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十三章 湯谷十日(上)
秋日正午,燦爛,碧綠的大海上金粼粼。海風輕拂,空氣中滿是桂花的清香。
湯谷島西面臨海的石崖上,桂花盛開,一個瘦小的中年漢子正在垂釣。他站在距離崖邊丈余,探頭探腦地朝崖下張,手里握著一柄三丈長的長斧,以斧為竿,在斧梢系著一銀閃閃的細。
這釣魚頗為奇怪,瞧來不過三四發般細,但在海風中竟紋不,筆直地海水之中。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盤膝坐在這瘦小漢子的旁,閉目搖頭,口中念念有詞,膝前零落擺了幾個黑的石子。
那瘦小漢子滿臉焦急不耐,道:“卜算子,你到底算準了沒有?是不是真的在這兒?”那老者徐徐張開雙眼,怒道:“自然算準了。我神卦卜算子一日十卦,定能算對一卦。先前九次都不靈驗,這次定然錯不了。”言語斬釘截鐵,不容一轉寰。
那瘦小漢子突然來了氣,罵道:“你這老妖怪總是信口雌黃。他的,昨日上你當,在林子里待了一天不說,屁還險些被竹葉青咬上一口。今日要再如此,老子今晚就將你烤了吃。”
那老者卜算子皺眉道:“倘若昨日不是被辛九姑攪局,將我的石子攪了,又怎會發生那等事?豈能因你的屁,而壞了我神算的清譽。”
聽到“辛九姑”三字,那瘦小漢子突然打了個寒噤,不住地回頭張道:“他的,那潑婦忒可恨了。要讓發覺老子拿了釣魚,那今天就不是我吃鯊魚,而是鯊魚吃我了。”
卜算子搖頭道:“放心放心,我替你算過,你是死在荒郊野外的野狗肚里。鯊魚沒這福分。”
瘦小漢子罵道:“他的,你才死在野狗肚里。”又四下探了半晌,道:“不,老子信不過你。老妖怪,你再算上一卦。”
卜算子大怒道:“大荒中誰不知道我卜算子一日只算十卦?告訴你此地必有大鯊魚上鉤,便決計錯不了!”
瘦小漢子見他如此然大怒,只好作罷,口中依舊喃喃道:“他的,好不容易那十個鳥妖怪洗澡去了,辛九姑又睡得死沉。倘若今日釣不到鯊魚,又不知要等上多久了。”想到鯊魚鮮的味,不狂吞了幾口饞涎。
兩人坐在崖邊又靜候了半晌,仍是毫無靜。瘦小漢子將那拖將上來,湊到面前一看,上系了一支巨大黝黑的鐵鉤,鉤上那只四尺余長的金背魚完好如初。
卜算子嚇了一跳,道:“你膽子也忒大了,了辛九姑的、盤谷的開天斧也罷了,怎地連那老太婆的金背魚也……也……倘若讓知道了,你還有活路麼?”
瘦小漢子瞪眼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不用這金背魚做餌,鯊魚會上鉤麼?難不把你這老骨頭丟到海里去?”
那卜算子肚子突然咕咕起來,兩人對片刻,哈哈大笑,當下又將那魚餌甩海中。
突然震,瘦小漢子大喜,聲道:“來了來了!”他已數月未曾吃著鯊魚,早已饞得食指大。
卜算子跳了起來,趴到崖邊向下眺,只見崖下碧波涌,一道黑的三角魚鰭破浪擺舞。看起來果真是一條極大的龍紋鯊。
卜算子頗為得意,眉飛舞道:“我說了罷?我神算卜十必能中一,這條龍紋鯊的魚翅可得歸我。”
瘦小漢子道:“他的,你算個卦就要魚翅,那我了這些東西來釣魚,豈不是要龍肝麼?”急之下,真氣稍泄,險些被那鯊魚拖下崖去,大一聲,雙穩住,使足吃的力氣將朝岸上拉起。
突聽不遠有人尖聲道:“猴子,你好大膽子,敢拿老娘的來釣魚!”
那瘦小漢子聞聲魂飛魄散,轉頭一看,一個黑子飛也似的奔來,一個九尺來高的大漢氣吁吁地隨其后。
瘦小漢子猴子連呼糟糕,正要拋掉逃之夭夭,又聽那黑子喝道:“你要敢把丟了,老娘將你剁!”
