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啞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夜祭

靈堂……

已晚。

前來吊唁的賓客已經陸續離開,周圍冷颼颼,安靜得只剩下風聲。

燕世青為嫡長孫,服重孝。

弟弟燕世杰則跪在他后。

跪了一天,已經不是自己的覺整個人神魂都飄上了天空。

皇太后蕭氏過世,燕云同極大可能趕不上。

喪事,只能由承重孫燕世青挑大梁!

外面傳來腳步聲。

燕世杰抬起頭朝靈堂外面張

“哥,是姑母!是陛下!陛下來了!”

燕世青緩緩抬起頭,果然見到了陛下。

“參見陛下!”

“免禮!你們跪了一天,下去歇息吧。這里有朕看著,沒事。”

“不可!臣為承重孫,理應……”

“朕的話也不聽了嗎?下去!還是說你打算這七天就一直跪在這里,耗盡心,拿命去拼?簡直荒唐!若是皇太后在天有靈,非得被你們兄弟氣得死不瞑目!”

“哥,我們還是遵旨吧!”

這麼長久地跪下去,就算是年男子,也不了。

弱一點,說不定真的會死在當場。

燕世青想了想,點點頭,“臣遵旨!”

他要站起來。

然而,已經不是自己的,如何能站起來。

燕云歌帶來的下人機靈,幾個下人齊齊上前,托起兩兄弟,帶著他們下去用餐歇息。

燕云歌揮揮手,所有人全部退出去。

獨自一人站在靈堂前,前方是大大的“奠”!

原本應該還算平靜的心,這一刻再也克制不住,眼淚長流。

走上前,點燃香燭,敬上!

磕頭!

卻久久不起。

有很多話想和母親說,總以為還有很多很多時間,誰能想到,一轉眼,就是天人永隔。

淚水打了墊子,污了一張臉。

眼睛被淚水浸染,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圖案。

心中很冷,仿佛又有一團火在燃燒。

特別的難

外面傳來靜,打斷了

頭也沒回,直接呵斥道:“朕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擾,都將朕的話當耳邊風嗎?”

“是老夫!”

“父親!”

燕云歌回頭,臉上還掛著淚水。

燕守戰神萎靡,臉頰黑瘦,看上去一副老態龍鐘,時日無多的模樣。

燕云歌很害怕,“父親沒事吧?”

燕守戰擺擺手,直接在墊子上坐下來,“白天人多,老夫不想被人當猴子看。故而晚上過來。沒想到你也在這里。”

燕云歌說道:“我也是嫌白天人多,黑一片人。我一來,不知道會鬧多大靜。不如晚上沒人的時候過來,和母親說說私房話。”

“哎……你母親……哎……”

燕守戰接連嘆氣。

“老夫親眼看著離去。前一秒還在說說笑笑,討論外孫媳婦這一胎究竟是男孩還是孩。哪能想到,下一秒人就不在了。老夫,老夫這心啊,猶如墜落萬丈深淵,難啊!”

“我不知道父親和母親的如此深厚。”

“不是你想的那樣。”

燕守戰背過拭眼角。

他輕聲說道:“老來伴老來伴,那就是真的陪伴。無關乎夫妻臨死之前依舊嫌棄老夫,老夫同樣嫌棄

年輕那會就存在的問題,到現在也沒能解決。吵吵鬧鬧,糾糾纏纏,就是一世冤孽。

但這不妨礙我們年老后,互相嫌棄著的同時,又互相陪伴。

悉的人陪在邊那種覺,你現在還會不到。仿佛就是自己一半的氣神。

悉老夫的一切,好的壞的。在面前,老夫不用任何掩飾,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用考慮話是不是好聽,做的事是不是人待見。完全的自我!

你母親亦如是,在老夫跟前,任胡鬧,典型的大家閨秀,被寵壞了。

這一面,你們做子的是永遠看不到。那種真實的陪伴,悉的覺,是我們需要的。

奈何,你母親心狠,丟下老夫獨自去了。從今以后,老夫孤零零一人,都找不到人吵架。這日子啊,一下子就沒有了盼頭!”

