舉極為危險,對方真氣遠遠大于自己,稍不留神,被對方失控的真氣涌將進來,則經脈立碎。他只運氣片刻,額上便冒出黃豆大的汗珠來,涔涔而下。

纖纖站在數丈之外,瞧見父親面慘白,從未有過的吃力,心中擔憂害怕,連大氣也不敢上一口。

眾人真氣綿綿一線,面無不慘白,惟有拓拔野周衫鼓舞,頭頸通紅。突然聽見他一聲大喝,雙掌齊齊拍出。

轟然巨響,如十萬個焦雷齊鳴,眾人耳中塞了布帛,卻仍被被那嗡嗡的轟鳴聲震得幾暈去。浩大的氣浪狂涌上來,登時將他們拋飛出去,撞落在各個角落里。

纖纖尖聲中,山石屑如雨,仿佛整座山要崩塌一般。塵煙彌漫,什麼也瞧不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群雄方才悠悠醒轉,只見那面玄冰鐵墻上竟被震穿了一個兩丈見方的口子,月如水,從口外斜斜流淌而

眾人齊聲歡呼,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擁抱。大荒至為堅韌的玄冰鐵墻竟被他們合力擊破。只要五族團結,五行合一果然可以天下無敵。

拓拔野坐在地上,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那玄冰鐵墻,簡直難以置信。適才發出那一掌時,真氣如火山噴薄,彼彼景,就和數日前誤服神農丹一樣。多虧科汗淮在背后適時發出一掌,將他所有真氣推到雙掌掌心,導引釋放出巨大的力量。

回頭尋找科汗淮,他正牽著纖纖,微笑走來。纖纖掙父親的手,奔到拓拔野邊,上下打量他,蹙眉道:“拓拔大哥,你沒事吧?”拓拔野一愣,哈哈大笑道:“我現在再好也沒有啦。”

群雄大難不死,彼此誼又增加了幾分,紛紛過來拉起拓拔野,談笑甚歡。齊毅笑道:“拓拔俠,你這一掌可把咱們大伙兒憋了幾天的氣全給出啦。真他的過癮。”

有一金族游俠從地上揀起玄冰鐵的斷片,眉飛舞道:“妙極妙極!平白得了這許多玄冰鐵,可以打上幾把快刀了!”

眾人大呼贊同,紛紛將地上的玄冰鐵納袖中。有些沒拿到的,便討了一塊玄冰鐵,在那墻上鑿,想撬下幾片來。

群雄談笑聲中,朝外走去。

清風徐徐,豁然開朗。明月雖已西斜,卻還未被山頂遮蓋,月將眼前照得一片雪亮。四野開闊,桃樹離合,不知名的野花絢爛地開了一地,花瓣上的夜閃閃發。從中流出的山泉汩汩而下,注山下的小溪之中,在月里晃著銀亮的粼

眼前安寧寂靜,萬籟無聲,只有淡淡夏蟲織著丁冬流水。想起山的那一側,當真有恍若隔世之

拓拔野驀然沒來由地想起玉屏山上,那刻在石壁上的歌詞來:“朝曇花,咫尺天涯”,人生變幻莫測,果真比那浮云還要無常。

群雄下了山,在那溪流邊飲水洗漱,就地歇息。

此時眾人心中如釋重負,安平喜樂,說不出的輕松,喝了幾口甘甜的泉水,倒頭便睡。這一覺睡得頗為香甜,雖然不過一個時辰,便被科汗淮醒,卻覺得神大振,仿佛渾充滿了使不完的力量。

拓拔野翻查《大荒經》,笑道:“妙極了,這兒距離蜃樓城海岸只有三十里地!”

科汗淮點頭道:“眼下咱們沒有坐騎,惟有徒步前行。不過不打,只要太沒出來,口的‘幻鏡’不滅,水族圍兵便斷然不會發覺。咱們全速步行,天明時必定可以到達海邊。”

當下眾人朝東疾行。拓拔野起初不知如何輕縱躍,更不會風飛掠,群雄中幾個擅長風飛行的游俠傾囊相授,過不多時,他竟也能提氣疾行。奔了一個時辰,漸漸運用自如,仗著的雄沛真氣,甚至可以騰云駕霧地長距離跳躍,心中歡喜難以描述。

黎明時分,終于到達岸邊。海上烏云橫鎖,晨星寥落,的朝霧彌漫在沙灘上,陣陣海風侵寒骨。

正要四下尋找漁船,忽聽海上傳來號角聲,白霧之中突然約約出現了幾十艘小船,箭也似的飛來。“嗖嗖嗖”箭如飛蝗,破空來。

群雄不知來者是敵是友,連忙拔出兵格檔。科汗淮長聲道:“古浪嶼科汗淮,拜詣蜃樓城喬城主!”

箭頓止,有人大聲道:“倘若是科大俠,請借斷浪刀一觀。”

科汗淮當下揮舞“斷浪氣旋斬”朝海中劈去,轟然巨響,海浪激十余丈高,漫天灑落。那幾十艘小船所在海面卻僅微波漾。

海上那人喝彩道:“果然是科大俠!小人蜃樓城宋奕之,適才多有得罪。”

科汗淮道:“兩軍戰,謹慎為上。不知喬城主康復了麼?”

寒暄談中,蜃樓城的快船已急電般駛到海邊。眾人上前相互抱揖行禮,自報門庭。

那宋奕之是個高瘦的男子,兩眼炯炯,瞧起來十分明干練。他正與科汗淮相談,聽見拓拔野自報姓名,聳然容,上前跪倒道:“蜃樓城全城上下謝拓拔俠冒死前來相救。神帝洪恩,何以為報!”

拓拔野吃了一驚,連忙將他扶起。談之下,這才明白那日段聿鎧等他不到,一路尋將回去,到了蜃樓城將此事稟報后,又帶了數千兵重新出城尋找。

拓拔野不好意思地笑道:“慚愧慚愧,那日我被雨師國龍所擒,所以段大哥尋我不著。段大哥的傷全好了麼?”

宋奕之道:“托俠洪福,已經康復。要不怎會這麼生龍活虎地四尋找俠呢。”眾人大笑。

群雄登上快艇,朝蜃樓城劃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朝霧散盡,烏云開,一紅日自海上跳出。萬里綠海,金粼粼,眾人沐于之中,心

突然,纖纖極為興,拽著拓拔野的襟,手指前方道:“拓拔大哥,你瞧那是什麼!”

東南滔滔碧海中,一座雄偉瑰麗的城池連著海島,破浪拔天而起。那城池似以白玉、水晶、珊瑚等為磚石,借著山島之勢構筑而,高十余丈,飛檐流瓦,勾心斗角,在朝下變幻著萬千澤,剔玲瓏,宛如夢幻。

宋奕之對著纖纖笑道:“這便是蜃樓城了。雖然比不上古浪嶼風景絕佳,但也好玩得。”

群雄縱聲歡呼。拓拔野心中興不已,歷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這大荒自由之城。

燦爛,碧海金咸的海風徐徐吹來,將連日來跋涉的疲憊一掃而。快艇如飛,向著蜃樓城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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