猴子道:“辛九姑,你怎地這等小氣,大不了將魚翅分你便是!”那辛九姑冷笑道:“你當我象你般饞麼?你這種男人,自私自利,只顧樂,第一個該殺!”話音未落,已奔到十丈之距。
猴子見勢不妙,突然閃電般躍起,想要溜之大吉,慌中卻忘了手中還握著那柄特別的魚桿。
桿子那頭如有千鈞之劇烈震,陡然下墜,突然想起那端乃是是龍紋鯊,大一聲,被騰空拽了起來,朝崖下翻滾落去。
辛九姑怒道:“想逃到海里,哪有那麼便宜!”右手一揚,一道銀破空飛舞,牢牢地纏在猴子的上,將他朝回猛拽。
豈料他下墜之勢極快,又被那數千斤重的龍紋鯊猛烈掙,辛九姑登時被拉得如箭般竄起,一道尖著朝崖下跌去。
辛九姑在半空,電石火間左手一甩,又是一道銀破空飛舞,纏在那九尺高的大漢上,道:“盤谷,快拉我們上來!”
那大漢盤谷猛地一個馬步,銀繃直,朝前了幾尺后紋不。辛九姑與猴子的下落之勢登時止住。
卜算子大喜,道:“我算得沒錯吧?我算得沒錯吧?早上第三卦說你們兩人相系,生死兩忘。你們還要殺我,當真是有眼不識天機!”
猴子罵道:“你的相系!快將我們拉上來!”
盤谷大喝一聲,雙臂錯后拉,竟生生將兩人連著那海中巨鯊,一寸寸朝上拔起。那極為堅韌,任憑龍紋鯊如何癲狂劇震,毫沒有斷裂的跡象。
卜算子只是袖手旁觀,不住地連聲嘆氣道:“可惜可惜,今日已算十卦,否則倒可以再幫你們卜算吉兇。”
那盤谷天生神力,面目漲紅,青筋暴起,全虬結膨脹,憋著氣,邊拉邊朝后退。
過不多時,已將兩人拉了上來。辛九姑一上來劈手就給了猴子一記耳,喝道:“死猴子,活得不耐煩了麼?”
那猴子對頗為忌憚,著臉干笑道:“要是活得不耐煩,又怎會變著法兒給大家釣魚吃?”
盤谷搶上前從猴子手中奪下那長斧,臉上氣得通紅,指著猴子道:“你!你!”憤怒之下,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猛地一跺腳,雙臂揮舞,竟將那巨鯊高高甩起。
碧浪開,一條青灰條紋狀的巨鯊被高高拋起,在藍空中劃過一道優的圓弧,在上閃爍耀眼的芒。
巨鯊在空中擺尾,越過眾人頭頂,重重砸在六七丈外的桂樹林中,“咯啦啦”倒了一片灌木,不住地翻騰彈跳,塵土飛揚。
盤谷仰面倒地,又立即一躍而起,將從斧桿上解了下來。
猴子和卜算子見那鯊魚五丈余長,活蹦跳,早已按捺不住,道:“快!快將它殺了!”
盤谷審視開天斧,確定無恙,方才提斧朝那巨鯊奔去。眾人都已許久未吃鮮的魚,紛紛沖上前。只見那鯊魚似是極為痛苦,背上有一條鐵管破而出,鮮長流,甚是奇怪。
盤谷大喝一聲,揮舞開天斧猛斫而下,龍紋鯊巨尾橫掃,竟不能將他長斧拍開,“撲吃”一聲,皮翻卷,斧頭砍到椎骨的骨節方才頓住。
龍紋鯊痛極,發狂似的彈躍橫摔,盤谷不得已將長斧拔出,朝后跌了幾步。巨鯊腹部被斧頭剌開,出一條斜斜的口子,掙扎之下,裂口越來越大,突然“哧啦”豁開一個大口,一個尖錐狀的東西從那裂口中撞了出來。
眾人齊聲驚呼。
龍紋鯊凌空一個翻越,將那東西從腹中猛地甩了出來。那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猛撞在地上,朝后了數丈方被灌木叢卡住。定睛一看,竟是一艘小型潛水船!