他垂著頭,無打采,心頭怪難的。

“老夫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你母親臨死前的模樣。哎,笑起來還怪好看的,好看的老太婆,可惜提前走了。老夫頓覺心頭空落落,無安放。”

“父親要不要出門散散心?我們都擔心你。”

燕云歌很恐懼母親離去后,父親接著出事。

即便是渣爹,即便嫌棄了一輩子,如今卻只剩下他是我爹這個概念。

什麼怨恨,全都沒了。

只盼著他能長命百歲,好好活著。

燕守戰搖頭,“老夫不要,還撐得住。這些天的確很難,但老夫只想親自送你母親下蕭氏皇陵。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事,終于你替實現了愿這一輩子,也不算白過。”

“沒有母親,就不會有今天。當年在平郡何其艱難,若非母親替我背書,默默支持我,平郡早就被朝廷收回去。”

當年,如果沒有蕭氏,平郡不會為蕭氏的封地。

那麼……

燕云歌也就不會為郡主府的繼承人,也就沒資格名正言順地經營平郡。

以平郡為基,最終拿下天下。

蕭氏看似沒做什麼事,但,份,“章義太子”之份,皇室貴份,足以在燕云歌發展前期,替遮風擋雨,抵擋外面的狂風暴雨。

否則……

燕云歌憑什麼以份經營一郡地盤?

真當朝廷那幫大老爺們很好說話嗎?

前期,全都靠蕭氏的份在前面擋著,才能朝廷那幫大老爺們暫且忍耐。

凡事都講究名正言順,蕭氏的爵位,由筑郡主改封為平郡主,這就是名正言順。

燕守戰反過來安,“你也別太傷心了。你母親走得很安詳,沒有任何憾。你一直都是的驕傲,從小就是。

你是最小的一個孩子, 你最多,你也是最爭氣的一個。人都要面對生老病死,你要想開些。”

“我會保重自己的。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父親你的。”

“老夫沒問題,老夫很好!”

燕守戰走上前,輕棺木。

“哎,只是覺著寂寞,連個說話吵架的人都沒了。”

“父親想回幽州嗎?”

燕云歌突然問道。

燕守戰呆愣片刻,很意外他竟然搖頭。

“老夫不想回幽州。回去做什麼,討人嫌嗎?老夫愿被你母親嫌棄,也不樂意被子嫌棄。”

“沒人嫌棄……”

“行了!不要安老夫。京城很好,老夫已經習慣了京城的生活,有一幫豬朋狗友一起喝酒,盯著孫輩們,找他們的茬。回去后,老夫能做什麼?三天兩頭和你兄弟吵架嗎?”

燕守戰哼了一聲,他不去。

回幽州,還不如留在京城繼續當太上皇。

燕云歌輕嘆一聲。

如果父親真有這麼灑倒是可以放下心來。

就怕,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老年人,一旦垮掉,就別想恢復到過去,只會越來越差。

此時……

外面又傳來靜。

燕云歌蹙眉,還沒發作,燕守戰卻率先說道:

“看來和我們一樣想法的人不啊!”

燕云菲,燕云琪兩姐妹來了。

們不是約好一起好,而是很巧的,進門的時候遇到。

燕守戰大一揮,“先給你們母親燒一炷香,多磕幾個頭。你們母親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兩姐妹。”

燕云菲,燕云琪兩姐妹齊齊上前,敬香,磕頭。

兩個跪著,UU看書 www.uukanshu.com就哭出了聲。

只恨自己沒能在母親生前,多看幾次。

“哭吧!哭吧!全都哭出來。哭出來心里頭就好了,你們母親在天有靈也能安。”

燕守戰長嘆一聲,“老太婆啊,你生了三個好閨。瞧瞧,一個皇帝,一個太后,一個皇后……這輩子值了!你沒辱沒章義太子的英名。這三個閨,就是最好的證明。”

燕云歌站在父親邊,突然問道:“章義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父親見過嗎?”

燕守戰神往之,“見過是見過,只是那會老夫還是個小屁孩,不懂事。跟著家里長輩去京城,見面的時候,顧著好奇周圍的環境,沒怎麼關注人。

但,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章義太子是個很威武的人,出手也很大方。

聽聞他武藝很好,被人圍剿時,親自帶兵沖殺,幾進幾出,好生威猛。

只可惜,那場面老夫不曾親眼看見,石溫那廝倒是有幸得見。

那樣經天緯地之才的章義太子,可惜啊,中宗皇帝老糊涂,親手斬殺了大魏王朝的千里駒,另選一匹劣馬。失策,失策!”

燕云歌卻說道:“只能說中宗皇帝活得太久,不舍皇權。但凡他活幾年,大魏王朝也不會短短幾十年就敗亡。”

燕云琪加談話,“我聽夫君說起過這些陳年往事,歸結底還是科舉惹來的禍事。

中宗開科舉,意圖是為了打世家,世家恐懼。偏偏章義太子旗幟鮮明支持科舉,世家越發惶恐。

于是世家選擇從后宮手,由寵妃進讒言,一步一步算計,這才有了后面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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