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記》第十三章 湯谷十日(下)

拓拔野低頭下,百丈之下,煙波浩淼,金粼粼;周側疾風勁舞,刮得雙耳生疼。倘若從這里摔下去,縱然不被水浪拍死,上的腥味也立即要引來鯊群,兇多吉。當下反手抓住怪鳥巨爪。但那鳥群似乎并無將他們拋擲之意,繼續展翼高飛,拎著他們越過東山。

拓拔野眼前一亮,險些驚呼出聲。只見東山那一側,山谷環繞,中間是一個極大的湖泊,直徑約十幾里,水汽蒸騰,竟是溫泉。

湖中央矗立著一株巨樹,參天云,似桑非桑,也不知要幾千幾萬人才能合抱得過來,樹葉片片都有幾丈寬,枝葉繁茂,破云端。

烏嗷嗷鳴啼,拎著他們飛向那參天巨樹。飛得越近,拓拔野心中便越加驚異。難道這株巨樹就是傳說中東海的擎天柱嗎?一株樹要長到如此巨大,非得數萬年以上。

忽聽蚩尤高聲道:“這便是六百年前青帝羽卓丞的化,巨木扶桑,傳說太就是從這兒升起的。”原來他已經醒轉。

拓拔野道:“這些太烏帶我們來這里干什麼?”話音未落,雙臂突然一松,被那兩只太烏凌空丟了下去。

風聲呼呼,腳下空,他從百丈高空急速下落,心中大驚,左右環顧,扶桑巨大的枝葉參差錯,不斷刷打到自己的上,火辣辣地燒痛。力抓住一條樹枝,“噼噼啪啪”地摔落了十幾丈,才上下震顛伏著,頓在半空。

蚩尤也被幾只太烏啄得松開雙手,掉落在比他低了六七丈的樹枝上。

那十只太烏在四周盤旋,拓拔野剛要朝下跳躍,它們便嗷嗷怪著猛撲過來,劈頭劈腦地一陣狂啄。他左格右擋,仍被啄得鮮長流,錐心徹骨,只好不斷地在樹枝間跳躍躲避。

蚩尤也被幾只太烏群起圍攻,索朝上攀爬,與拓拔野會合。那太烏甚為奇怪,只要蚩尤一往上爬,便止住攻擊,在他側盤旋。一旦他停止不前,立即又群喙齊啄。

蚩尤攀到拓拔野邊,兩人背靠背,格擋太烏的攻擊,抵不住,就繼續攀躍躲藏。

忽聽下方地傳來呼聲,低頭下,此距離湖面至有一百多丈高,湖面蒸汽騰騰,白霧繚繞。

過枝葉間隙,向北去,湖岸邊不知何時已圍了麻麻數千人,想來都是湯谷島的囚民,到這兒看熱鬧來了。纖纖與白龍鹿赫然站在最前沿,和那辛九姑、猴子等人站在一起。

纖纖顯然極為焦急擔憂,不斷地跳躍著,揮手吶喊,但隔得太遠,什麼也聽不見。

拓拔野與蚩尤一同苦斗半晌,渾是傷。拓拔野道:“魷魚,這樣下去,咱們非被啄死不可。不如一起跳到湖水中去。只要上了岸,便不至于這般施展不開,無法還手。”

蚩尤咬牙道:“好。寧可摔死,也遠勝于被這些火啄死。”兩人連揮數掌,開太烏,大喝聲中,一齊踏上壯的樹枝,發足飛奔,到那樹梢之時,猛地提氣躍起,向那溫泉湖泊跳了下去。

烏迭聲怪,四面八方俯沖而至,探爪將兩人衫抓住,往上拖去。拓拔野拔出無鋒劍,朝太烏的腳爪上斬落。

那幾只太烏見到斷劍,齊聲尖,似乎頗為驚異,當下松開腳爪,任由他朝下筆直沖落。

拓拔野一愣,旋即了悟,這些怪鳥既是木族青帝的圣禽,自然識得無鋒劍,故而不敢冒犯。心中大為后悔,早知如此,方才也何須纏斗?只消亮出此劍比畫一通,它們多半便乖乖地將自己二人送回岸上。眼下蚩尤已被它們重新拖回那巨樹之上,援救無方,徒呼奈何。