辛九姑等人面面相覷,突然又是“啊”的一聲驚呼,只見那小船突然朝兩翼打開,跳出一只似龍似鹿的怪,甩頸搖頭,嘶鳴不已。
接著又有兩個年跳將出來。一個俊秀拔,英姿,一個桀驁矯健,眼神凌厲。
兩人又從小船中拉出一個冰雪麗的小孩。三人不斷地咳嗽氣,似是在魚腹中待得頗久,呼吸不暢。
巨鯊彈跳了一陣,終于匐地不。猴子等人瞧得呆了,他們閱歷頗,但這等形倒是第一次瞧見。
只有那卜算子突然狂喜道:“第一卦!我今日卜的第一卦你們還記得麼?貴人臨門,萬事大吉!他們定然就是貴人,來救咱們了!”
這幾個不速之客自然便是拓拔野、蚩尤、纖纖與白龍鹿。
他們在東海上漂流了半個多月,白天靠著司南指引方向,朝著古浪嶼齊心協力地搖槳劃船,夜里則圓艙休息,任爾東西。
早上醒來時,每每發現又被海風、洋流推得偏離方向數十里。好在這十幾日里,東海還算風平浪靜,否則舟小浪大,即便拓拔野、蚩尤真氣再過充沛,也不起這般折騰。
萬里汪洋,風云難測,三人同舟共濟,再加上白龍鹿相助,倒也有驚無險。每日必要邂逅三五種兇禽猛,拓拔野與蚩尤合作無間,半個月下來,二人對于擒降兇大有心得,功夫也頗有長進。
除了捕撈生魚果腹,落的兇禽、獵殺的海也都可用三昧真火燒烤,聊以充。淡水雖,途經海島時,偶爾也能采集幾壺,加上偶然突如其來的暴雨,倒也不愁。
只是想到城破人亡,前路渺茫,三人難免郁郁不樂。尤其纖纖,此前從未與父親分離,依賴心極重,心態雖然早,卻仍不免孩子心,常常傷心哭泣,便是夢中也每每淚流滿面。
拓拔野與蚩尤瞧了均是大為不忍,只能勸或轉換注意力,大贊科汗淮神功無敵,定能平安險云云。纖纖對父親本就極有信心,聽得久了,對父親的牽掛擔憂也逐漸緩解。
蚩尤經此變故,打擊極大,原本已是斂之人,半月來更加寡言語,偶有歡。即便他再,終究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年,家園一夕盡毀,親友生死難料,茫茫大海,零落相顧,更不知似海深仇,何時能報,縱有鋼腸鐵膽,也要化做鉛淚兩行。
偏生他又極為堅忍好強,縱使悲怒如沸,也絕不流淚。郁積于心,不得化解,倒不如纖纖哭泣之后來得舒爽。擒殺兇之時,則每每勢如瘋虎,仿佛將它們視若水妖般出氣;疲憊之時,便默坐船頭,呆呆出神,時而握拳,時而咬牙。
每逢此時,拓拔野便與他一起默坐,雖不說話,但心意相連,也讓蚩尤心中稍覺溫暖。
三人之中只有拓拔野天開朗,頗為樂觀。雖然起初心中空茫悲憤,說不出的難過,但畢竟他自小流浪慣了,對于生離死別之事,比之尋常年更能超。幾日之后,逐漸自我舒解。
到了第四日,他已能振作神,談笑風生。每日變著法兒逗纖纖開心,單是烤魚一項,便是花樣迭出,既味又有趣。如此十余日,纖纖的難過之意稍解,對拓拔野的依賴心卻是越來越重。
昨日傍晚,海上突然風雨大作,驚濤駭浪。為避免沉船,三人圓艙下潛,豈料竟遇見了一只難當的的龍紋鯊。那巨鯊嗅到船里殘余的海腥味兒,竟狂大發,將整艘柚木船囫圇吞棗地咽到肚里。
好在柚木船極為堅,除了個別地方被它利齒穿之外,并未到大的破壞。只是在它胃中無法開艙,氣味又極是難聞,通氣管貫穿魚背,雖偶爾可以帶來新鮮空氣,但大多時候都是在海里,不時有海水灌將進來。
若非拓拔野、蚩尤應變極快,時堵時疏,將新鮮空氣兜在皮囊中,供纖纖呼吸,本支持不到此時。
龍紋鯊被柚木船的通氣管刺穿脊背,吃痛在海里游,時沉時浮,人魚對峙了整整一夜,來到湯谷島之濱。
那巨鯊難當,聞見金背魚的香味便不顧一切地咬住不放,是以便有了這破膛船的奇怪一幕。
辛九姑等人狐疑地盯著拓拔野等人,又看看那白龍鹿,心中驚疑不定。拓拔野正彎著腰咳嗽,聽到那老頭大呼小,說自己一行是解救他們的貴人,心中一沉,微覺不妙,起抱拳道:“在……在下拓拔野,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猴子詫道:“這是什麼地方你都不知道?”臉上出奇怪已極的神,突然捧腹大笑:“真他的笑死人了!竟有人到了此,還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卜算子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說道:“各位神人莫怪,此人就是因為四行竊、目無尊長,才被流放此。”
聽到“流放”二字,蚩尤突然面大變,沉聲道:“難道這里是湯谷麼?”