心念未已,四周白霧迷茫,“撲通”一聲,水花激濺,已經掉那湖泊之中。水溫微燙,仿佛千百只手溫,渾的傷口竟立刻愈合結疤。

拓拔野又驚又喜,原來這溫泉湖水還有這等奇效!索舒展肢,緩緩沉湖底,周流暢,疲怠與疼痛很快消減了大半。等到一口氣即將憋盡之時,才又重新向湖面游去。

剛浮出湖面,便聽到一片歡呼之聲。岸上那群被流放的囚民,見他們如此悍勇頑強地與十日鳥激斗,早已將他們視為英雄。加之卜算子又不斷地高呼他們是貴人,是帶領眾人離開湯谷的救星,雖然卜算子十卦中僅有一卦靈驗,但眾人心中都希這一卦能意外命中,因此見他平安無恙,都極為歡欣鼓舞。

拓拔野方甫爬上岸,纖纖便又哭又笑地奔了過來,撲他的懷中。拓拔野笑道:“傻丫頭,這麼多人瞧著,也不害?”纖纖抹著眼淚哭道:“我才不管呢!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啦!”

語氣堅定,倒是讓拓拔野嚇了一跳,心想:“父親生死未卜,眼下孤苦伶仃,定是已將我視為最親的人。今后須得好好照顧才是。”

眾人圍上前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休,除了贊揚之語,大多都在詢問他是由何而來。

拓拔野思緒飛轉,忖道:“這些人被困在湯谷頗久,日夜都想著離開。我們想要離此地,必定要與他們團結一心,才有法子打敗這些怪鳥。眼下蚩尤險境,更得靠大家幫忙。那卜算子說我們是救星,倘若否認,只怕大大影響士氣,倒不如將錯就錯,借此團結群雄,想辦法離開這荒涼之地。說不定這些人對將來復蜃樓城城大有幫助也未可知。”

主意已定,當下從懷中掏出那柄神木令,高高舉過頭頂,氣運丹田,大聲道:“在下拓拔野,這位姑娘是‘斷浪刀’科汗淮的千金,樹上的那位乃是蜃樓城喬城主的公子蚩尤。我們三人奉神帝之命,到這湯谷大赦。所有犯罪之人,只要改過自新,便可以重獲自由,離開此地。”

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瞧那神木令絕非假冒之,科汗淮、喬羽又都是大荒中響當當的人,素以追崇自由正義聞達天下,他們子為神帝使者倒頗為可信。面面相覷半晌,心中狂喜,出驚天地的歡呼。

拓拔野大喜,靈機一,接著大聲道:“我們三人冒著生命危險,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此地。只因那水妖燭龍野心,一心取代神帝,竟借著神帝大赦諸位,公然聯合各族,違抗神帝意旨,還造反攻打蜃樓城,想要將我們斬盡殺絕,讓各位在這里待上一輩子……”

一個大漢大怒,吼道:“稀泥的,燭龍那個賊!若讓老子出去,拼死也要殺了他!”群雄中沒有水族囚民,對水妖素沒好,群,跟著齊聲狂吼:“殺了燭老妖!殺了燭老妖!”

纖纖聽得又驚又喜,想不到拓拔野竟能在片刻之間,就將這群囚民煽反對水妖的力量。

島上這些囚民盡是大荒重犯,雖有不兇頑之徒,但更多的都是因犯五族族規,或惹惱了長老會方被流放至此。他們對五族的統治層原本就極為不滿,一經拓拔野點撥,登時同仇敵愾,怒火熊熊,將燭龍當作了最大的敵人。

拓拔野繼續煽風點火,大聲道:“燭龍一心篡位神帝,勾結各族的賊,黨同伐異,凡是跟他作對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流放各地。要想獲得真正的自由,我們就必須團結起來,打敗燭龍,打敗水妖!”

眾人山呼海嘯似的狂吼:“團結起來,打敗水妖!”