卜算子點頭道:“正是。神人被鯊魚帶到此,那定然是天意如此,要你們將我們救出苦海了。”
蚩尤的心登時落萬劫不復的深淵,又是悲涼又是稽,只覺世事荒誕,莫過于此,悲苦之下,竟仰天哈哈大笑。
原來這湯谷乃是大荒四大流放地之一。五族中嚴重違反族規的罪人,除了水族之外,許多都被流放至此。蓋因此天涯海角,汪洋茫茫,既非水族,又無船只,絕無可能逃回大荒。
況且這湯谷島上有十只巨大的怪鳥鎮守。怪鳥“太烏”,相傳是遠古時馱著太東升西落的神鳥,而這湯谷便是太升起之,因此這十只鳥又被稱作“湯谷十日”。
六百年前,這十只太烏被木族青帝羽卓丞收伏,為他的前神禽。后來,羽卓丞在東海與龍族戰,雖大敗東海六龍,卻也疲力竭,耗盡真元,回到這湯谷休息,睡著后便化為一株參天巨樹“扶桑”。十只太烏哀鳴繞空不散,從此后再也沒有離開湯谷。
由于羽卓丞生前嚴肅剛正,疾惡如仇,大荒長老會便將這湯谷定為大荒思過島。島上所流放的,都是各族犯了重罪的人,由羽卓丞剛正不阿的魂靈與十日鳥共同看守。
大荒中所有人談到湯谷二字,無不變。只要一上此島,便意味著永無離開之日。余生漫漫,只能與窮山惡水相伴。
倘有人想逃出島去,必被這“湯谷十日”競相攻擊,飽折磨后,再抓回丟到湯谷扶桑樹上,烈日暴曬,灼湯浸泡,生不如死。
湯谷島上的鳥極,附近海域除了偶有巨鯊海怪出沒,其它魚類忌憚十日鳥,本不敢靠近。
因此島上眾人除了每日吃些野果,就只有期盼有鯊魚上鉤。鯊魚的質雖然稍顯糙厚,但在他們口中嘗來,已是見的味了。
拓拔野不知道湯谷之名,但聽那老者所言,又見蚩尤仰天狂笑,心中也猜到大概,想到差錯,竟到了這麼一個所在,不免也有些沮喪。卻聽那辛九姑喝道:“小子,有什麼可笑的?”
蚩尤心中氣苦,家仇國恨未報,自己又被困在這囚島上,滿腔怨怒之氣正無發泄,當下狂笑道:“我笑你又如何?”