蚩尤在扶桑樹上遠遠聽見下面巨浪般的狂呼聲,低頭去,只見拓拔野意氣風發,揮斥方遒,數千人跟住不住地振臂呼應,又奇又喜,不知這小子使了什麼妖法,竟如此蠱人心,搖就變了群雄領袖。

尋思間,那太烏又狂風驟雨地攻襲來,他不得已又在樹枝間跳躍閃避。躲閃半晌,再次驗證了此前的猜測,只要他往上攀爬,太烏便止住攻擊,盤旋飛翔;但倘若停止不前,特別是往下爬落時,必定遭到極為兇猛地啄擊,直至將他得重新向上攀越。

蚩尤心中一:“難道這些太烏是想讓我爬上樹頂麼?”太烏突然齊聲歡鳴,似乎知他心中所想,大有嘉許之意。

仰頭去,枝椏遍布,樹葉遮天,依稀可見樹干沖天而去,直沒白云,心道:“他的紫菜魚皮,要爬到樹頂不知要多年。”大泄氣。

烏嗷嗷,又紛紛振翼撲來,群起而攻之。蚩尤不得已又向上爬去。如此反復數趟,被激起好勝之心,狂野的隨之沸騰起來,大喝道:“你們這些火,當我爬不上這樹頂麼?”

烏扭頭撲翼,嗚嗚怪,似乎頗為不屑。

蚩尤大怒,喝道:“你的紫菜魚皮!我要讓你們瞧瞧蚩尤的本事!”當下猛地提氣,迅速朝上攀爬跳躍。太烏嗷嗷大,在他側不斷盤旋,似乎在鼓勵,又仿佛在嘲笑。

蚩尤這半個多月來心中郁悶,無發泄,這太烏所激,一面狂吼,一面飛速攀登,郁結的憤懣之氣全都化為了強烈力。他手敏捷,勇猛剽悍,在這扶桑枝椏間跳躍,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越來越勇,越攀越快。

下方的怒吼與歡呼越來越遠,越來越輕,終于淡不可聞,耳邊只有猛烈呼嘯的狂風,以及枝葉沙沙的震響。

十日鳥環繞著他飛翔鳴啼,沒有再攻擊。只有當他停住休息過久時,才回飛上前啄一通,他繼續攀登。但啄擊的力道比之先前已大轉溫和,倒象是鼓勵督促一般。

不知往上攀爬了多久,蚩尤只覺周乏力,口干舌燥。加之又已一日一夜未嘗進食,腹中難耐。樹葉上有霧氣凝結的水,他拉過樹枝,就著樹葉大口大口地吸飲起來,甘,清涼遍

幾只太烏突然呀呀飛來,口中銜了一串野果,送到他手邊。

蚩尤一愣,接過野果,狼吞虎咽地嚼了起來。果甘甜多神為之一振。休息片刻,那十只太烏又撲翅鳴,催促他繼續攀登。

蚩尤恢復了不力氣,靈猿飛鼠般左右騰越,朝上攀去,心想:“這些太烏似無惡意,但不知要我爬這扶桑樹作甚?難道此樹真是天梯,可以從這兒離開湯谷?”越想越有可能,大喜過,當下力量更足,飛速攀越。

側白云飛過,霧氣繚繞。不知不覺已到云端之上。

往下去,云海茫茫,扶桑似是由云中長出一般。耀眼,將那云海鍍萬里金。此等景象見所未見。蚩尤停住觀賞片刻,聽到太烏催促之聲,這才繼續攀爬。

他騰縱越,雙手抓住一個樹枝,突然“咯拉拉”一陣脆響,樹枝陡然斷折,猛地朝下疾落。眼花繚,風聲呼嘯,下方樹干竟有一個縱橫六丈的巨大裂,還未反應過來,便掉其中。

眼前漆黑一片,急速下落,頭頂還能聽見太烏的尖聲,接著后腦猛地撞到一個,眼前一黑,登時昏厥了過去。

拓拔野等人佇足觀,見蚩尤不斷往上攀越,終于沒云層,與那太烏一道消失不見,都極為焦急詫異。

纖纖自從與他相識以來,一同玩耍,備照顧,雖不象拓拔野那般讓之所鐘,但也早已將他視如兄長,刁蠻使時常常拿他出氣。尤其這半個月漂泊海上,朝夕相,患難與共,更見深厚。此刻見蚩尤消失無影,心下大急,搖著拓拔野的雙手道:“拓拔大哥,你快想想法子救他下來!”

拓拔野心想:“扶桑樹高得直沒云層,要想從下往爬上,也不知多久才能到達樹頂,需得找個象那怪鳥般的靈禽,將我直接馱上去,才能救出魷魚。”當下轉問眾人道:“各位英雄,島上可有什麼飛得到云層中的靈禽神嗎?”

群雄相互詢議,忽聽猴子道:“拓拔使者,有倒是有一個,不過……”拓拔野大喜,道:“不過什麼?”

猴子看看眾人,吞吞吐吐地道:“不過那里太過兇險,只怕那位蚩尤使者還沒救出,你又……”

纖纖“呸”了一聲道:“什麼兇險的地方我拓拔大哥沒去過?你倒是說說那里怎麼個兇險法?”

猴子苦笑道:“其實那里也沒什麼,只不過住著一個老太婆,養了一只雪羽鶴、幾條金背魚。”

島上群雄紛紛面大變,辛九姑厲聲道:“死猴子你瘋了麼?那老太太平日里就招惹不起,倘若被知道圣使是神帝派來的,那就更加了不得啦!”

拓拔野心中大奇,什麼人聽說神帝竟會不敬反怒?纖纖眼睛一瞪,脆生生道:“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哼,就算拓拔大哥不怕,咱們這麼多人一道過去,也不怕麼?”

眾人相互觀,頗為尷尬。人群中走出一個神玉朗的白男子,笑嘻嘻地朝著纖纖一揖到底,道:“姑娘,在下柳浪。”

纖纖見他雖然面貌俊,眉宇間卻有種說不出的邪氣,沒來由起了厭憎之心,皺眉不理。

男子不以為忤,施施然道:“這老太太極為厲害,而且脾氣不好,一發脾氣,就要殺人。這些年死在手里的人可比死在太烏下的多多啦。所以大伙兒都對敬而遠之。不過豢養的那只雪羽鶴確是有的靈禽,常常載著在海上到飛行。”

拓拔野心中更奇,既然老太太有這等靈,為何不飛到天涯海角,還終日待在這湯谷中?好奇心大盛,更想見識一下這神人。微笑道:“既然如此,就煩請諸位帶我登門拜會,向借雪羽鶴一用。”

眾人面有難,這年是神帝使者,自己能否自由系于他,倘若他有個閃失,離開湯谷只怕永無希了。

有個大漢大踏步走出人群,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道:“一群膽小鬼!你們不敢去,老子帶圣使去!他的,難道那老妖婆比燭老妖還厲害麼?”

眾人臉上均是一燙,心想:“不錯,如果我們連團結起來,和那老太婆相斗的膽子也沒有,又談何協力對抗燭老妖,奪得自由?”熱上涌,畏懼盡消,當下紛紛大聲呼應。

拓拔野大喜道:“好。咱們這就走吧!”群雄擁簇他與纖纖,浩浩朝南而去。

一路上拓拔野與眾人談,方知這群雄中,竟有極多原是五族中居高位的要人。比如那瞧來極為落魄的卜算子,原也是土族的三大巫卜,因為接連卜卦錯誤,險誤蒼生,才引得土族黃帝忍無可忍,被流放到了湯谷。

那辛九姑原是金族圣西王母座下的十大侍之一,因與某,后又遭拋棄,大變,恨盡天下男人,竟以絞殺負心人。偏生那負心人又是金族長老的侄兒,故而被流放至此。

盤谷自稱是盤古大神的第五十六代孫,因神力驚人,在金族中拜大將軍。豈料酒后大醉,以開天斧誤斷西北擎天柱,引起洪水之災,被流放湯谷。

而那猴子原也是木族某城的將領,生,又通法,號稱普天之下沒有他不到的東西,瞧見別人的寶貝便心難搔。結果被仇人所騙,竟誤木族大長老妃的,故被流放。

辛九姑指著那白男子柳浪,悄悄囑咐纖纖,今后對他敬而遠之。此人好,自詡風流,凡是子,總要費勁心機勾搭上手方才罷休,越是難以弄到手的子,越是讓他心。他也不知有什麼魔魅之力,總能逃得獵歡心,因此十次中倒有九次能夠得手。

柳浪原是金族最年輕的長老,極富智謀。便是因為好,聲名狼藉,才被逐出長老會。后來膽包天,竟想勾引圣西王母,立時被廢去周真氣,流放湯谷。瞧他盯著纖纖迷迷的樣子,多半又是不懷好意。

群雄中也有窮兇極惡、甚為兇頑之徒。例如豢養兇龍蟒的吉良,原就是火族極惡的兇徒,雖然在戰場上勇不可擋,但在族中也是作威作福,殺人如麻,所以被火族戰神刑天降伏后驅逐湯谷。