辛九姑大怒:“小子找死!”銀一閃,將蚩尤周纏住,甩手一掌朝他臉上打去。
兩人近在咫尺,那辛九姑出手奇快,直如鬼魅,拓拔野來不及相救,眼見這一掌便要擊在蚩尤臉上,忽聽天上傳來“嗷嗷”怪聲。
辛九姑面大變,生生住手。眾人抬頭去,只見十只火紅的怪鳥從東側高聳的山頭飛了過來,在空中鳴盤旋。
猴子連呼倒霉,苦笑道:“他的,十只妖怪一來,這條大鯊魚又要白白浪費了。”
那群怪鳥長得甚為奇異,眼大如,碧湛然,如許高空,猶清晰可見,令人不寒而栗,長近兩丈,巨翼橫張時,就像一團熊熊烈火。自然便是“湯谷十日”太烏。
十只太烏嗷嗷怪,有威脅之意。辛九姑回,狠狠地瞪了蚩尤一眼,大踏步朝回走。盤谷、猴子三人尾隨其后。
三只太烏突然尖聲怒嘯,閃電般俯沖下來,朝猴子撲了過去。所經之熱風狂舞,炎浪灼人。
纖纖險些被那熱風刮倒,拓拔野搶上前,將護在懷中。
猴子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兩大塊鯊魚,丟在地上。原來他經過巨鯊尸邊時,以極快的速度割下了幾塊魚,藏在上。眾人均未發覺,卻逃不過太烏的銳眼。
太烏落地撲翼而立,連聲怪。猴子將服解開,抖了抖,高舉雙手,示意沒有藏匿。一只太烏突然振翼拍去,將猴子擊得橫飛出去,重重摔在數丈開外。
纖纖蹙眉道:“拓拔大哥,這幾只怪鳥是什麼來頭?這等兇悍。”蚩尤道:“它們是木族圣禽太烏,便是傳說中馱著太的神鳥。”
那三只太烏昂首睥睨,瞥了他們一眼,大踏步地轉走來。辛九姑等人紛紛后退,佇足觀。
蚩尤沉聲道:“拓拔,小心。它們定然將我們認作是流放到這里的新囚,要給我們下馬威……”話音未落,那三只太烏果然撲扇著翅膀,怪著朝他們撲了過來。
拓拔野道:“魷魚,左邊那只歸你,右邊那只歸我。鹿兄,中間那只就歸你了。”
兩人年氣盛,心中又滿是憤懣之意,竟毫不懼。剎那間提氣縱越,左右奔襲。白龍鹿興嘶鳴,擋在纖纖前。
太烏還未沖到,那熱冽的氣浪已經席天蓋地地卷了過來。拓拔野調汐流,瞬間將真氣調至最為猛烈,“呼”地一掌拍出。
“嘭”的一聲巨響,那只太烏怪著沖天飛起,紅羽紛紛揚揚。拓拔野也被相的氣浪震得趔趄急退。
蚩尤被那怪鳥巨翼拍中,吐了一口鮮,形一晃,不退反進,大喝聲中,雙手將那太烏巨爪生生抓住,起神力猛然舉起,狠狠朝地上砸去。那太烏然大怒,拍雙翼,拽著他飛到了半空。
辛九姑等人盡皆駭然,沒想到這兩年年紀輕輕,竟有如此神力!雖然蚩尤反攻未能奏效,但他竟能生捱太烏巨翼一擊而不倒,并瞬間將它舉起,剽悍至斯,令人刮目。
白龍鹿與那太烏跳躍廝斗,也打得難分難解。
拓拔野擔憂蚩尤,大喝一聲,聚氣涌泉,高高沖躍到了那太烏的側,猛地臂將它巨頸抱住,氣沉丹田,如墜千斤,朝地上降落。
這一招乃是當日在萬里荒原上與翼鳥龍廝斗時所用。故技重施,雖然太烏遠非翼鳥龍可比,但他也早非吳下阿蒙,憑著強猛的真氣強盛,竟一寸寸將那怪鳥連同蚩尤拉了下來。
余下七只太烏怪著飛翔而來,巨喙狂啄,登時將兩人全扎得皮開綻,鮮淋漓。
蚩尤被眾鳥巨翼反復擊打了數十次,終于昏厥,雙手卻依舊鋼鐵似的死死抓住那只太烏的腳爪。
拓拔野仗著超強真氣,以右臂格擋,將太烏的巨翼拍擊力一一化解。但這些太烏實在太過兇猛,遠勝于此前他所遭遇的任何怪,八九只番攻襲,難以抵擋,很快就被兩只太烏一左一右抓住雙臂,橫空飛掠。
眼見拓拔野、蚩尤被那怪鳥群抓走,越過藍空,消失在東山之顛,纖纖大為焦急,又又跺腳,淚水漣漣。
猴子等人見狀,不由起了憐惜之心,辛九姑年屆四十,膝下無兒,更是沒的激起了母。
他們被囚困于湯谷,這十日鳥的氣久矣,只是無力反抗,今日見這兩年驍勇剽悍,竟與十日鳥殊死惡斗,大同仇敵愾,心下都頗為敬佩。當下紛紛奔上前來。
辛九姑聲道:“小姑娘,不要擔心。這些怪鳥一定是將他們帶到扶桑樹那兒去了。我們這就帶你找去。”
猴子等人在湯谷十余年,第一次瞧見辛九姑這般和悅,都是又驚又奇,暗自發笑:“嘿嘿,從今往后,這母老虎也有了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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