又如長了兩個腦袋的土族將軍姜古木,左腦還算理智,右腦殘忍好殺,直如瘋魔。何時為善,何時為惡,便要看他當時是哪個腦袋在思考。

這些人無一不是各族跺跺腳風起云涌的角,但被困湯谷多年,飽折磨,兇都大有收斂。拓拔野此時去,毫瞧不出他們瘋狂兇悍的本

一路上談談笑笑,很快便到了一個小山谷。到那谷口時,眾人都有些微微變,裹足不前。

辛九姑低聲道:“圣使,前面便是忘谷。”拓拔野點頭,牽著纖纖的手朝里走,眾人緩緩隨行,雀無聲。

此時落日西沉,天空橙紅,碧黛群山起伏如浪。

谷中一條小河平靜奔流,曲折北來。兩岸綠草如茵,竹林綿綿,遠遠去如綠霧繚繞。河邊竹林中有一間竹屋,炊煙裊裊。瞧來殊為平靜清幽,怎麼也不象是殺人如麻的魔頭的居所。

拓拔野運氣丹田,抱拳朗聲道:“晚輩拓拔野,冒昧拜訪前輩。”

谷中了無回應,只有水流潺潺,鳥聲寥落。群雄屏息四顧,拓拔野又抱拳喊了數聲,仍是杳無應答。

卜算子低聲音道:“圣使,我已算過,今日不宜出門訪友,不如我們挑個良辰吉日再來登門拜訪?”

纖纖見他害怕的神頗為有趣,格格笑,住他鼻子,笑道:“卜算子,你倒是算一算我會不會將你的鼻子斷?”

群雄莞爾,張的氣氛登時緩解。拓拔野回朝眾人說道:“各位,不如由我獨自拜訪這位前輩,倘若有什麼異狀,你們再來援救不遲。”

眾人都對那魔頭頗為忌憚,聽說無須谷,無不松了一口氣,但又擔心他一人進去兇多吉,面有憂。纖纖拉著他的手,也要進去,拓拔野無奈,只好牽著谷中。

河水丁冬,兩人沿著溪流朝南走去,蝴蝶翩翩在纖纖頭頂環繞。側河水清澈見低,卵石遍布,偶有數尺長的金背魚悠然穿梭。涼風撲面,帶著青草的綠氣息,塵心盡滌。

拓拔野心道:“這山谷清幽佳絕,主人遍植綠竹,怎會是好殺的魔頭?”正為那神的老太太屈,突然聽見一個的聲音淡淡道:“我讓你們進來了麼?”慵懶人,說不出的好聽。

拓拔野停住腳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晚輩拓拔野,冒昧造訪,請前輩恕罪。”

那聲音依舊淡淡地道:“瞧你這般有禮貌的份上,便饒你這一次。剁下自己的雙腳爬回去吧。”聲音溫,話語卻極為蠻橫。

拓拔野一楞,還未說話,纖纖已經哼了一聲道:“瞧你聲音這般好聽,我便饒你這一次。割下自己的舌頭滾出來吧。”

那聲音淡淡道:“哪里來的野丫頭,這般沒有規矩。我替你父母管教管教。”拓拔野心下一凜,將纖纖拉到后,凝神戒備。

突然香風鼓舞,竹林搖曳,一道淡紫的人影從竹屋中倏然閃出,剎那間便飄到兩人面前。

拓拔野朗聲道:“前輩,得罪了。”不敢怠慢,調真氣,雙掌飛舞,徑直拍出。那人影一晃,消失不見,耳邊聽到那的聲音道:“小子,真氣倒是很強,可惜掌法太差。”

拓拔野面上一紅,笑道:“豈止是太差,本是全無章法。”轉掌風連掃,將纖纖護在懷中。

纖纖扮了個鬼臉,道:“老太婆,跑的倒是很快,可惜膽子太小。”話音未落,突然右臂被拉住,朝外拖去,失聲尖

拓拔野大吃一驚,欺向前,探臂將纖纖拉住,拔出無鋒劍,力向那紫影劈去。

如電,那紫人“咦”了一聲,極為驚異,猛地朝后了十余丈,又如鬼魅般在拓拔野左側停住,厲聲喝道:“神農是你什麼人?”

拓拔野心中驚詫,轉去。

只見三丈開外,一個紫子翩翩而立,滿頭白發高高挽起,眉淡如煙,眼如秋水,白膩勝雪,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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